與冷名揚見面之後的第二天，臨青溪就換上一稍顯破爛的服，並讓竹香給簡單易了容，變乞丐模樣，夜猴和雪鷹同一樣，也化妝乞丐，三個人開始在邴州的田間地頭開始巡查。

邴州下屬有十個縣，大小鄉鎮一百多個，臨青溪首先巡查的是邴州最窮的一個縣——黃來縣，據說最荒的時候，這個縣裡的百姓以吃樹皮、草爲生。

一無際的平原之上枯黃的野草正在隨著初春的寒風肆意舞蹈，隨著太越升越高，復甦的大地正在漸漸出綠的新裝。

只是，沃的良田不見了，猶如石頭一樣堅的地面本無法深耕，而且田野裡沒有一個農人，目的都是蕭瑟的野草和寂寥的樹木。

“公子，屬下去附近查了一下，附近的幾個村子都了廢墟，一個人影也沒有。”剛剛消失在田間的夜猴又以更快的速度出現了。

“這裡的百姓是舉家搬走了，還是都死了？”臨青溪眼神灰暗，三年大旱都已經過去十年了，爲什麼這裡依舊荒無人煙？

剛纔，拿著隨攜帶的匕首深挖了一下這裡的土地，發現在堅的土地下面土壤還是很鬆的，如果用鐵犁深耕，再除草、施和合理灌溉，那麼今秋有個好收，應該不問題。

“大半死了，剩下的小部分都逃離這裡去了外地。”夜猴很辛苦地才找到一個有人的小村子，然後詢問了這附近的一些況。

“春耕在即，時間耽誤不得，你們隨我去黃來縣的縣衙看看。”楚國律法言明對於無主的良田將收歸國有，也不知道這大片土地現在的主人是百姓還是國家。

只是，幾人走到不到五里路，就在一個荒棄的破廟裡，發現很多同他們一樣的乞丐，攜老扶地被幾個衙役趕出了破廟。

“老丈，發生何事？爲什麼那些衙役要把你們趕出去？”臨青溪走近一個彎腰駝背的老乞丐面前扶著他問道。

“沒……沒什麼，你是外鄉人吧，快走吧，快走吧！”老者驚懼地看了一眼破廟裡正在大聲吆喝的衙役，把臨青溪往外推了推。

臨青溪正覺詫異，一個衙役瞥了一眼，有些謹慎地走到幾人面前，惡狠狠地問道：“你是這破廟裡的人嗎？剛纔我怎麼沒看到你！”

就在臨青溪要回答的時候，老者突然一把拉住的手，有些張地對面前的衙役說道：“這位爺，這是我的小侄子，剛纔他去附近幫我找吃的了，這纔回來。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老者拉著臨青溪就走，這時衙役卻出腰間的大刀攔住幾人的去路，沉著臉問所有的人：“他真是這老頭的侄子？”

“是的，爺，他小狗子，是慶伯的小侄子，慶伯其他家人都死了，就剩下這一個親人了，還請爺行行好，小民們這就離開。”一個頭發凌、滿臉憔悴的瘦弱中年男人大聲說道。

這時候，他周圍的人也都紛紛點頭，就怕這衙役把臨青溪幾人給抓住。

“那這兩個人呢？”衙役又淡淡地瞥了一眼夜猴和雪鷹，他總覺得這兩個人看他的眼神冷冷的，讓他後背一陣寒意。

“爺，這是小狗子的兩個朋友，是我們隔壁村僅剩的兩個後生，一個連生，一個連娃，他們村的人都死了。”這次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吃的孩子。

衙役見衆人都認識這三個人，那麼就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也就不耐煩起來，催促他們趕走。

