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稚機械般地轉頭, 順著他的視線往段嘉許的臉上瞟。像是被家長抓到早一樣，猛地把手回, 不自在地背到后。

咽了咽口水。

本來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但桑延不善的表，以及關系突如其來被破, 兩者結合之下, 讓本無心理準備的桑稚，心臟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段嘉許低著眼, 看著自己瞬間空的手，眉梢一挑。

而后, 桑稚憋出了句：“……是像的。”

“……”

“但你仔細看看, ”桑稚干道, “還是有、有一點區別的，就是撞臉…大眾臉……我認識好幾個人都長這個臉……”

桑延打斷的話，氣極反笑：“你真當我是傻子？”

“……”

“要不我幫你想個理由？”桑延瞳孔漆黑, 自以為冷靜，又不冷靜地說著, “段嘉許瞎了，瘸了，醉了, 所以為了扶著他，你一定得牽著他的手。”

安靜三秒，桑稚強裝鎮定道：“那要不就醉了吧？”

“……”

聽到這話，桑延的眉心一跳, 那皮笑不笑的笑容也漸漸收了起來。他不聲地平復著呼吸，盯著桑稚，一字一頓道：“你給我過來。”

桑稚怕被他罵，求救般地看向段嘉許。

見狀，段嘉許也側頭看向桑稚，表若有所思地。很快，他開了口，說出來的話，卻是在回應剛剛說的話：“我這長相也不大眾吧。”

“……”

雙重夾擊。

兩個，有病的，男人。

桑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為最慌張的那一個。深吸了口氣，目在兩人上轉悠著，而后忽地把段嘉許往桑延的方向推。

把責任全往段嘉許上推，實話實說：“他追的我。”

對上桑延的視線，段嘉許終于開始有了一的罪惡。他角的弧度慢慢斂起，輕咳了聲，承認：“我追的。”

“……”

桑稚突然有些后悔。

今天要是不去找段嘉許，下班后乖乖回宿舍，此時桑延估計也不會撞上這一幕。知道桑延來了，他們還能從長計議，還能再想想怎麼坦白，才不會讓他覺得太過難以接。

此時的狀況。

三個人像陌生人一樣，沉默又尷尬地，往桑稚宿舍樓的方向走。

桑稚走在中間，也不敢靠段嘉許太近，距離更偏向桑延。的目總往桑延臉上瞅，心臟仍在打鼓，心頭莫名浮上了點愧疚。

垂下腦袋，暗自代著桑延此時應該有的想法。

跟妹妹冷戰了接近兩周的時間，終于騰出時間過來宜荷打斷的。千辛萬苦趕到妹妹的學校，卻意外的看到，跟自己的兄弟手牽著手的場景。

妹妹跟兄弟在一起。

在一起就算了，兩個人卻同時瞞著他，他毫無察覺，還總找這個兄弟去照顧妹妹，像個傻子被人玩弄于掌之上。

好像是有點……

桑稚了角，忍不住道：“哥哥，我之前就想跟告訴你的，我都發了消息出去了，但你把我拉黑了。所以你就沒看到。”

桑延像沒聽到似的，一聲也不吭。

“我能給你看，”怕他不信，桑稚翻出手機，從黑名單里把他拉出來，“我這還有記錄。”

桑延舊事重提：“研究生？”

桑稚的眼睛緩慢地眨了下，著頭皮說：“我這不是想先給你個心理準備嗎？先跟你說，我找了個跟你差不多大的男朋友，然后再慢慢告訴你……”

桑延懶得聽廢話：“你宿舍樓還要走多久。”

“快了，再走幾分鐘。”桑稚撓了撓頭，遲疑道，“你要干嘛。”

桑延沒回答。

桑稚只能看了段嘉許一眼。

段嘉許對上的目，笑了下，安道：“沒事兒，我一會兒跟你哥說。”

“……”

