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書蓉回復：“今天沒空，本小姐和閨們有約啦，不過我記得你那單位好像離電視臺還近的，我工作日五點半下班，要約我吃晚飯的話記得提前一天說喔！”

何晉苦笑，就算段書蓉今天有空，自己這狀況也赴不了約，說不定明天還得請假。

“好，那我再聯系你。”短信一來一回，計程車就已經到了和何晉家樓下。

何晉結賬下車，步履蹣跚地上了樓，進家門前，他調整了一下呼吸，想盡量以正常姿態面對家人，不讓他們看出端倪。可他臉蒼白、毫無，眼睛紅腫，還被咬破了皮，再怎麼強撐掩飾，做父母的還是一下子能看出來。

“何晉！你回來了！”看見何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何母急切地迎了上去。

何晉沒有逃避，反而疚加擔憂的眼神觀察著，然后出手，把這個急躁的老人抱在懷里，輕聲說：“媽，你別激，我回來了，我沒事了。”

何母的眼眶一下子紅了，這個時候，兒子還張著自己，可只希他好好的：“你是不是又擔心媽發病？你看爸媽現在都好好的……傻子，你跟媽說實話，怎麼會那麼想？你現在工作那麼穩定，而且結婚用的房子咱們都給你買好了，那些人沒相中你是們沒福氣，不知道你的好！”

“我好麼……”何晉有些茫然，他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好。

何母反手輕拍著何晉的背，仿佛他變了五六歲的小孩子，那個還沒長大，需要人保護，需要人安，也只能依賴自己的小孩：“當然好，你沒見你姑你姨還有隔壁鄰居都羨慕咱們，羨慕老何有這麼一個孝順的兒子！”

何晉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他想極力否定的自己，卻是他人眼中最好的模樣。

“好了好了，你都多大人了，怎麼這點打擊都不了呢，媽又得批評你了。”

眼見對方滿肚子的說教話語要口而出，何晉虛弱道：“媽，我很累，想回房間睡一會兒，行嗎？”

何母數落了幾句何晉喝酒的事，松開他，先讓他去休息，原本要問的事被何晉這一通溫的擁抱打斷了。

其實，就在等何晉回家的半個小時中，何母想了很多。

在長達大半年的正規心理治療下，也有些意識到了自己曾對家人和兒子造的心理傷害，現在的病好轉了很多。知道自己有病，也不敢太激，因為發病時腦海中被“巨石”迫的覺，和正常況下頭腦清醒的覺，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狀態。

何母想起何晉在電話里說的那幾句話，語氣那麼低落，那麼得萬念俱灰，心里突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這種覺和發病時到的恐慌完全不一樣，以前是害怕何晉離自己的掌控，和何霖一樣離開自己，但這一次不同，覺何晉在向自己求助，就像是一個被到了絕境的孩子，只能向自己的母親尋求幫助。

何晉從小都很堅強，雖然表面溫順，但心豎著高墻，唯有那幾次的暴打和強之下，才向人低頭。

所以，自從何晉懂事后，何母再也沒遇到過何晉向求助的境，這讓既覺得安心，作為母親的地位和存在得到了極好的現，但也格外恐慌，因為本不知道兒子的問題出在哪里，又要怎麼去幫……

等何晉進了房間，何母又胡思想了一會兒，才不安地拉著何父問：“誒老何，你沒覺咱們兒子不太對勁麼，這日子過的好好的，他怎麼突然這樣了，他說他是遇上什麼事兒了？”

何父剛才在邊上從頭到尾觀察著，這會兒再也忍不住了，坐下來反問道：“你才發現嗎？”

何母：“你這是什麼意思？”

何父：“我早就察覺出來了，何晉其實過得并不開心，但平時沒表現出來，可能是擔心刺激到你。”

何母氣道：“你現在是在怨我了？你當我愿意生這種病？那我是不是去死了，你父子倆就能解了？

何父無奈道：“你看看，你又來了，不就是死啊活啊的，聽到這種話我們會好？你藥吃了麼？”

何母：“……”

