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十裡紅妝【6】慕容明珠走過去，站在丹翊邊，輕聲道：「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好像一年就這麼過去了。」

「是。」丹翊淡淡回應。

慕容明珠轉頭看他，「你總喜歡這麼看著月亮，在想什麼？」

丹翊格冷淡，對慕容明珠的問題會有問必答，但也僅僅是回答，也不會真的說些什麼。

他有很多很多，一件也沒有告訴過慕容明珠。

可這次，他卻回答了，緻的眸迎著滿月，道：「我在想我的母親。」

慕容明珠點點頭。

和他肩並肩站在迴廊中看圓月。

良久後，慕容明珠忽然道：「你的母親，曾經的岐族第一人，對嗎？」

丹翊倏然回頭。

慕容明珠笑了起來，「我在不久前知道你的份了，你不是普通人，來歷神，但一定非富即貴，這一點我看得出，也知道你大約不是壁月人，可我真正知道你是誰就是在我見了蕭禹之後，蕭禹腰間的配飾是沉國儲君的配飾，上麵的紋路就是沉國皇族的圖騰，在你的劍上，有一樣的圖騰。」

丹翊下意識握了握長劍沒有說話。

「你是沉國的皇族，年紀，容貌，和你每次都避開蕭禹的行為……其實不難猜，」慕容明珠轉看著丹翊，微微頷首，「王殿下。」

丹翊從來都是冷淡的，平靜的。

哪怕被慕容明珠點破了份，也隻是在瞬間有一詫異，轉而又是如寒冰一般的淡漠。

「我從來沒想過，堂堂沉國親王會當我的護衛，」慕容明珠低笑，「想想看，還真是榮幸呢。」

「親王，不過是個封號。」丹翊淡淡的說。

「即便是個封號，可你本來也不該出現在這裡不是嗎？」慕容明珠揚一笑，「王應該在沉國長寧，而不該在壁月帝都，更不該在我邊，了護衛，你瞞份，還瞞了本不在沉國的事實，到底想做什麼？」

丹翊沉默著不說話。

「好，」慕容明珠點點頭，「你不回答，我不你，這是我們當初的約定，不過既然我知道了你的份，那我們之間就不可能是主僕關係了，你知道的，我很快會嫁給夜止嵐為王妃，也許你的目的是夜止嵐，而我絕不允許任何人有要傷害他的意圖，所以你可以不回答我的問題，但我也可以把你當做一個敵人來看。」

丹翊回首看了慕容明珠一眼，輕描淡寫的問：「你想保護夜止嵐？」

「很可笑吧，」慕容明珠滿不在乎，「我不會武功，也沒有什麼權勢，可我就是不許你傷害他，不行嗎？」

「不，」丹翊轉過頭，繼續看月亮，「隻是覺得，你很傻。」

「我……」

「你就像我的母妃一樣傻。」

慕容明珠話音一頓，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丹翊的聲音原本就介於年與青年之間，清澈涼薄，娓娓道來，宛若流泉，「我來自於岐族，岐族，是護龍一族，世世代代守護著沉國皇室。」

「岐族有法，歷代族長都是不世而出的奇才，通醫卜星象，傳說有與天地通的能力，這是巫，一種岐族纔有法，這數百年間，岐族的族長都是沉國的國師，為沉國主導國運，地位尊貴，沉國為了表示敬意，將整個滇南十二州劃給了岐族，讓他們世世代代在這裡生活，不打擾，寧靜安詳。」

「十幾年前，岐族公主因為天賦異稟為了下一任族長的傳人，也就是聖，按照約定，年後要去帝都為新的國師，公主被立為聖是岐族的大事，就算沉國皇帝也要來親自觀禮，就在那時，沉國皇帝看上了公主，原本在長寧的上一任國師忽然死去，皇帝命公主前往長寧接替國師，把公主騙到了長寧……」

丹翊的聲音在這裡停頓下來。

慕容明珠看著他，他整個人孤立在那裡，握著劍的手青白一片，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良久之後，終於，丹翊靜靜的繼續說，「……後來，公主了皇帝的妃子……公主不肯屈從皇帝……皇帝垂涎的貌，也厭煩的抗拒，每一次，每一次都要用藥控製公主，然後施暴……久而久之，公主麻木了，皇帝也失去了興趣……再後來，公主有孕，生了一個孩子後就死了。」

他慢慢的抬起頭，看著天空的月，「這位公主是我的母親，名諱明月。」

明月……

慕容明珠從來不知道丹翊的母親什麼名字。

原來，明月。

「我本來該和我母親一起死，可沉國皇帝怕岐族知道我母親被死的事，為了遏製岐族，我就活了下來……那麼艱難的活了下來，岐族在沉國地位非同一般，沉國也必須有一位國師，岐族送來了新的國師，他保護了我，為我找了替，讓我離開長寧。」

「所以，」丹翊轉頭，看著慕容明珠，「我必須要報仇。」

一直以來，他都是為了仇恨活著。

他不能讓母親死的不明不白，也不能讓自己的這一生就這樣算了。

向那個他應該父皇的人報仇，是他活下去唯一的目的。

慕容明珠聽丹翊說完，有一抑的，說不出的悲傷，眼前的丹翊也僅僅是個即將長為男人的年罷了。

他背負著太多太多的東西。

低下頭，慕容明珠長出一口氣後，又抬頭看向丹翊，「我親後，當初兩年的約定就取消，你可以走了。」

丹翊輕輕的嗤笑一聲，「你在可憐我？」

「不是，」慕容明珠搖頭，「我沒有可憐你，你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憐，你是堂堂的王，你武功高強，足智多謀，我為什麼要可憐你，也許你的世很淒慘，可在皇室中，也有比你還慘的人，那我為什麼要可憐你呢，我隻是……在謝你。」

丹翊看著慕容明珠不說話。

慕容明珠輕聲道：「這一年來，無論你出於什麼目的，又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但你確實在盡心竭力保護我，沒有你，我也許也不是現在的樣子，我放你走，隻是因為我覺得夠了，你可以不用留下來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不手，也不甘於，你是自由的，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