總覺這氛圍有點嚇人，還出乎了桑稚的意料。本以為桑延頂多會覺得詫異，也不至于生氣。

桑稚又看向桑延，強行想挽回一下局面：“哥哥，你今晚住哪？”

桑延嗤了聲：“有你什麼事？”

桑稚覺腦袋都要炸了：“你總不會打人吧……”

桑延：“呵呵。”

“這事兒有什麼啊，你要看上了我朋友，”桑稚費勁地扯著話，“我也能給你介紹啊，我也能一點都不介意的。”

桑延極為冷漠：“犯不著，老子有對象。”

“……”

“不是，男未婚未嫁的，你這反應怎麼跟我找了個已婚的一樣啊！”桑稚說，“這年齡也沒差很多啊，又不是十七歲。”

恰好到桑稚的宿舍樓下。

“這棟？”桑延無視的任何話，下抬了抬，“不用我教你怎麼進去吧？”

“……”

段嘉許也開了口，溫和地提醒：“回去吧，不是還要跟你媽媽視頻？”

這氛圍極其古怪，像是在等走之后，再干點什麼事。

桑稚覺得格外不安，一步都不敢離開，繼續說著：“而且你跟嘉許哥認識那麼多年了，也知道他人品好的吧……”

桑延的聲音毫無緒：“我知道什麼？”

“……”

說半天油鹽不進。

桑稚費勁口舌，都沒半點用。覺得惱，又覺得理虧，只能耐著子說：“我都跟你說了，我準備告訴你的，但是你把我拉黑了。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呀，就談。”

“嗯，不是大事。”桑延敷衍，“回你的宿舍。”

桑稚要瘋了，只能丟出個提議：“我今天不回宿舍睡行不行？”

桑延：“呵呵。”

“……”

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了。

也覺得這兩人怎麼說，也是接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應該也是講道理的。

況且，桑稚從小到大，惹桑延生氣的次數，沒有千遍也有百遍了，他也沒試過跟手。頂多是教訓幾句，也沒有更惡劣的行為。

抱著這樣的想法，桑稚又替段嘉許說了幾句，還是讓了步，乖乖回了宿舍。小跑著上了樓，進了宿舍之后，立刻進了臺，扶著欄桿往下看。

看到兩個男人已經往校門口的方向走，中間隔著一米左右的距離。

這麼看，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談。

但看上去，好像還和諧。

好像確實是在，和諧地講道理。

桑稚松了口氣，直到看不到他們的影時，才收回了視線。

此時此刻。

樓下正走著路的段嘉許和桑延，目沒有一刻對上。

也毫無流。

暑假夜間的校園，安靜得過分。

一路上幾乎沒看到別的人。

兩人保持這樣的狀態，出了校門，又走了一段路。從這兒走到地鐵站，要穿過一條小道。平時還熱鬧，但到暑假，人就了不。

空的街道，明白的路燈，刺眼又冷清。

像是到了個極其合適的位置。

桑延突然停了下來，舌尖用力抵了下角的位置。隨后，他側過，毫無征兆，用盡全力往他臉上揍了一拳。

毫不客氣，沒半點收斂。

順著這力道，段嘉許往后退了幾步，覺得半張臉都沒了知覺，像是被火燒，帶著麻意。他活著臉上的，用指腹蹭了蹭稍稍裂開的角，笑了：“這麼狠啊？”

“我他媽皮疙瘩都起來了。”桑延沒半點開玩笑的意思，眼睛閉了閉，又睜開，“你泡誰不行？”

段嘉許糾正：“不是泡，認真的。”

桑延嘲諷般地笑了聲，火氣半點沒消。他轉了轉脖子，手拽住段嘉許的領，重重往下扯，抬起膝蓋，往他的腹部頂：“我看你他媽是瘋了。”

他的力道極重，段嘉許覺得全都在疼，卻也沒反抗。他的額間冒了細汗，角一直上彎著，艱難冒出了句：“你看著地兒揍。”

“……”桑延氣得胃疼，又往他臉上揍了一拳，“你他媽還想我給你留著？”

