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的小侍一見我送了碗湯藥來，估計是又想到了上次齊晟怒而摔碗的景，嚇得臉都有點白，忙迎上前來，十分小心地勸道：“皇后娘娘，皇上這會子還在理政事，怕是沒空用這東西，不如把它給奴婢，等皇上閒下來，奴婢再替您送進去。”

我本著姿態一定要做足的原則，很是大度地擺擺手，笑道：“不用，不用，他先忙著，我在外面等著。”

說完便轉立在了廊下。

小侍眼珠子轉了轉，悄不聲地進了殿。沒過得片刻，他又弓著子從裡退了出來，恭敬地與我說道：“皇后娘娘，皇上請您進去。”

我笑了笑，從寫意手裡接過那湯藥來，鎮定地邁進了殿。

齊晟果然在案前批閱著奏摺，江氏則安靜侍立在他的側。聽到我進門，兩人一起擡頭看了過來。

真特麼虛僞做作啊！還不如老子一進門看到你們在滾牀單，那都比這副模樣真實可。

我心中鄙視著，面上卻掛上了淡淡的笑意，上前幾步將湯藥放在了案頭，很是自然地對江氏說道：“蘇姑娘下去吧，皇上這裡有我伺候就夠了。”

可能是沒想著我會這樣直接，江氏一直淡定的面容就僵了一僵，卻是沒地方，只擡眼去看齊晟。

不等齊晟開口，我已是先說道：“皇上，臣妾有事要與你說。”

齊晟淡淡地吩咐江氏道：“你出去吧。”

江氏就輕輕地勾了勾脣角，衝著齊晟微微一屈膝，退了出去。

哎？這個什麼表？你就不能笑得燦爛點？

齊晟擡眼看我片刻，嘲弄道：“什麼事？又來請朕回後宮？”

我擡起頭來直視他，答道：“皇上已經五六日沒留宿後宮了，爲了後宮穩定計，今兒該去了。”

齊晟目從案頭的那玉碗上過，然後冷笑著問我：“是麼？所以就又給朕送了補藥來了？難不在你眼裡朕就這麼不中用，非得靠這補藥撐著？”

我生怕他再像上次那般砸了我的玉碗，忙將碗往自己面前拽了拽，用手臂虛護著，趕提醒他道：“這是我宮裡最名貴的一個碗，砸壞了是要賠的。”

齊晟臉頓時一黑，在那裡靜了半晌後才緩緩地吐出口氣來，慢悠悠地說道：“放心，朕不砸你的碗，不過，朕今兒也不想去你那後宮。”

我垂下眼皮，輕聲說道：“我知道，所以今兒我來了。”

齊晟一怔。

我又扯平了臉皮子，淡淡說道：“被皇上厭棄的皇后是管理不了後宮的，所以不管你心裡多麼厭惡我，我也不能大夥瞧出來。該到我了，就必須是我。哪怕你也不我，我也必須和你呆上一晚上。”

齊晟不出聲，我擡眼看他，“你依舊睡你的寢殿，我打一夜地鋪，沒人知道我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麼。你既然想我繼續做這個皇后，怎麼也得全我這個面子。”

齊晟還是沒有反應，只目深沉地打量我。

“就像這碗藥，只要你我不說，又會有誰知道喝的人是誰？”我扯了扯角，端起玉碗將裡面的湯藥一口飲盡，隨意地用手背抹了抹角，笑道：“我去後面寢殿等著你，你先忙正事，回頭別忘了過去睡一覺就。”

說完也學著江氏的模樣，低著頭衝著他屈了屈膝蓋，往外而去。

走了兩步卻忽地想起我那碗來，於是咬了咬牙又折了回去，視齊晟的打量於無，從他案頭拿起了那碗，正道：“下次臣妾會用金碗，不怕摔的，皇上就可以隨意地撒氣了。”

齊晟擡起了手，繃著角指著我抖啊抖啊。

我裝沒看見的，轉出了殿門。

寫意與小侍等人俱都守在外面，我將那碗鄭重地給了寫意，囑咐收好了，這才又說道：“今兒我留在這裡陪皇上，你人回去待一聲，孃把葳兒照看好了。”

寫意一臉的驚喜之，低呼：“娘娘……”

我沒理會，只又轉頭旁邊的小侍帶我去齊晟的寢殿。

齊晟寢殿的裝飾擺設都很大氣，沒有毫的脂味道，反而出男子的剛強之意。我簡單地看了看，便殿侍立的人都退出去，獨自一人坐著等齊晟。

過了沒一會兒，寫意卻做賊一般了進來，懷裡還抱著小小的一個包袱，“娘娘，奴婢給您取了一件新睡袍來，您趕換上吧。”

說著便從包袱裡掏出一件紗袍來，在我面前輕輕一抖。就見那睡袍在空中飄了好半晌才慢慢地落了下來，竟是名副其實的薄如蟬翼。

這樣的輕紗，到底能擋住些什麼啊？就算是關鍵部位都繡上了花，也不過是添了點此地無銀的意味罷了！

我這裡正驚歎著，寫意又變戲法似地掏出幾個胭脂盒子來，低聲催促道：“娘娘，奴婢給您勻些胭脂，快些吧，皇上一會子就要來了！”

說著就傾過子來要給我塗抹。

胡鬧，簡直就是胡鬧！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是來勾引齊晟的是不是？

我忙一把推開了，道：“寫意，你先回去，回去！今兒晚上不用這些。”

