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步天下

牛“好了沒？”

“咳咳……”我才吸氣，便被陣陣泛起的油煙嗆到，嚨口又疼又辣，咳嗽聲怎麼也止歇不住。

“喂！別把口水噴到鍋裡！”他靠在廚房門口涼涼的揶揄。

我惡狠狠的回頭瞪了他一眼，廚房燒火的下人屏息不敢吱聲，狹小的空間瀰漫著嗆人的煙霧。

“那個……”烏雲珊丹怯生生的在多爾袞後冒出頭來，“需要幫忙麼？”

多爾袞朝我呶兒：“宸妃娘娘說這是的拿手絕活兒，旁人幫不上忙！”

我一聽更加來了氣兒，一邊拿鍋鏟敲著鍋沿，一邊扯高嗓門道：“火力不夠！油鍋不夠旺！”

燒火的奴才不敢怠慢，頓時鼓足了勁添柴吹火，只聽油鍋里茲茲直響，我怪一聲，手忙腳的把一大塊牛脊用鏟子撈了起來。

慘不忍睹！

沾過麪的牛脊，一面已經炸黑，另一面卻仍是淋漓的半生不。

“這就是你所謂的牛？”調侃聲徐徐響起。

我眼前一黑，著頭皮混賴道：“是你家的鍋不好……還有，你家廚房食料不全……”

“你何不乾脆直說你廚藝不佳！”

烏雲珊丹不安的扯了扯多爾袞的袖，大概是覺得丈夫這般講話對我太不敬。

我原想承認自己久不下廚，廚藝生疏之過，然而轉首見多爾袞一副專等著看笑話的樣子，不由改了主意，將牛脊擱在碗碟，舞著鍋鏟洋洋得意的說：“說你沒見識，你還當自己很懂……我告訴你，牛就該這麼個吃法！這是特！”

“特？”他靠過來，狐疑的打量那塊東西。

“牛就是要吃七八分的……”見他翻白眼，一臉的不信，我加重語氣道，“烤得太過，則失去了原原味……”

“那這黑糊糊的又是什麼？”他翻過牛，指著那烤焦的一面質問我。

“這……這是故意這麼做的！因爲不清楚你的口味，到底喜歡吃生一些的，還是一些的……”

“胡扯！鬼才信呢！”

我漲得滿臉通紅，耳子火辣辣的像是燒了起來：“不信算了！我拿去喂狗！”說著，端起碗碟便要出門。

冷不防手裡突然一空，碗碟不翼而飛，擡頭一看，多爾袞正端著碗，用手抓著那塊牛脊往邊送。

不知道爲什麼，看著他緩慢嚼的腮幫子，我竟張得心跳不斷加快。好容易等他嚥下一口，我才大著膽子極小聲的問了句：“如何？”

我原想著他或許立馬就會把全給吐出來了，可沒曾想他竟是默不作聲的瞥了我一眼，隨後開始咬下第二口。

“味道還不算太壞……”他含糊的說。

我慢慢的咧大，掩脣笑。

是上等的牛外脊，我事先已用菜刀的刀面將其拍薄，又割斷了牛紋理中的筋，用細鹽醃過，裹以量麪。這原該是用五分熱的溫油慢慢炸至金黃的，只可惜下鍋時太過張急躁，反而沒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見丈夫吃的津津有味，烏雲珊丹不好意思的蹭了上來：“宸妃快歇歇吧，不如你教我如何做，免得那些油煙再嗆著你……”

多爾袞如果吃牛，那教會烏雲珊丹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樂得應允。

其實這種現代的西式餐點被我移花接木的嫁接過來，已不能再稱之爲牛，說是“生煎牛”還差不多。

我和烏雲珊丹兩個在廚房忙活了一個時辰，足足炸了七八斤牛——原還只是選用上好的裡脊，後來裡脊用沒了，便不管什麼部位的都拿來醃了，直接丟進油鍋炸。

約莫忙到黃昏的時候，我招呼烏雲珊丹喊了多爾袞的側福晉與庶福晉來，大家聚在一起開個牛宴，純粹就是胡鬧增添喜氣，給多爾袞慶生。

從頭至尾，多爾袞始終任由我們一大羣人在那胡鬧，沒有任何的表示，卻也沒因反而出面阻止。

這樣的忙碌，讓我找回一當年替皇太極慶生時的覺，溫馨而甜。只可惜時過境遷，如今替他慶生的人多如牛，早已不缺我一個……

心裡略微發酸，我突然思念起皇太極來，很想……很想立刻回宮去，回去見他，回去和他在一起共同度過這個意義非常的日子！

“我……”

