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十裡紅妝【3】蕭禹眉眼低垂，依舊是沉穩尊貴的樣子，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但慕容明珠總覺得，蕭禹的臉不太對。

宣完了聖諭，夜景昊朗聲道：「還有一件喜事，太後有懿旨，夜裡得夢，夢見先帝，先帝傳下聖諭，自今而後，廢除皇室不與商賈通婚祖法。」

此話一出，原本安靜的朝堂瞬間嘈雜起來。

慕容明珠反看夜止嵐。

夜止嵐一旦上了朝就是人形木柱，慕容明珠看他，他卻不看慕容明珠。

慕容明珠又抬頭看夜景昊。

夜景昊戴著帝冕，本看不見是什麼眼，慕容明珠心裡又開始打鼓了。

什麼太後夢到了先帝，先帝又在夢裡傳了聖旨……這種騙三歲孩子的話，連六歲的都騙不。

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說出來，這不就是要全和夜止嵐嗎！

要嫁給夜止嵐，其實是有很多難的，首先就是這該死的祖法，不想像風貴妃一樣，不要份拋棄家族，但真的想沒到，夜止嵐能神通廣大到要太後下懿旨！

「陛下！」夜紫率先走出來，「壁月宗法傳承兩百多年，從未有過更改，這樣草率改變宗法，實在於理不合！」

夜景昊早料到夜紫會出來阻止了，不不慢的說：「懿旨是太後傳來的，太後奉的是父皇的旨意，南陵王如果覺得哪裡不妥，可以去問問太後，或者……問問父皇也可以啊。」

夜紫冷著臉不說話。

先帝駕崩四年快五年了，要去問先帝，那他也不用活著了。

他看了夜止嵐一眼，又咬了咬牙。

夜止嵐的話他原本就信不過，算計了慕容商說不定背後還有什麼謀，他纔不信夜止嵐捨得毀了慕容家。

現在竟然還要明正大娶慕容明珠！

他當然要反對！

夜止嵐又棋高一著，不知道他是用什麼辦法，居然說服了太後……

現在當著蕭禹蕭月的麵，他怎麼都不能直接反駁，否則壁月一向倡導的孝道又在哪裡。

更何況，慕容徵要娶沉國的公主，還被封了爵位，慕容家地位瞬間提升……

夜紫閉上眼，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後，又睜開眼看夜止嵐。

好手段！

好謀略！

一下朝會，夜紫直接就去見了風貴妃。

風貴妃人在後宮，對前朝發生的事卻瞭如指掌，看著夜紫的臉，聲道：「慕容徵娶公主已經是不可逆轉，你也不必再生氣了。」

「母妃，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哦，那就是太後的懿旨了？」

「母妃什麼都知道，也該知道我現在的心，」夜紫坐在炭爐旁，皺眉道：「慕容徵娶了公主，慕容家就不再是單純的商賈世家了，如果慕容明珠再嫁給夜止嵐，那和夜止嵐娶公主有什麼分別，他一樣可以得到沉國的支援。」

風貴妃手揣在長暖手中，聽了這句話，反而笑了，「兒，夜止嵐不是說過嗎，慕容家是棄子啊。」

「母妃，你相信嗎？」夜紫搖搖頭，「我不信，如果是棄子，慕容徵為什麼能娶公主，慕容明珠也要嫁給他，我不信這一切和他沒關係，背後一定是他在運轉著，太後……太後已經這麼多年不問世事，忽然就下了懿旨，那不是普通的懿旨，那是修改了宗法的懿旨，就算是太後也不該這麼做！」

風貴妃聽了這些，笑著說，「太後下懿旨，慕容徵娶公主，這都是他算計好的事，這一點，你沒有想錯。」

「那——」

「可他也沒有說謊，」風貴妃輕笑道：「慕容家，是棄子。」

夜紫看著風貴妃，「母妃……為什麼這麼說。」

風貴妃的手從暖手拿出，保養極好的依舊白皙，卻還是有蒼老的痕跡，看著自己的手指，風貴妃緩緩道：「狠，還是他狠，九殿下……當年的九殿下，本就是這樣狠戾的人。」

「……母妃？」夜紫有些錯愕。

他的年紀比夜止嵐還大，當然知道九殿下指的就是當年的夜止嵐。

「你比九殿下還大了幾歲，可有些事，你也不知道……當年的九殿下啊……嗬。」風貴妃低笑一聲，目落在炭火之上，隨著炭火微微閃爍。

「兩百多年前江山世，朝代更迭，夜氏也僅僅是一個小小諸侯，看見這樣世，夜氏的祖先在東郡揭竿而起，一路平定戰，也就在差不多同一時間，西南的一個諸侯祁氏也開始爭奪天下，夜氏的祖先與祁氏的祖先都是一代英豪，隻用了不到十年時間就掃平**，一東一西，相互抗持。」

「夜氏一門原本是文出，祁氏一族卻是武將，論兵力，祁氏一族強，但說到治國夜氏就更好，兩個諸侯就這樣對峙足足快十年，期間也互相有過戰爭，卻誰都沒有征服誰，可天有不測風雲，就算是蓋世英豪也爭不過老天爺，祁氏的族長忽然暴斃，對夜氏來說，這是個最好的訊息，原本是打算一舉攻破，奠定天下，可祁氏忽然派來的使臣。」

「祁氏畢竟樹大深，佔據著半邊天下，如果貿然武，哪怕夜氏贏了，也要元氣大傷，所以祁氏退了一步，可以並國，也可以俯首稱臣，相對的，夜氏一族要永保祁氏的昌盛，可夜氏也不願意看見這個曾經的敵人活著，就提出了另一個要求，給祁氏西南一隅的兵權，但祁氏要每一代都派出長子嫡孫來帝都作為人質，祁氏同意了。」

「這個規定就執行了兩百多年，每一代祁氏的繼承人都會來帝都，夜氏與祁氏也安穩了兩百多年，直到皇考……也就是你的皇爺爺，九殿下的父皇那一朝，那一朝，壁月已初敗像，皇考無能，又喜猜忌，上有漠北虎視眈眈，西有沉國賊心不死，也幸好祁氏代代鎮守在西邊，沉國纔不敢輕舉妄，而對漠北，皇考不停的送公主去和親，竟然也能相安無事，偌大的一個壁月就了表麵風平浪靜，實際上千瘡百孔。」

「直到，那一年……進帝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