“大伯，咱們這是去哪兒？”很明顯，衆人是想保護自己和夜猴、雪鷹，在還沒有弄明白事之前，臨青溪就暫作一回慶伯的小侄子“小狗子”。

“十里外有座山黃孤山，山裡有個大山，咱們是要到那裡去。孩子，先別多問，跟著走就是。”慶伯拍了拍臨青溪的手。

雖然眼前的年一乞丐裝，臉也顯得枯黃，但是的手骨分明，可見不是這黃來縣的百姓，黃來縣的百姓手上只有骨和皮，是沒有的。

臨青溪看了一眼衆人後吆五喝六的囂張衙役，似乎明白了慶伯眼中的意思，就不再多問，也不再說話，同時暗示雪鷹和夜猴也不要輕舉妄。

一個半時辰後，臨青溪三人和慶伯他們一起被趕進了黃孤山，而在唯一的山路通口竟然還有衙役設了攔障，只準進，不準出。

順著山路，臨青溪跟著慶伯來到了他剛纔所說的山外，眼睛裡早已被震驚和憤怒填滿，黃來縣的縣令竟然把縣所有的民都趕到了黃孤山統一看管，而且本不管這些民的死活。

慶伯所說的黃孤山的山其實是一個天然形的較大的山底隧道，也是山通往山外的唯一道路，所有的民都在山和山谷裡呆著。

在臨青溪看來，黃孤山就像一個大布口袋，而黃來縣的衙役就是這口袋上的繩子，只要他們一“紮”，百姓們除非翻山越嶺，否則是出不去的。

臨青溪跟著慶伯慢慢地穿過擁的民，他們用那種沒有一點兒神采的眼睛木然地看著從他們邊走過的臨青溪衆人，瑟著軀，抱雙膝，依靠在別人上或者冷冰冰的石頭上。

慶伯帶著臨青溪幾人走進了山，接著他們又走進了深谷的下，然後像一隻無所依靠的小鳥，棲息在谷中暗的一個角落裡。

“慶伯，您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臨青溪覺得慶伯是故意帶著走這麼遠的，目的就是不希兩人的談話被衙役們聽到。

“你們肯定不是黃來縣人吧！快離開這裡吧，這兩天黃來縣的縣令曹世仁正在找外鄉人，要是他知道你們不是黃來縣的百姓，一定會殺了你們的，你們快從這一邊爬過高山，到了那邊就安全了。”慶伯好心地給臨青溪指路。

“慶伯，爲什麼我們不是你們黃來縣的百姓就要被殺呢？就算是縣令也不能說殺什麼人就殺什麼人，我又沒做過壞事！”臨青溪故意顯得無知地說道。

“這位小哥，曹世仁是黃來縣的土皇帝，他說想殺誰就殺誰。你別怪我們把你帶到這裡來，我們也是爲了救你們，要是剛纔讓那幾個衙役知道你們是外鄉人，他們就會立即殺了你們的。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什麼喪盡天良的事都做得出來，不知道有多無辜百姓了他們刀下冤魂。”剛纔幫助臨青溪的中年男人憤憤不平又帶著懼意地說道。

原來這些人竟然是冒險救下自己三人，可是這黃來縣的縣令曹世仁還真是無法無天，竟然如此濫殺無辜。

“大叔，那縣令爲什麼把你們都困在這黃孤山裡呢？”這纔是臨青溪心中最大的疑問。

這時候，聽到這句話的衆人臉上都出悲憤悽惶之，有一個婦人狠聲說道：“那個禽還不是爲了霸佔百姓的土地。”

原來，曹世仁是邴州曹恆、曹堉的遠方堂兄，他這個七品芝麻，還是花錢買來的。自從曹世仁做了黃來縣的縣令，整日搜刮民脂民膏，欺男霸更是常事。

三年大旱時期，邴州幾乎了一座死城，很多百姓攜妻帶子地逃難，而等到他們迴轉家鄉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土地和房子全都被曹世仁給霸佔了。

沒有了田與房，百姓如何安定下來，當初逃難的時候，有的人家地契沒有了，等到再去補辦的時候，雖然有村長、族長作證，但是曹世仁不認，非說那些地早就收歸國有。

而那些有地契的人家，最後也會被曹世仁弄得一無所有，只得拿地契來保命。

面對這些無家可歸的百姓，曹世仁還不放過他們，爲了防止有人進京告狀，他就把自己強行佔有土地的那些土地的原主人趕到這黃孤山來，有的是一兩戶人家，有的甚至是一個村，誰敢反抗或者與他作對，最後就會落得一個首異的下場。