“我……”

我和多爾袞居然異口同聲，彼此間對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我推讓道：“你先說。”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許久後，慨的說了兩個字：“謝謝。”

我抿一笑，正要說話，院牆之外忽然傳來一陣鐘鼓竹之樂。

多爾袞面微變，我亦是大吃一驚。

這樂聲不是別的，正是大清皇帝獨有的儀仗禮樂。

大家驚疑不定時，禮樂之聲已然穿堂而，越越近。我忐忑不安的走到門口，只見茫茫銀妝間，一抹明黃的影約閃現在樹叢林蔭之後。

正不知所措，旁有個影子似箭般彈出去，大步奔向浩浩的儀仗隊伍。

“臣多爾袞叩見皇上！皇上吉祥！”

多爾袞這麼一跪，他的妻妾自然不敢輕忽大意，一個個誠惶誠恐的跪倒。偌大的院子裡，就剩我一個侷促的杵在原地發窘。

“十四弟快快起來！”皇太極笑容可拘的俯將多爾袞拉了起來，目狀似無心的掠向我，我張得手心裡直冒冷汗。“今兒是你生日，可早起朕便忙於政事，實在不開，沒奈何只得先遣了宸妃來……但凡說的便是朕要說的……”

我懸著的心猛地一沉，這話說的……簡直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再看他，臉不紅氣不，這瞎話編得還特別順溜，彷彿，這一切原本就是真的。

多爾袞也同樣如此，兄弟兩個俱是演戲的高手，演技均達爐火純青的地步，非我輩之人能及。

我頭皮陣陣發麻，聽他二人有說有笑的客套寒暄，心裡說不出的彆扭。

“哈日珠拉！”皇太極聲呼喚。

我愣了愣，好半天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喊我，忙生的應了聲。

“辛苦你了。”他眉眼舒展，親暱卻不過分的攬住了我的腰，“這便隨朕一同回宮去吧。”

我實在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那面上的風花雪月無法掩蓋住眸底的刀劍影。直覺告訴我，他在生氣！

若是不在乎，他不會勞師衆的親自出宮到睿親王府來逮我！

一時間，我不知道爲了他的在乎，是該到歡喜還是該到害怕？

他在乎我！

他始終還是在乎我的！

睿親王府外停著兩頂暖轎，前頭一頂是暗黃，後頭一頂是青褐，我很自然的便往後頭那頂走去。

才出兩步，胳膊上一，皇太極拖著我塞進那頂暗黃的暖轎，在我詫異聲中，他隨後竟也鑽了進來。

我噫呼一聲，轎狹小，空間仄，他環著我的腰將我抱上膝蓋，一雙手不規矩的探我的襟。

“噝……”他的手指有些冰，我忍耐不住呲牙。

然而隨著溫的慢慢適應，他的手掌開始慢慢遊走起來。

心頭如貓抓般難當，經他過的地方猶如被點了一簇簇的火苗，而後匯聚一把巨大的熊熊火焰，在頃刻間燃燒了我。

“該罰！”他口中噴著灼熱的氣息，狠狠的吻住了我。

我心頭悸，好不容易容他放開我，我瞅著間隙，連連的哀求：“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求你帶我去朝鮮……”

求饒聲在他的熱烈擁吻下變一串串令人臉紅心跳的。

回到皇宮時天已經完全暗下，暖轎直接擡後宮，抵至關雎宮門口。在衆目睽睽之下，皇太極將雲鬢凌的我，從轎中一路抱進室。

這一夜，濃四溢，滿室繾綣。

寂靜的房間剩下的的只是與低，皇太極發狂般的在我上索取著一切溫存。

時彷彿倒流，在他的強烈攻勢下，我忘卻了多爾袞，忘卻了代善，忘卻了所有的人和事。

心裡唸的，想的，只剩他一人。

“你是我的！”他著氣悶哼，語氣霸道而又堅定，“我亦是你的！”

我們是彼此的……

也許，早從四十四年前的今天，我第一眼見到他起，我倆的命運便早由上天註定，必然得糾纏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我是你的……

你亦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