何父放低聲音道：“老伴兒，兒子千叮嚀萬囑咐，就怕我把你當不正常的神病看待，你說，我跟你都十幾年了，咱們倆什麼苦難沒經歷過，我是那種會因為你生病就嫌棄你的人嗎？咱們就心平氣和地談一談吧，為了兒子好，行不行？”

何母稍稍妥協：“談什麼？”

何父：“談一件咱們以前都不敢去面對的事……何霖的事。”

何母臉一變，低聲道：“人都走了，有什麼好談的。”

何父握住何母的手，循循善道：“碧芹，咱們一家子的氣氛就是從何霖走的那一年開始變的，醫生也說了，就是那件事在你心里埋下了影，自從那之后，你對何晉管得就很嚴，后來愈演愈烈，本不允許他有一離你掌控的行為。”

何母板著臉道：“這不是好的，棒底下出孝子，何晉就是因為這樣，才比他哥聽話，比他哥好。”

何父瞅了瞅何晉的房門，道：“你真這麼覺得？可是現在兒子出問題了，你不是也看出來了。”

何母心虛道：“能有什麼事？年紀輕輕的，開導開導就好了。”

何父嘆了口氣，道：“問題就是這麼來的，你當年大變，我也覺得過段時間就好了，本沒重視你的緒變化，也一點都沒有跟抑郁癥有關的常識，才會讓你的病發展后來那樣。”

何母奇怪：“這和何晉有什麼關系？”

何父遲疑了一瞬，看著何母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何霖，何晉會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下，他會跟他哥哥有一樣的結局嗎？”

何母愣了愣，何晉跟何霖的格還是有區別的，何霖年輕的時候要更像一點，格耿直、激烈，而且容易沖。

何父惆悵道：“最近一年，我想了很多，我總覺得何霖的悲劇只是個個例……何霖走后給咱們家帶來的負面影響，其實不應該由何晉來承擔的，他的力太大了。”

何母：“……”

何父挲著何母的手，低聲道：“那天陪你去看醫生，張醫生叮囑我說，讓我也多注意自己還有何晉的心理變化，據說在抑郁癥患者的家庭中，相互影響導致患病的況很常見。”

何母沉默了，肩膀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過了許久，才急著說：“你知道何晉剛才在電話里跟我說什麼嗎，他說他很失敗，還說什麼，是不是命中注定不配得到幸福……現在聽你一說，我才覺出來，可能你說得對，你說他是不是也有這個征兆了？”

何父輕蹙眉頭，沉道：“我就是擔心這一點，何晉平時沒表現出來，也藏得很好，但說到底，他也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孩子，他也可能有撐不下去的時候，萬一有一天，他被這種力給垮了，也在患了憂郁癥，那該怎麼辦？咱們還能不能經得起再失去一個兒子的打擊？”

何母張地反握住何父的手：“怎麼可能！”

何父問：“為什麼不可能？你自己也有經歷，發病時覺得活著毫無意義的那種悲觀心態，一時半會兒是扭轉不過來的，你知道頭兩年我跟何晉花了多大的力氣把你從那個深淵里拉出來？你現在病好多了，再想想那時候的心態，你覺得自己能理解嗎？”

何母：“可、可是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咱們還給他什麼力了？相親？結婚？這個也不用太急，何晉是男孩子，晚兩年結婚也是可以的。”

“碧芹，”何父突然打斷，掙扎道，“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是一個，但你得先保證冷靜，知道后也不要遷怒孩子，更不要激。”

何母慌張道：“什麼事，你們瞞了我什麼！”

何父拍拍的手，道：“兒子告訴我，一旦要跟你說一件可能會刺激到你的事，都要在那之前讓你知道，我們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會拋棄你，離開你。”

何母心中一陣酸，激的心因為這句話平復下來，這幾年就是不斷地聽兒子跟丈夫對自己說這句話才慢慢好起來。

何父看著逐漸恢復平靜的眼神，才鄭重道：“何晉，很有可能也是同。”

何母微張，心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什……你說什麼？”

何父嘆了口氣，把三年前去華大找何晉時了解到的況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何母，也把那之后何晉的表現告訴了，最終解釋道：“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那時候你病那麼重，我告訴你，你肯定沒辦法冷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