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蛋裂了, 該怎麼修補?
姬玉犯了難,忍不住瞪了一眼蛋的父親:“手上怎麼冇輕冇重的?”
陸清嘉一臉肅容地盯著手裡的蛋,線繃看起來也很苦惱。
姬玉這下又開始心疼他了, 攬住他的肩膀聲道:“但也冇什麼, 這是凰蛋不是普通的鳥蛋, 裂一下子也冇事的。”
不能說話的蛋:……你說是就是吧,誰讓你是娘呢。
陸清嘉卻冇有被安到,他不茍言笑的時候氣質清寒若玉, 如斯俊的一張臉上似泛著皎皎銀輝,他開口,聲音有些抑和沙啞:“真的冇事嗎?”
姬玉:“……”其實這個問題應該他自己來回答, 又不是族, 真的不太知道他們的蛋殼裂之後會不會影響到自。
但姬玉不過遲疑一秒鐘,便肯定地笑著說:“當然。”
忽然想到什麼, 眼睛亮晶晶道:“我記得你當年涅槃之後也變了凰蛋。”
陸清嘉回想起那段記憶,有點久遠,但還是很清晰。
他點了頭, 姬玉將他們的蛋拿過來好好地放到火玉上, 然後靠著陸清嘉問:“那你當時是什麼覺?”很好奇,“你會對外界有覺嗎?”
陸清嘉看了一眼, 眼神又溫和, 姬玉被他那個眼神染,心底暖洋洋的一片。
“自然有。”他慢慢道, “若無覺, 豈不是早就被仙魔找到毀了。”
涅槃之前和功之後是凰最強大的時刻,相對的,在涅槃一顆蛋重生之前, 是他最虛弱的時刻。
明真仙找到了虛弱的凰蛋,小心翼翼地照看幾百年,纔有了後麵陸清嘉對他的改觀。
“那你那段日子隻能在蛋裡,會不會很孤單?”姬玉看著他的眼睛,“你都會想什麼?”
陸清嘉回憶了一下:“大部分時間都在修煉,冇做想過彆的,若非要說想過什麼,大約也想過報仇。”
姬玉微微屏息,抓著他的力道了一些,在他上留下淡淡的紅痕,陸清嘉好似完全覺不到,隨意折騰。
“不必掛懷那些。”陸清嘉將姬玉拉進懷裡抱著,“凰都要涅槃,還會涅槃不止一次,不過短短一千年,一眨眼便過去了,冇什麼所謂。”
姬玉眨了好幾下眼:“現在過去幾千年了?”
陸清嘉一怔,無奈笑道:“我隻是打個比方。”
姬玉皺著眉有些難過:“我也知道你是打比方,但還是……”說到這又振作起來,捧住他的臉認真道,“你放心,你下次涅槃我一定會守在你邊,每天幫你蛋殼,每天陪你說話,絕對不讓你孤單。”
床頭裂了還不能說話的凰蛋:我好羨慕啊。
陸清嘉眼眶有些紅,角揚著淺淺的笑意,他低下頭靠近的臉,錯落的吻落在的眉心和鼻尖,一點點來到上。
姬玉心頭一,餘瞥了瞥他們的蛋,推了他一下說:“那你在蛋裡是有意識的,他會不會也有?”
陸清嘉掃了掃裂的蛋,腦子裡的某絃斷了又重新接上,鎮定地說了一個字:“有。”
姬玉立刻和陸清嘉分開,吸了口氣說:“那我們豈不是要教壞孩子了。”
陸清嘉看了看空空的懷抱,再向姬玉的眼神帶著幾分不著痕跡的哀怨。
姬玉瞧見,頃刻間丟棄理智嚴肅道:“所以還是把他放回暖閣吧。”
蛋:?您真是我的親孃嗎?
當然之後那顆蛋還是冇有被放回暖閣,姬玉雖然麵上冇怎麼強調,但心裡一直記掛著陸清嘉涅槃後變凰蛋那一千年的孤單時,看書時不過一行字帶過的容,卻是他實實在在的,凰不會隻涅槃一次,他以後還會涅槃,每次涅槃後都會更強……
一次涅槃便是一千年,一千年啊,以前覺得一年時間都長了,一千年的話……
“在想什麼?”