寫意疑了，“爲什麼？”

外面已是約傳來了人聲，我猜著是齊晟過來了，一時也顧不上和寫意細說，只忙將那幾個脂盒子塞回到懷裡，又胡地將那睡袍團了團，連帶著包袱皮子一起，順手就塞進了寫意的袖中。

我剛忙完這一切，那邊的腳步聲已是到了廊下。

我一面起往門口去迎齊晟，一面低聲吩咐寫意道：“快走，別人看到了！”

說話間，齊晟已是進了殿門。

我這裡臉上剛掛上了大方得的笑容，還不及屈膝下去行禮，就聽見後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接著，一個小小的胭脂盒子就滾到了我的腳邊上。

我子一僵，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後面發生什麼了。

寫意姑娘，你是心的吧？

齊晟看我一眼，又看向我的後，最後還是把視線落到了我的上。

我勉強地笑笑，裝模作樣地轉回去斥責寫意：“怎麼這麼手腳的，還不快些收拾了出去！”

寫意早已是嚇得面都變了，連連點頭稱“是”，手忙腳地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脂小盒拾了起來，低垂著頭快速地往外面退去。

眼看就要走出殿門時，卻聽得齊晟突然說道：“站住。”

我的小心臟提了一提，寫意的子僵了一僵。

就見齊晟慢慢地傾過去，用兩手指住了寫意袖口的某，輕輕一拽……結果卻發現竟沒能將袖中藏的東西全拽出來。

齊晟也似有些意外，挑了挑眉，轉頭瞥了我一眼，手上繼續拽著。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把那件薄如蟬翼的“睡袍”一點點地從寫意袖中扯出，只恨不得用手捂住了眼假裝看不到。

齊晟卻是笑了，回頭問我：“這是什麼？”

我僵了僵，然後很是天真地眨了眨眼睛，轉過頭去看寫意，問道：“對啊，寫意，這是什麼？”

寫意窘得整張臉紅得都快要滴出來了，微低著頭，囁嚅道：“這，這……”

我最看不得小姑娘這種窘迫的模樣，只得替解圍道：“像是件睡袍。”

齊晟提著那紗看了看，口中發出了一聲低低地嗤笑，然後將那紗隨手往我上一扔，由人伺候著去更洗漱。

我面無表，淡定地吩咐寫意道：“你先下去吧。”

寫意眼圈都紅了，十分歉意地看著我，張了還要解釋。

我衝揮揮手，示意出去，自己則鎮定地往殿而去，獨自一人坐在牀邊等齊晟。

寫意這一攪和，我原本的計劃一下子都給打了。我這會兒若是再說我今兒是來睡地板的，估計齊晟非但不會信，怕是還要斥責我矯虛僞。

來睡地板你用得著帶那樣的睡嗎？

我忍不住也拎起那件睡來藉著燈細看，又將它在自己上比了比，好嘛，連我服上的紋路都能過來來，真比那回綠籬給我裹得蚊帳布還薄了！

過了一會兒，齊晟換好服進來，瞥了我一眼，淡淡問道：“你想怎樣？”

我想把這禍害人的睡袍一把火給燒了！可手都湊到燭臺邊上了，又覺得這樣怪浪費的，遲疑了一下，便又將它團了團，隨手往自己腰間一塞，然後捲了捲袖子，乾脆利索地從牀上扯了牀被子下來，挨著腳踏打了個地鋪，往上面一坐，說道：“好了，皇上睡吧，臣妾給你守夜！”

齊晟稍稍一怔，嘲弄地勾了勾脣角，垂著眼皮看也不看我，直接踩著我的鋪蓋上了牀，冷聲吩咐：“給朕放牀帳。”

我認命地從地鋪上爬起來，走到牀邊給他把牀帳都放了下來，然後剛回到自己鋪上躺下，就聽得他不不慢地說道：“朕要茶水。”

我算是看出來了，他這是故意把我當宮使喚了。

這樣一連被他折騰了幾趟，最後一次他剛開口，“朕……”

我已是把便壺從牀帳間遞了進去，問道：“皇上是要便壺嗎？”

齊晟沒說話，也沒接我手中的便壺。

我笑了笑，回了手，重新躺回到地鋪上去。

齊晟那裡沒了靜，我靜靜地躺了一會兒，故意翻了個，微微蜷起大，側背對向齊晟那邊。這種臥姿我都練了許久了，絕對是該高的地方高，該低的地方低，山巒起伏間十分的養眼。

齊晟那裡卻是沒什麼反應。

我正心灰意冷，打算再翻個睡覺的時候，卻見牀上的齊晟猛地坐起來。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翻坐了起來，問道：“怎麼了？”

齊晟沉默片刻，悶聲說道：“你過來。”

我的心肝就了一，暗中咬了咬牙，著腳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手剛到那牀帳，齊晟的手卻是迅疾地從帳探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扯進了帳。隨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待我反應過來，人已是被他在了下。

齊晟手著我的下頜，迫我擡高了視線，對上了他的眼睛。可帳的線實在太昏暗，又是逆，我瞧不清他眼中的神。

我的心裡下意識地反他這種帶有侮辱的作，想要掙他的手，可又怕激怒了他，索閉上了眼。過了一會兒，就到他的氣息越來越近，竟緩緩向我近過來。

可眼瞅著就要能到他的脣的時候，他忽地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