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看的臉,看久了也會膩。
想到這件事,明珠也能云淡風輕的笑笑,仿佛自己置之事外。
碧瑩唯一的安便是明珠姑娘每日還能為自己的事傻樂,沒有那麼多的時辰來悲春傷秋。
以前覺得明珠姑娘這樣沒心沒肺不是好事,如今看來,沒有心也是一樁好事,至不會難過。
……
趙識這段日子剛查完一樁舞弊案,總算空了半天時間出來,本想打道回府,半道卻被人出去喝茶。
說是喝茶,其實是去茶樓去看那些文人書生們辨古論今。
有些人能引經據典,辯論的有理有條。有一些就純粹像在撒潑,盡說些站不住腳還氣人的歪理。
趙識對聽辯論,興趣不大。他這個人最討厭話多之人,辯來辯去,不過都是上功夫。
不過他也不好拂了好友的意,便跟著一塊去茶樓里聽了聽。
二樓都是單獨開出來的包間,顧文宣看見太子,吃了一驚,“殿下也來了。”
趙識淡道:“隨便聽聽。”
可惜今日在茶樓里辯論的雙方,水平都不太好。雙方不像是在辯論,到后面頗有朝對方吐口水唾罵的架勢,有辱斯文。
“勤能補拙本就是個笑話,人生下來就定了天資,腦子天生笨,再怎麼努力都是白學。”
“閣下這話說的就過于絕對了。我天資平平,不也考中秀才了嗎?”
“那是你們那屆考生里都不行,你能中秀才就是僥幸罷了。而且,你這輩子也就只能當個秀才。”
對方一聽這話就怒了,“你說歸說,可別咒我!”
“說實話而已,怎麼就詛咒了!?”
兩人撕扯起來。
“你聰明?你聰明連秀才都考不上!”
“明年就中個給你看看。”
“哈,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辯論倒了一場鬧劇,趙識在二樓冷眼看著他們撒潑,微扯角,聽不出來是不是嘲諷,“還真有意思。”
在場的其他人都覺得很尷尬,太子看見這丟人現眼的場面。
顧文宣忽然問:“殿下覺得讀書天資更重要還是勤更重要?”
趙識說:“天資。”
底下這個草包有句話確實說對了,人腦子若是笨,在這方面沒有天賦,一日十二個時辰,不睡覺來讀書,都沒什麼用。
他說完又笑了笑,忽然想起了明珠。
也沒什麼天分,他不也還是著天天讀書練字嗎?
顧文宣點點頭:“確實如此。”
趙識懶得浪費時間繼續聽下去,他一走,其他人也跟著出了酒樓。
說巧也巧,顧書意剛從山里下來,馬車失控撞上了酒樓門前的石獅子,好在人和馬都沒什麼大礙。
跳下車,抬頭就看見了自己的哥哥。笑著跑過去,“二哥!”
顧文宣瞧見家中小妹,冷面也浮現出一笑意,“你又去哪兒了?”
顧書意抿笑笑,“去山里摘了些茶花。”
說完就注意到哥哥旁的男人,一雙清純的眼睛,頓時睜大了幾分,這不是游船上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嗎?
眾目睽睽下,顧書意也不會唐突了他。福了福,行了一禮。
趙識方才見到顧文宣的時候,便知道是他妹妹了。
顧書意潤白的小臉微微發熱,心中有些懊惱,早知出門會見他,就該穿的再漂亮些。今日穿了湖藍的子,腰跡纏著淺流蘇,腰纖細,約著幾分態。
趙識朝看了一眼,懷中抱著一束用藤蔓綁好的茶花,清冽的香氣淡淡傳鼻尖。
顧文宣不知道太子殿下和他妹妹之前就見過,他側過臉,說:“殿下,這是家中小妹。”
趙識微微頷首。
顧文宣又對他妹妹說:“這是太子殿下。”
顧書意心中驚了驚,那晚就看出來他份不一般,沒想到會如此顯赫。
他竟然就是太子殿下?
顧書意又行了一禮,“殿下安好。”
“免禮。”
顧書意猶豫半晌,想來想去還是站出來說:“殿下,那天夜里,是我失禮了。”
趙識的目掃過的眉眼,一時間靜了下來。
顧文宣拽著妹妹的胳膊,“你和殿下什麼時候見過?”
顧書意不慌不忙同二哥解釋:“游湖那夜,有緣見了一面。”
顧書意的小臉看著有些圓潤,日頭直下白的發,模樣漂亮還惹眼,整個人上有溫嫻靜之氣,聽說話就知道十分有教養,無刺,卻又沒有過分的怯懦。書香門第,才貌雙全。
上每一點,按理說都該是趙識賞識的,神態又像極明珠,可他心里也沒有特別的。
看見只能想到兩個字,很像。
顧文宣幫妹妹解釋道:“書意任,還太子不要與計較。”
趙識漫不經心,“不會。”
顧書意將手里這捧茶花送了出去,出一抹真誠的笑容,“這束花贈予殿下,當作賠禮道歉的禮,還殿下能夠收下。”
笑起來,比不笑的時候,還要好看,眉眼跟著變得生。
趙識沒有手接,漠然移開眼,“不用了。”
顧書意依然笑瞇瞇的,立馬就給自己找了臺階,“殿下果然是君子。”
君子不奪人所好。
趙識聽見君子二字,輕扯了扯角,淡笑了聲。
天漸暗,有下雨之勢。
趙識回到府上,先是去書房寫了幾幅字靜心。
寫了好幾幅字,心里還是沉不下來,糟糟的了一團。
他手中過于用力,筆劃破了宣紙,毀了一整幅字。
趙識何嘗看不出顧書意對他的心意,他若是順手推舟,也不是不可。
他不就喜歡明珠這樣的嗎?難得出現一個神韻和如此相像的人,家世才學樣樣都比好。
趙識面無表將這幅寫毀了的字扔到一旁,懊惱又不甘心地想,他這輩子可能真的就明珠不可了。
還真的就栽在上。
趙識憋在書房時,明珠正拿著差人專門做的魚竿在湖邊釣魚,興高采烈,興致。
還嫌棄寬大的袖子礙事,將袖卷到胳膊肘,一段時間沒人管,就恢復本,想干什麼干什麼。
這人除了讀書,別的事都能做的很好。
不到半天的時辰,水桶里就沒過了半桶的魚。
天快黑了還舍不得走。
碧瑩勸,就撒,“再釣兩條大的嘛。”
碧瑩著已經吃不完的魚,唉聲嘆氣,“姑娘,您這又是跟誰學的?”
明珠角一滯,小聲地說出那個在夢里都不敢出來的名字,“衛池逾。”
那時候想吃魚,又總是吃不到。衛池逾也沒有錢頓頓都給買大魚大,就帶著去湖邊垂釣。
明珠故意忘衛池逾,這樣才不會難過。現在想起來,眼睛又要紅了,也不管碧瑩回不回,抹了抹眼睛又說:“他真的是個特別好的人。”
良久沒聽見聲音,明珠邊問邊轉過,“碧瑩,你怎麼不理……”
話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卡在嚨里不上不下。
明珠著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眶里有著明顯的線,神一如既往是嚴肅的。
從小凳子上摔了下去。
趙識嘆了嘆氣,而后踩著靴子往前走了幾步,朝出了手,問:“屁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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