這曹世仁在黃來縣本就不是縣令，他就是一個連地無賴也不如的惡霸和殺人魔鬼。

而且像他這樣一個地方將百姓賴以生存的土地強行佔有，但在邴州有城主和知府兩個大的“保護神”保護著他，他就變得更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夜猴，你去查一查這個曹世仁將霸佔百姓的田產和房屋都用來幹什麼了。還有，關於這個人的所有事我都要知道。”臨青溪怒不可遏。

像曹世仁這樣拿人命開玩笑，只知道滿足個人私慾的敗類，絕對不能容忍。

夜猴悄悄從一側離開黃孤山之後，臨青溪又問慶伯他們百姓們在這裡以什麼爲生。

慶伯知道的不是很詳細，但是有人告訴了臨青溪，他說，曹世仁把百姓趕到這裡之後不聞不問，任他們自生自滅，如今黃孤山中的野早就絕跡了，野草樹皮也都吃過，現在大家就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山上的果樹結點野果子吃。

還說，要不是山裡有一個常年流淌著的瀑布，百姓們不是被死，就是被死了。也有人不願被困死在這山裡的，就想從這裡逃出去，結果不是被爲虎作倀的衙役給殺了，就是從山上摔了下來，再也沒機會走出去了。

半夜的時候，夜猴回來了，本無法眠的臨青溪帶著夜猴和雪鷹走到了山谷中一個較爲蔽的角落。

夜晚的山風吹得人牙齒打，看著那些窩在背風的百姓，臨青溪恨不得立刻殺了外邊的衙役帶著百姓逃出去。

“公子，我全都打聽清楚了。這個曹世仁仗著曹恆、曹堉兩兄弟的勢力，在黃來縣爲非作歹多年。黃來縣百姓的土地都以各種名義變了曹世仁的私有財產，就連他的十五個小妾，人人都有千畝以上的田產，不過地契都在曹世仁那個混蛋手裡。”夜猴牙齒也恨得咯咯響。

“除了這些呢？”臨青溪又問道。

“屬下查到他府裡有個地窖，裡面埋著他這麼多年搜刮來的金銀財寶，就是那些地契都在那個地窖裡，這個地方只有曹世仁一個人知道，是他自己挖的。不過，老天爺長眼，讓我知道了地窖在哪裡。”夜猴想起自己去縣衙探消息的時候，正巧到曹世仁鬼鬼祟祟地往地窖裡放銀子，被他逮個正著。

“夜猴，雪鷹，你們明天再辛苦一趟，去縣衙找找看有沒有曹世仁其他貪贓枉法的證據，一定要找到讓他無法翻的鐵證，這困在谷中的千名百姓就是人證，到時候人證、證俱在，曹世仁絕對跑不掉。另外，通知竹香把我的印和天龍寶劍拿過來，我拿曹世仁這個畜生祭劍。”臨青溪眼中殺意閃過。

“是，屬下這就去！”事不宜遲，兩個人趕出發了。

等到夜猴和雪鷹離開之後，臨青溪又回到慶伯他們邊。第二天清晨，有人開始在谷裡找一些能吃的東西，破罐子裡煮水便是這些人的早餐。

“慶伯，我聽說邴州來了個一品，雖然主要掌管農事，但也是賜欽差，手裡有天龍寶劍，皇親國戚都可以殺的，你說，咱們去這位那裡告狀可好？”臨青溪低聲試探周圍的百姓。

他們都被困在這山中，本對外邊的事一無所知，更不知有什麼欽差。

“這位小兄弟，你說的可是真的？”已經有人心了。

“我是從外縣一路要飯來的，聽說那位大人已經到了邴州，可是當朝陸宰輔的徒弟。陸宰輔你們知道嗎？”爲了讓這羣百姓相信自己，臨青溪只好借用陸志明這個更大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