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一個換一個【26】蘭靈雨回去的時候，風西棠又在昏睡。

婢說離開時風西棠清醒了一會，還是在咳，咳過就睡著了。

蘭靈雨讓人準備了熱水，把棉布浸，輕地拭著風西棠的臉頰和手臂。

屋子裡已經很熱，風西棠上卻比冰塊還冷。

蘭靈雨就這麼坐著看風西棠，看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天微微的亮起，蘭靈雨走到窗邊推開了一點，看天空如白絮一般，飄起了雪花。

蘭清若回蘭家，毫沒要避諱的意思。

蘭闕正和夜止嵐在大廳裡喝茶，蘭清若就這麼走了進來。

夜止嵐和蘭闕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東西。

蘭清若素來不喜歡麻煩，直接走到了夜止嵐麵前，施禮後，抬頭道：「我可以出仕。」

這是換風悠然離開的條件。

夜止嵐笑了，「你出仕，是壁月的一大幸事。」

蘭清若盛名天下，卻居不出，許多學子也如他一般，心高氣傲，不屑與場為伍。

如今蘭清若出仕了，可以預見會有一大批青年才俊也投朝廷。

確實是一大幸事。

「但我有一個要求。」蘭清若淡淡地看著夜止嵐，在夜止嵐麵前，他毫都不退讓。

夜止嵐做了個「請」的手勢，讓他說。

「我出仕，不娶公主。」蘭清若一字一句的說，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你出仕本王已經很滿足了，不娶公主也無妨，總有人替你去娶的。」夜止嵐笑的意味深長。

蘭清若說完自己的話，也不在乎其他，施禮後轉就走了。

蘭闕捋了捋鬍子，嘆氣，「還是王爺算無策……」

夜止嵐微微一笑，「壁月需要清明的風氣，陛下還小，將來親政後本王希他邊都是棟樑之才，不要再有魚目混珠的廢，有了這些人，壁月才會真正的盛世。」

「那沉國……」

「本王自然有辦法解決蕭禹，老丞相不必擔心。」

蘭闕點點頭，「一個朝月公主，就讓清若出仕，又讓慕容徵回到了慕容家，王爺的謀略可謂天下第一。」

「本王也不願意如此，可本王也沒有選擇，」夜止嵐垂眸，笑得雲淡風輕，「這江山總要有人替你我撐著，本王……等不了太久。」

天空的雪下得紛紛揚揚。

蘭靈雨把一件狐裘披在風西棠上。

風西棠又瘦了很多，臉比雪白的狐裘還白上幾分。

蘭靈雨給風西棠繫好帶子，看著他，「還冷嗎？」

風西棠艱難的搖搖頭。

「那就好，」蘭靈雨扶著他，「陪我出去走走吧。」

外麵還在下雪，風西棠在滿是暖爐的屋子裡都這樣，如果出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但風西棠沒有猶豫，撐著和蘭靈雨出了門。

門外，鵝般的雪落得滿地都是。

寒風淩冽，吹的人臉頰生疼。

風西棠的咳嗽聲越來越重了。

蘭靈雨恍若未聞，扶著風西棠沿著迴廊慢慢的在院子裡走。

兩個人的步履在雪地裡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很快又被雪重新覆蓋，就像本沒有人走過一樣。

蘭靈雨轉頭看著白茫茫的雪地，轉頭看風西棠，「你說，我們會死嗎？」

「會，」風西棠孱弱的說：「人都會死。」

「那死了以後呢？還有下一世嗎？」

「也許有吧，」風西棠溫和的笑了笑，「生死迴，宿命在天。」

蘭靈雨握著他冰涼的手，哈了一口氣，低頭說：「我以前從來不信命，就算老天爺讓我出生在蘭家，讓我走了不該走的路，我也要逃出來，可我現在信了，命就是命，逃不掉的……」

蘭靈雨抬起頭，輕靈的容上有些一抹淺笑，那是風西棠第一次看見眼中沒有鷙的蘭靈雨。

就像白雪，然芳華，麗人。

笑著，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假如真的還有下一世，我不做蘭靈雨，你也不要做風西棠，我們都當個普通人，但你要喜歡我，然後我們相知，相守……」

「這一世，我們都沒辦法，我是蘭靈雨，你是風西棠，你不喜歡我，我們也不能在一起……」

「我不知道你還能活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能活多久，不管多久，都不要再見麵了……」

「我不想讓你看見以後的我，那是連我自己都不願意麵對的人生……」

「風西棠，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蘭靈雨推開兩扇大門。

風家的馬車，停在了門外。

風西棠倏然轉頭看向蘭靈雨。

蘭靈雨拿出了一塊素白潤雅的玉璧，親手掛在了風西棠的腰上。

這塊玉璧曾經被風西棠用來換了一對鴛鴦佩，蘭靈雨把它拿了回來。

大雪自眼前飄零而落，風西棠幾乎看不清蘭靈雨的臉。

車簾被掀開，風悠然目淡淡的走了下來，「大哥，我們回去吧。」

風西棠看著蘭靈雨。

蘭靈雨看著風西棠。

良久後，風西棠緩緩轉，上了馬車。

車夫揚起長鞭，馬車漸漸遠去，蘭靈雨控製不住的追了幾步，停在了街心。

漫天的大雪蓋住了一切痕跡。

和他，終究要天涯永別。

慕容明珠接到信的時候，風悠然和風西棠已經離開了帝都。

蕭月既然選定蘭清若，風悠然當然不願意留在這個傷心地，何況風西棠也被救出來了，帝都到了漫長的冬天，他應該回江南去。

可是……

慕容明珠還是忍不住要心疼風悠然。

不知道走的時候，是多難過傷心。

就在慕容明珠為風悠然嘆的時候，綠萼忽然跑進來，「小姐，朝月公主來了！就在前廳。」

慕容明珠很是意外。

蕭月怎麼來了？

選了蘭清若，那就沒道理再來慕容家了啊。

難道……來者不善？

不至於吧……

慕容明珠是真的不蕭月來做什麼，可既然來了，就得見。

穿好披風，慕容明珠去了前廳。

蕭月站在廳中，依舊是玄紅兩的披風華服，臉上戴著麵紗，手中拿著一個厚重的黑檀木錦盒。

慕容明珠不不慢施了禮，掛起了禮貌的笑容，「公主駕臨慕容家，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