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之誌,在於此生能不失命之!”
徐佑子劇震,著青綾布障,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訝然,過了好一會,纔回過神來,道:“彼至正者,不失其命之!三娘原來信奉的是莊子……”
這句話是莊子思想的髓和本,簡單點解釋,所謂至理正道,就是迴歸本心而又順應自然的真。請大家搜尋(品#書……網)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
袁青杞笑著反問道:“那又如何?天下玄學昌盛,既談玄,又怎能不讀莊子?”
“倒不是不能,隻是陳郡袁氏為天下儒宗,並且我聽聞袁公治家之嚴,也以五經六藝為首要,所以有點……嗯,有點奇怪……”徐佑苦笑道。
“儒家的經義裡,可也冇有說過不能讀莊子的。”
袁青杞語氣輕快,就像清晨的微風拂過了滿地的青草,不經意間吹落了翠綠葉子上的珠,聽來實在讓人心曠神怡。
徐佑有些好笑,冇想到袁青杞竟然還擅長詭辯,果真是讀莊子讀出了心得,當下便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道:“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孟子跟莊子在同一個時代,一個是魯國人,一個是宋國人,相距也不遠,可為什麼孟子的著作裡從無隻言片語提到莊子?傳下來的典籍中也從來冇有兩人過麵的記載?都是以舌辯之利,稱雄戰國的聖人,卻老死不相往來,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兩人互相看對方不順眼。既然如此,為儒宗的你就不該去讀莊子的書。”
“七郎此言差矣!”
袁青杞改了稱呼,從更疏遠的“徐郎”變了較親近的“七郎”,並且學著他剛纔反駁自己時說話的語氣,道:“孟子汲汲於用世,要正人心,息邪說,距彼行,放辭,從車數十乘,從者數百人,而轉食於諸侯,這是世之人所追求的誌向。而莊子則不同,他過著弊履穿的生活,困窘織履,槁項黃馘,是出世無爭的士,追尋的是心的平靜和自然無為。至於你說的舌辯之利,或許孟子是這樣喜教誨彆人,但莊子作《齊論》已經表明瞭他的立場,那就是大辯無言,而辯,其實無勝!”
莊子確實不是一個好辯論的人,他與人辯論,都是因為彆人先發難,比如《逍遙遊》中與惠施的辯論,《列寇》中與曹商的辯論。要是僅僅從這個角度出發,是駁不到袁青杞的。
徐佑突然有種前世裡跟友鬥的覺,唯一的區彆可能在於,前世裡鬥隻是為了鬥,而在這個時代,關於儒道之爭,卻是思想和信仰的撞,牽扯到了政治、軍事、民生的各個方麵,絕不能等閒視之!
不過他這會才明白為什麼袁青杞要吩咐水希斟茶,看來從一開始就打定了要舌辯的主意,或者用時下人們最喜歡的說法,這種論辯,也做“清談”。
“莊子隻是不喜歡當麵辯論,卻未必真的不喜歡辯論,要不然為何要在書中多次批評孔子的言論和觀點,還把他描寫各種奇奇怪怪的樣子?”也就是讓孔子人格分裂,按照莊子的需要,扮演不同的角出現,“有時把孔子抬得高高在上,卻隻是為了彰顯他的正確和高瞻遠矚;有時又把孔子放到比他次一等的位置,也僅僅和老聃、關尹差不多,大肆貶低其地位和就;有時大發慈悲,終於讓孔子作為本來麵目出現,卻常常被老聃劈頭蓋臉一通教訓;更甚者,竟罵說儒以詩禮發塚,站在墳墓外麵指揮盜墓的這個大儒,指的不是孔子又是誰呢?”
作為在另一個時空長大的人,徐佑是典型的無神論者,也冇有堅定的宗 教信仰,之所以對儒道的經義瞭解頗多,隻是為曆史好者的本能罷了。所以彆看他站在儒家的立場上,跟袁青杞辯駁道家的不是,其實心深,卻未必覺得這樣的爭論有什麼神聖,隻不過順著對方的話頭,聊作談資而已!
如果袁青杞此刻轉變了立場,為儒家的擁躉,那徐佑其實也不介意倒戈到道家的一方,學學莊子的口 活,逞一逞舌辯之利。
“這是莊子的重言,從黃帝、老聃再到孔子,以及那些子虛烏有的人,都不過是他借古諷今的,用來宣揚道理,製時論而已。”袁青杞嗔笑道:“怎麼被七郎這般一說,卻了刁鑽刻薄的小人……”
徐佑固然看不到此時的模樣,但腦海中卻自浮現一幅人薄怒、風姿綽約的畫麵,竟有些忍不住想要掀開布障,去瞧一瞧這個連名僧曇千都見之不忘的子,是如何的“瑩心炫目,姿才秀遠”。
不過,他的子,終還是冇有挪分毫!
……
關於儒家和道家的分歧,真要辯論起來,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但究其本,儒家在是非之心的指引下,確定了世間的本秩序——仁義道德,然後通過儘心、知、存心、養等人為的途徑來進行擴充、培養,以達到每一個人都遵守仁義道德的終極目的,
道家則認為一旦人有了是非之心,就背離了道,也就是所謂的“去而從於心”,越是強行推行治理和教化,越是會適得其反,讓世間陷更大的混,所以提出要迴歸本而任自然,並從自然中悟到道的境界。
一個想要積極的為世人建立秩序,一個卻讓世人不要因為外來的任何因素而改變了本,看似完全不可調和,自然誰也說服不了誰!
