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心涼了半截,也了下來,如今能慶幸的只有拋頭面的日子,出門也戴著面紗,見過臉的人不多。
捕頭們忙活了整夜,還是一無所獲。鋪天蓋地的搜查持續了三四天,也沒有找到太子殿下畫像上這個人,倒是有個從花樓里喝醉酒的醉鬼說見過。
再細細一問,就聽他醉醺醺的說在夢中見過。
捕頭聞著男人的酒氣,直罵晦氣,將人扔回了家里。
知府大人因為這件事愁的頭發都要掉了,人一時半會肯定是找不到了,他又沒法給太子復命,只得求到宋大人那邊,委婉的打探他們回京的日子。
宋懷清也有些窩火,趙識這件事做得太失籠統,簡直不像他能做出來的事。
死了個明家無關要的庶,何至于如此大干戈,將揚州城鬧得人心惶惶。
宋懷清一想到明珠那張花容國的臉,就只想冷笑,還活著的時候沒作出事,死了也魂不散,還是個禍害。
趙識認定的事,輕易無法更改。知府得知太子殿下僅憑一個蓮花紋的荷包,就認定他出逃的妾在揚州時,心復雜。
他著頭皮給太子殿下潑了冷水,“殿下,這種樣式的荷包,滿大街都是。”
說完這句話,他抬眼看了看立在廊下的男人,長玉立,烏黑的長發著單薄的背脊,清晨朦朧的霧氣沾染幾分意,眉梢眼尾看從容溫和,實則著冷冷的寒氣,眼神冷冷淡淡著前方,他說:“不會的。”
知府竟然從太子的臉上看出些許難過,干啞的聲音,聽起來也是極其苦的。
“我夫人和小兒用的也是這種荷包,錦緞蓮花紋,您若是不信,臣可以拿來給您看看。”
蓮花紋是江南這邊常見的紋飾,用錦緞制的荷包,亦是這邊的特。
明珠的母親就是揚州人,明珠的紅也是跟著母親學的,風格自然也就與這邊相親。
知府沒有趙識那般細心,在他看來,這幾個荷包擺在一起,還真沒有什麼不同。
“我不看。”很久之后,趙識低聲又說:“你回去吧。”
“是。”
三天之后,趙識在揚州城依然是一無所獲。到了這個地步,宋懷清都做不到置之外冷眼旁觀,他這人有些毒,心里存著氣說話不留毫面,他連名帶姓了這個表弟的名字,接著說:“你不是把那個人的骨灰盒都帶著嗎?怎麼還覺得活著呢?”
這話不像針,更像是一把剛磨好的刀。穿刺他的心臟,重重扎進去。
趙識袖子里的手指搐了兩下,喪失了蜷起來的力氣,“沒死”三個字卡在嚨里,發不出聲來。
他抿著瓣,下角,沒有作聲。
宋懷清為他的表哥,還真的不怕他,也就沒有顧忌他的心,“我看顧家的小姐就比好,溫可人,年輕貌,家教好又聽話,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再說寵個新歡,就能忘記舊人了。”
獨寵一人才是最愚不可及的,后院就要百花爭艷,看著們斗的你死我活才有意思。
“我的事,還不到你來指點。”趙識撂下這麼一句冷冰冰的話,轉離開。
趙識這次揚州之行,日子實在太久,遠在京城的宋鸞都坐不住給他送了信,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太子府里也有書信往來,信上只是說后院那棵花樹生了蟲病,問他是否需要將書移了換上新枝。
趙識看完書信過后,才從揚州趕回京城。抵京時已經是將近初冬,越往北天氣越冷。
府里的人都盼著太子殿下早日回來,明珠那間被燒毀的院子已經重修建好,連里面的擺設都恢復了從前的模樣。
趙識讓人心護著后院那棵花樹,底下人小心翼翼的照看,將這棵樹看的比自己的孩子還重要,可惜再怎麼細心,花樹依然蔫的,枝頭干枯,樹也開始壞死。這件事一時也沒人敢跟太子殿下說。
趙莘還在鬧,每天都要和魏留玩著貓捉耗子的游戲。是被抓的耗子,去哪兒都能被魏留逮住,愈發火大。
和趙識不愧是兄妹,子都一樣倔強。
趙莘鐵了心要給明珠一個塵埃落定之,不讓去寺廟找高僧超度,就命人找了個風水寶地,給建個冠冢。
下葬的事,八字還沒一撇。
風水寶地就被魏留帶來的人給封了起來。
趙莘又被氣的眼淚汪汪掉,實在想不通哥哥怎麼如此狠毒,要這樣折辱一個死去的人,冷至極。
趙莘大鬧太子府,趙識冷眼看著砸東西,“讓砸。”
趙莘非但沒有解氣,腔里的怒火反而燒的更噼啪響,將能進的屋子都給破壞了一遍,最后怒氣沖沖闖進他的書房,舍不得砸架子上那些古董寶貝,就將書架上的書全都給掃了下來。
案桌后的小格子里擺著一個黑檀木制的盒龕,趙莘盯著這個檀木盒龕看了許久,衫凌從地上爬起來,抬手理了理自己糟糟的頭發,然后出了手,剛上盒龕的時候。
“別!”一道冷厲的聲音將嚇了一跳。
趙莘非但沒有住手,反而抱住了這個不起眼的盒子,轉過看見兄長慘白的臉,眼底的張做不得假,得意于自己終于抓到了兄長的把柄,高高舉起手里的盒龕威脅道:“你不許讓魏留跟著我了。”
“把盒子放下。”趙識的眼睛里滲出,啞著嗓子說。
趙莘這種時候怎麼可能聽他的話,“你先答應我。”
趙識閉了閉眼睛,聲音聽著有些無力,“好。”
“不許騙我!”
“不會。”
趙莘猶豫半晌,暫且相信兄長不會出爾反爾,正要將盒龕放回去,奈何這個盒子屬實太沉,舉了這麼一會兒,細胳膊已經發酸,盒子一不小心從的手掌里了出去,落在地上。
趙識的瞳仁猛地了,他疾步跑上前,還是慢了一步,親眼看著裝滿骨灰的盒龕重重砸落在地,里面的細灰盡數撒了出來。
男人跑的太急,雙膝磕在地上,跪了下來。
趙莘看著他的眼睛里約著懼意,都不敢去扶哥哥起來,結結地問:“哥哥,你怎麼了?”
趙識雙膝跪地,微微彎著腰,一雙手死死抓著地面,指尖磨出幾個目驚心的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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