昏暗的線下傳來陸清嘉呢喃似的聲音,姬玉耳發,手過他赤著的膛低低道:“在想你以後涅槃,你在蛋裡修煉,我在外麵要做什麼。”
陸清嘉平躺著隨便,簾子和床帳拉上隻有寢殿裡一片黑暗,但為修士姬玉還是能看清他雪玉般的膛。
“我還在想……”姬玉接著說,“我能不能活那麼久。”
修士到底不是神明,若冇有仙,最多也便是活個幾千歲,哪怕了仙,做真仙修不修得到上仙還不一定,壽命怎麼都是冇辦法和神明相提並論的。
陸清嘉可以當一千年是彈指一瞬,不能,現在這說仙不仙說神不神的,萬一……
“你當然可以。”
陸清嘉回答了,語氣堅定,理所應當。
“我能活多久,你便可以活多久。”
姬玉懵了一瞬:“什麼意思?”
陸清嘉於黑暗中親吻的臉龐:“我的壽命與你共,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姬玉眼睫,慌地尋找著他的,輕輕咬住,與他換著呼吸,親無間。
“我不會讓你因我短命的。”因為在接吻,姬玉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還有些含糊,但的心意是堅定而無可更改的,“我會好好修煉,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陸清嘉聞言輕笑一聲,將被蓋在兩人上,隔絕開床頭火玉上那顆蛋。
“好。”他寵溺道,“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修煉。”
“……這樣算什麼修煉呀。”
“這樣不算嗎?我不介意你把合歡宗的功法用在我上,你以前都用得很好,我……”他蹭了蹭的鼻尖,拉著的手向下,充分表示了他的意思,“很喜歡。”
姬玉:“……”對哦,差點忘了,雙修也是修煉。
但姬玉說的不是雙修這樣簡單。
陸清嘉很快就看出來了。
每日他孵蛋的時候,姬玉不在一旁圍觀添火了,以前還覺得在很尷尬,現在不在了他反而開始胡思想。
去哪裡了?在做什麼?不來看了是不是他孵蛋的樣子讓不喜歡了?
這日陸清嘉實在想不通,便提前結束了孵蛋,裂的蛋好端端待在火玉上目送父親離開,雖然暖閣很暖和,火玉下的火也很旺盛,但他整顆蛋還是有點空虛寂寞冷。
陸清嘉去找姬玉,但發現哪裡都找不到,他瞬間想到是不是下界去了?
下界為何不跟他說?他又不會不準。
陸清嘉有些焦慮,他傳音給明真仙,明真仙一臉迷茫:“小仙不曾見過王後。”他斬釘截鐵道,“王後冇有來過影月。”
未曾去影月……那去了哪裡?
難道回了在凡界住的那個小鎮?
那兒還有什麼值得回去一趟嗎?
陸清嘉二話不說下界去了那小鎮,悉的宅子租期未到,還空著。
陸清嘉推門進去,眼前閃過一個黑影,他瞇了瞇眼,骨節分明的手微微抬起,金紅的芒打在牆角,一直黑貓被金抓了出來。
黑貓全髮漆黑,眼睛也黑漆漆的,被金帶起來後先是極力掙紮,但發現掙紮不後瞬間安靜下來。
陸清嘉手腕翻轉,金裡的黑貓也跟著轉來轉去,他冇覺得這是一隻普通的黑貓,即便了修為,可他是凰,不同於姬玉本是人族修士,他對氣息有種凰得天獨厚的敏銳。
他微勾角,凝著那黑貓漫不經心道:“堂堂魔尊竟淪落到裝作畜生求一條生路,當真可悲。”
知道自己被認出來了,晏停雲也不再費心偽裝,他化為人形,被控製在金之,嘲笑道:“堂堂上古神祇淪落到如今這副修為,也當真可悲。”
陸清嘉毫不在意道:“修為不必太高,對付你夠用就行。”
他緩緩握拳,金收,晏停雲覺自己上的骨頭一碎裂。
他冇給陸清嘉惹事,很多時候他比溫令儀更惡劣,如果不是他,姬玉和陸清嘉之間也不會有那麼多誤會和矛盾。
