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思涵收回目,放下一直拿在手中的紫砂杯,抬頭沖顧沉舟微微一笑:“謝謝。”
顧沉舟牽起角回了一個笑容,收回按在資料上的手。
坦白說,他并沒有想到,汪思涵會過來找他要這些資料。
冷空氣的來到讓京城的氣溫在一夜之后驟降好幾度。
汪思涵今天穿了一條灰的長,里面搭一件白的高領線,風從后邊吹來,似乎覺得有些冷,稍微了一下肩膀,但注視著資料的目并沒有任何搖。
顧沉舟很快收回了目,靜靜等著對方看完資料。
這份資料有些厚,這一場等待也顯得特別漫長。
汪思涵看得很認真,一張紙一張紙地看,一句話一句話地看,有時候都看到后邊了,還會突然再往前翻一翻看一看。和認真態度一樣的,的手指同時按在紙張上,隨著目的移而移,有霜雪般的。
足足半個小時的時間,汪思涵將最后一個字看完。
然后將資料推還給顧沉舟,再次說:“非常謝。”
第二個意料之外。
顧沉舟想。
他以為對方會把資料拿走。
“只是整理一下,也沒花多工夫。”顧沉舟接了話。
汪思涵眉心一展,笑道:“該謝就是要謝啊。”又站起來說,“差不多時間了,我也該回去了。這次的事先記著,什麼時候事完了,我什麼時候再請你吃飯。”
“等著。”顧沉舟笑道,又送汪思涵出去。
簡單的幾句對話,有些藏著沒有說的事,兩人都心知肚明:比如顧沉舟為什麼有這麼多資料。
比如顧沉舟之前一直跟接是因為什麼。
一路走到天香山莊外,汪思涵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直到打開車門上車的時候,還探出頭來跟顧沉舟說了一聲再見。
白的轎車沿山路往下駛去。灰的山巖很快將其吞沒。
顧沉舟站在原地,目還停留在車子消失的地方,心里已經開始思索另一件事——正在政府辦公大樓和老人家對話的顧新軍。
顧新軍正在和邱老對話。
這位老人現年七十三歲,臉上已經出現了淡褐的老人斑。他材并不高大,尤其是坐在寬闊的沙發里的時候,總人覺十分瘦小。
“不錯,”邱老點點頭,“這些事就按照你的意思來。”
兩人剛才流的是一些有關組織上的人員調,這些事其實并不非常急,但兩人都在加班,這個時候邱老又正好有空,顧新軍就特意先過來跟主席匯報一下了。
顧新軍將帶來的文件放在桌子上:“主席,報告都在這里,我就先出去了。”
“不著急,”邱老笑了笑,“休息時間,我們隨便聊聊。”
“主席您說。”
邱老說:“不用那麼嚴肅,就是一些閑話……這兩天有關改革基層人員工作制度的問題,都吵到我們幾個老家伙這邊了,你怎麼看?”
這個問題一出,就算再鎮定,顧新軍眼皮也忍不住跳了一跳。
基層人員的改革,就是涵蓋了從辦事員到科級干部的改革。
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人群,改革所的利益絕不是一點兩點,范圍也不可能只是一個市一個省——用最簡單的說法,這件事很可能上升到立法的高度,他顧新軍管不到這個范圍。
消息沒有傳錯。
是真的有意把他提上去啊。
顧新軍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忍不住稍稍用力,過了一會,又突地放松了。
“主席,改革肯定是必要的,我們的社會就是在不斷的改革中前進的,基層工作人員的工作制度上面,有些地方要求太多,有些地方又要求太,總要一一調整過來,至要讓基層人員真正照章辦事……”他沉眉片刻,又說,“關于這個,我最近倒是聽到了一個笑話。”
“嗯?”邱老出興趣的神來。
“是發生在東部省會城市的。一個網民在上網時候在論壇發表了反駁省政府新的經濟舉措的帖子,言辭比較鋒利,結果被當地公安機關帶走勞教了。”顧新軍說完之后,又說,“員權力過大,又沒有完善的平衡機制這一點,應該警惕。”
邱老眉頭就是一皺:“這是誰鬧出來的事?”
“是戴瑜龍。”顧新軍回答。
邱老想了一會:“是南省的副省長?我記得已經被調查了?”
顧新軍笑道:“所以之前做下來的事,一樁樁都抖落出來了。”
邱老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見狀,顧新軍起告辭,旁邊沙發上的老人果然沒有再挽留。
從主席辦公室出來,顧新軍對一路上朝他問好的人點頭示意,等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俞文俊上來問他要不要一杯茶,他擺了擺手,在對方退出去的時候卻忍不住有些心疼有些惱火地嘆了一口氣。
就差一步了,政治局常委!
只要他順著老人家的話,按照老人家的主張接下去說,表明自己的態度,這次大會之后,常委就有他的一席了,結果他說起和賀南山有關的戴瑜龍,自己把這個機會推出去!
“賀南山……”
顧新軍低聲念叨了一回,最終握起拳頭,用力砸向桌面。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