“再說回七郎剛纔提到的仁義,”袁青杞輕歎道:“自三代以下,天下滔滔,禮崩樂壞,儒家以仁義相激勵,呼嘯奔走,然而這正是‘以仁義易其’,造了秦漢以來的盪不安,再也無法重現三代的清明盛世。小人以殉利,士以殉名,大夫以殉家,聖人則以殉天下,可名利、家國和天下都不過是千仞之雀,隻有這不失本的生命,纔是隋侯之珠。以珠殉雀,何其矯偽?”
徐佑有些驚訝袁青杞的識見如此徹,真可謂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把道家的髓讀的通,正要答話,卻冷不防聽話鋒一轉,問道:“七郎可知衡王要來晉陵小住?”
呃?
這是不按套路出牌的節奏啊,大家辯論的口乾舌燥,你做了總結陳詞,總得也給我一個總結的機會啊。不過不講理是孩子的特權,徐佑這點風度還是有的,點點頭道:“晨間辭彆袁公時,聽他提起過。”
“那七郎可知,衡王此來,很可能會向阿父提親。”
徐佑一時捉不袁青杞的意思,笑道:“衡王份貴重,又雅量高致,確是三娘良配!”
袁青杞又是一聲輕笑,也不著惱,更不害,道:“七郎跟衡王有過往麼?不然如何知道此人雅量高致?”
“那倒冇有,隻是道聽途說。”
“所以七郎也一定不知,衡王的王妃本是會稽賀氏之,一貫康健,可僅僅嫁過去一年,就麵如枯槁而死……”
徐佑皺起眉頭,道:“三娘話中的意思,莫非此事彆有?”
“此事本就,又牽扯到了府,所以知曉的人不多。衡王安休遠好男,府中養了眾多孌,其中有一個齊小姬,最得寵,諸人常常在府不穿縷,於遊池林,公然宣 。賀氏郎雖不善妒,但也忍不了衡王這等行徑,所以多次勸誡,有逐齊小姬出府之語。”
袁青杞語氣平和,不帶毫**彩,更不會讓人想到 邪之事。雖說這個時代風氣大開,但與陌生男子談到這等事還能鎮定如常,倒也不是普通子能夠做到。
“齊小姬自然不會束手待斃,在安休遠麵前頗多讒譏。後來有一日,安休遠喝多了酒,和齊小姬等人行茍且之事,正好被賀氏郎撞到,言語激憤了些,竟引得安休遠大怒,令齊小姬和其他孌當眾 了……賀氏郎出自詩禮簪纓之族,如何得了這種侮辱,當晚就懸梁而死。事後,安休遠為了掩蓋醜事,將當日所有在場的孌和奴仆全都杖殺,隻有齊小姬因為恩寵未失,得以保全一條命,卻也無法再留於王府,拿了賞賜的錢財,從此流落民間,杳無所蹤。”
徐佑恍然大悟,怪不得袁階會毫不猶豫的拒絕安休遠的提親。本來以為是為了他與海鹽公主的那個傳聞,但此時仔細想想,傳聞畢竟隻是傳聞,以袁階的城府,尚不至於因為一個無法證實的傳聞就對一位聖眷正隆的皇子避若蛇蠍,其中定有更深一層的理由。
聽了袁青杞的話,才知道安休遠還做過這等無法無天的下作勾當。在楚國好男冇什麼,甚至都不算缺點,但好男好到連賀氏的郎都敢待至此,導致紅薄命,真是無可救藥!袁階必然是因為賀氏的悲慘遭遇,寧肯和一向看不起的江東本地世族徐氏聯姻,也要斷了安休遠的念頭!
不過因為孌而致妻子於死地的,安休遠也不是獨一無二。徐佑讀《晉書?石季龍載記》,裡麵就有這樣一段記載:“石季龍為娉將軍郭榮妹為妻。季龍寵優僮鄭櫻桃而殺郭氏,更納清河崔氏,櫻桃又譖而殺之。”同樣是正妻和孌之爭,石虎竟然連殺了兩個妻子,並且這兩個妻子都不是一般人,一個是汾郭氏將軍郭榮之妹,一個是清河崔氏之,門第顯赫,卻還是爭不過一個孌!
男風之盛,竟至於此!
“既然他人儘死,齊小姬又不知所蹤,安休遠肯定三緘其口,絕不會再提起此事,會稽賀氏更是不會說。如此,那袁公是怎麼探得這件事的詳?”
“這個問題的答案牽扯到的東西比較複雜,我不想信口胡言來騙七郎,所以,還是不答為好!”
徐佑並不追問,沉思道:“想必是袁公派了得力的人前去做了調查,隻不過派人得來的報,冇有親眼所見,未必全都是真……”
袁青杞的語氣突然又變得俏皮起來,道:“此話有理,不,是大大的有理。比如關於你的報,放在案頭足有三尺高,可幾乎冇有一是正確的……既能佈局殺人,也能揮毫寫字,更是出口章,文采斐然,哪裡是報裡說的那樣鄙不堪?”
徐佑哭笑不得,道:“貴府是不是特彆喜歡調查彆人……嗯?”
他猛的一頓,微微張開,目瞬間變得犀利起來,似乎要刺開厚厚的布障,看到袁青杞的心深。片刻之後,一字字道:“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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