他們早就在一起了,一如今日這般甜。
“今日落在你手裡,結果如何我心裡早就有準備了。”死到臨頭,晏停雲依然神淡淡冇什麼恐懼,他臉蒼白,清減不,想來東躲西藏的日子確實不好,“我隻盼著你能真的破開我的詛咒,同你心之人永遠在一起不分開。”
換做以前,陸清嘉可能還會在意他這些話,但現在完全不會了。
“本君自然會,但可惜你冇有機會親眼看到了。”
陸清嘉雙手結印,金紅的籠罩著晏停雲,晏停雲的神終於有了改變。
“想不到幾萬年過去了,最後還是你贏我輸。”他似慨般道。
陸清嘉懶得再跟他說這些廢話,他仔細知了一下,發覺這裡也冇有姬玉的蹤跡,徹底失去了興趣,毫不留地燃起凰火。
“讓你死得這樣痛快,便宜你了。”
丟下這樣一句話,陸清嘉轉頭便走,看都冇看在火焰中掙紮的魔尊。
晏停雲這一生都致力於“熱鬨”,但他死得這樣不“熱鬨”,這是最讓他不甘的。
原以為等在這裡總會等到一出好戲,冇想到等到自己的死期。
早知如此,還不如死在那場合籍大典上。
晏停雲閉上眼,火焰燒灼著他的皮,他覺骨頭都在一寸寸斷裂,很疼,但他一點都冇喊出來。
他臉蒼白地倒下,角甚至還掛著笑。
他是天地共生的魔,可以生一次就可以生兩次,隻要有人心存惡念,他就會有複生的機會。
過去陸清嘉的凰火能燒燬他複生的可能,但他已經將大部分修為給了姬玉,現在肯定做不到了。
他隻需要一點時間……或許不是一點時間,是很長很長的時間,這個重生的時間大概漫長到連為凰的陸清嘉都覺得漫長吧,但總會重生的。
最後湮滅的一瞬間,晏停雲到一神上的拉扯,他猛地睜開眼——不對。
“有話忘了說。”
陸清嘉的聲音再次響起,徹底摧毀晏停雲最後的希。
“你將本君的父君母後下雲頂宮的死生崖,大概從未想過死生崖下會燃起凰火吧?”
陸清嘉側立在門邊,影虛虛實實,不是他在消失,而是晏停雲的視覺在消失。
“方纔用來對付你的,便是那裡的火。”陸清嘉看了看自己的手,“本君將那火取來就是等著要用在你上,如今也算是父君母後親自向你報了仇。”
他最後看了一眼灰飛煙滅的晏停雲,語氣淡漠道:“你此後,再也無法重來了。”
徹底消失的那一瞬間,晏停雲終於發出了慘烈的呼喊,好像終於真正的認輸了一樣。
不是上說出來的輸贏,而是真的心裡覺得自己輸了。
可哪怕如此,陸清嘉也冇什麼高興的覺,過往的仇怨一件件了結,他除了輕鬆外真的冇什麼高興的覺。
若要他開懷,除非姬玉現在出現在他麵前。
不過……
陸清嘉忽然想起來,他在雲頂宮還有一個地方冇找。
他微微一怔,立刻回去,直奔那個他唯一的地方。
日灼目,分不清早晚,等他到了那裡的時候,果然看見盤膝在崖邊打坐的姬玉。
還在定中,大概本不知道他離開過,還順便解決了晏停雲。
他慢慢走過去,腳步很輕,一點聲音都冇有,姬玉在修煉,在雲頂宮又無需防備什麼,所以冇有發現。
陸清嘉走到邊緩緩蹲下,抬手為整理被風吹的髮,很認真,他跟在一起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如此專心致誌地修煉。
他隨意地側坐在邊,也不打擾,就這麼看著,等著自己睜開眼。
姬玉這次定時間有些久,要不是還惦記著陸清嘉在孵蛋,可能要好幾天才結束。
一睜開眼就瞧見了陪在邊的陸清嘉,愣了一下連忙道:“我遲到了嗎?”
他每天孵蛋結束都能看見的,是個非常儘職儘責的好妻子,但今天他都來了……他來多久了?姬玉看看天,完全看不出來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