段嘉許往后退，這次背撞到了墻上，悶哼了聲。

桑延把他扯過來，這次還上了腳。

兩人認識那麼久，從沒打過架。

這頭一遭，桑延就像是想要了段嘉許的命。打到最后，他自己也沒了勁，靠在墻上著氣：“媽的，休息一會兒。”

段嘉許直接坐到了地上。他的里全是腥味，往旁邊吐了口水。聽到這話，他的眉梢揚起，嘶了聲，也沒多說：“行。”

這場架，讓桑延的緒冷靜了大半。

兩人沉默了好一陣，火藥味漸漸散去。

桑延淡聲問：“談多久了？”

“一個半月，”段嘉許站起，低笑道，“上回說打算去南蕪找你，就為這事兒。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對，所以想當面跟你道個歉。”

桑延：“你是畜生？”

段嘉許：“是吧。”

“你要找個跟一樣大的，或者，你就算找個比小的，我都舉雙手雙腳贊。”桑延說，“但我妹，桑稚，初中你就認識了吧？把你當親哥似的，你也能下的了手？”

“兄弟——”

“滾，誰他媽你兄弟。”

“……”段嘉許忍不住笑出聲，扯到角的傷口，疼得聲音都啞了幾分，“行，哥。知道你難接，你要打我幾頓都。”

桑延氣笑了：“誰你哥？”

段嘉許：“遲早得喊，你適應一下吧。”

“……”

兩人直接攔了輛的士。

上了車，桑延仍覺得荒唐，想到都覺得不可思議：“你怎麼想的？”

“還別說，”恰好收到桑稚的微信，段嘉許低下眼，邊回復著邊吊兒郎當地說，“小姑娘長大之后，還漂亮的。”

“……”桑延忍著在車上打人的沖，“你沒見過漂亮的？”

“確實，”段嘉許的目未，往對話框上輸了句“沒事兒，別擔心”，笑得溫，“還真沒見過我家只只漂亮的。”

桑延把車窗降下，吹著夜風，把上了頭的火也降下：“你家，只只？”

段嘉許挑眉：“行，暫時還是你家的。”

“……”

“但遲早也是我家的。”

“……”

沉默半晌。

桑延又問：“真認真的？”

段嘉許熄了手機屏，聽到這話，他角的笑意斂了斂，語氣也難得正經了幾分：“不認真我才真他媽是個畜生。”

“行。”桑延跟查家底似的，“到哪一步了？”

“……”段嘉許側頭看他，這次沒回答，“不是，兄弟。這就涉嫌私問題了吧？”

桑延：“？”

空氣凝固幾秒，桑延不敢相信，直直地盯著段嘉許：“這事兒我問出來也尷尬，但我還得問清楚，你做什麼就涉嫌私了？”

見他誤會了，段嘉許差點被嗆到：“別。兄弟，你想什麼呢？”

“……”

段嘉許：“我在你心里形象就這樣？”

桑延目未移，平靜道：“說真的，是這樣。”

“……”

“還有，你一個接近三十的老狗，泡我妹一個剛上大學的小姑娘這事——讓我發現，”桑延冷笑了聲，“你的無恥原來是沒有上限的。”

段嘉許悠悠道：“也就差個六歲零，十一個月。”

“……”事也這樣了，桑延總不可能讓他倆分手，他收回視線，松了口，“你倆談就談，但是，你得注意點分寸。這小鬼在家被供著養的。”

段嘉許笑了：“我知道。”

很快，他又補了句：“謝謝哥哥。”

場面定格住。

沒多久，車窗又升了上去。

桑延猛地手，用力扣住段嘉許的脖子，額角突突地跳著。

這靜聲極大，駕駛座的司機下意識道：“咋回事啊？”

怕司機恐慌，桑延抬起眼，按捺著火氣，非常地補了句：“師傅您別擔心。”

“……”

“我盡量不在您的車上殺人。”

作者有話要說： 司機：更他媽害怕了。

只活一天·段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