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明珠於塵【3】「隻不過什麼？」夜景昊揚眉問。

慕容明珠一笑，「隻不過，臣妾嫁給雍王，而雍王是陛下的皇叔，那臣妾就是陛下的……」

夜景昊臉一變，「你想怎麼樣！」

「也不想怎麼樣，」慕容明珠笑的特別漂亮，「臣妾並非出皇室，陛下也知道，臣妾就是個普通的民，在民間長輩親，確實不用晚輩送禮，因為當長輩，都會反過來給晚輩送東西，誰我們是做長輩的呢。」

一口一句長輩，夜景昊直磨牙。

這個慕容明珠！

這個慕容明珠！！！

他就知道，讓慕容明珠嫁給他皇叔，纔是一切悲劇的開始！

現在了他的皇嬸，一口一個長輩，完全把他這個當皇帝的給碾下去了。

皇帝怎麼樣，皇帝不也是的晚輩嗎？

夜景昊這個氣啊，為了不丟麵子，冷著臉道：「話雖如此，但朕是帝王，既然王妃嫁給了皇叔，朕當然應該有帝王給予的恩賜。」

「哦？」慕容明珠眨眨眼，「陛下剛剛不是說不給了嗎？」

「那是剛剛！」夜景昊從牙裡迸，「現在朕想給，不行嗎？」

慕容明珠微微一笑，「當然可以，陛下是皇帝，有什麼不行的呢……那陛下要賜臣妾什麼呢？剛剛貴太妃賜了一對玉鐲，和田暖玉雕的玉鐲臣妾也是第一次見呢，實在是稀有的很……」

言下之意，風貴妃一個先帝的太妃都送了這麼好的東西，你這個當皇帝要是送的不夠好，就丟臉丟大了。

夜景昊怎麼可能不懂的意思，正因為懂，才更生氣。

慕容明珠才嫁給夜止嵐第三天，不是第三年，也不是第三十年！

以後還不知道要吃這個人多虧！

想想就氣。

夜景昊為了慕容明珠的氣焰，一開始就沒打算賜什麼，這會兒被慕容明珠到了關頭，臨時也想不起要給個什麼件……

慕容明珠一雙曼妙的眼看著夜景昊，忽然就笑了，「陛下這麼為難嗎？堂堂皇室，連賜個東西都要考慮這麼久？」

「誰說朕為難了，朕隻是覺得皇叔有功於壁月，你事雍王妃，當然也妻同夫貴，朕不能隨隨便便就賜東西，朕……朕……」夜景昊應付著慕容明珠，低頭想該怎麼辦，忽然就瞧見自己腰上掛著的白玉鏤空轉心球。

有了！

夜景昊從腰上把轉心球接下來，讓影衛送過去，「朕賜你這個。」

影衛恭恭敬敬把轉心球送到了慕容明珠麵前。

慕容明珠拿起那顆轉心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

滇池白玉雕刻的轉心球不過掌大，卻用了十幾道工藝，整個球可轉，從層到外層，一共五層，每轉一層都能看見下一層的浮雕。

這種技法慕容明珠隻是聽過，從來沒見過，因為轉心球的技法早就失傳了。

夜景昊送出去轉心球，他自己也很心痛啊！！

這轉心球可是皇室的一個寶貝，他是當了皇帝纔有資格戴，現在就這麼送給慕容明珠……

不過……

夜景昊看向旁邊含笑不說話的夜止嵐，隻能安自己，送給慕容明珠就是送給夜止嵐，送給夜止嵐不心疼，不心疼。

慕容明珠不釋手著轉心球，大大方方施禮，「臣妾謝陛下恩賜。」

「……你高興就好。」陛下很傷。

從紫宸殿出來，天已經很晚了，夜止嵐和慕容明珠要住在宮裡。

夜止嵐是輔政親王，有自己的宮殿，可他很住在宮裡，這次也算難得了。

夜景昊早吩咐人把夜止嵐住的流芳宮收拾出來，宮婢不敢大意，早早就把流芳宮的碳爐點上，整個宮裡溫暖宜人。

慕容明珠進宮的次數不算，但真正逛的還是第一次。

原本以為夜止嵐會住在離前朝近一點的宮殿，沒想到夜止嵐帶著饒了很遠的路。

走了快半個時辰，才走到流芳宮。

「……你怎麼選了這麼偏僻的地方做寢宮啊？」慕容明珠看了看周圍低下的鬆柏和落雪，實在不明白，以夜止嵐殫竭慮的格，要選肯定選離紫宸殿最近的才對。

都懷疑這流芳宮後麵就到皇宮邊緣的高牆了。

夜止嵐沒回答，推開了寢宮的大門。

流芳宮很小，也很簡單，大門推開，是一個小院子，院子兩邊有幾間屋子，院子後就是稍微大的寢宮，四四方方，連個池塘曲橋都沒有。

慕容明珠一點都不覺得以夜止嵐的份要住這裡。

宮婢們早就站在大門兩側，齊齊施禮，「奴婢見過王爺，見過王妃。」

夜止嵐點頭，牽著慕容明珠走了進去。

流芳宮這麼小，慕容明珠幾步就走過小院，和夜止嵐進了寢宮。

如果說剛剛還覺得這地方偏僻，這宮殿窄小，那進來以後慕容明珠更覺得奇怪了。

寢宮裡佈置的很簡單，一張矮榻，一個漆桌，一個妝臺，幾把椅子，在後麵就是床了，素白的紗帷，月影床幔……這是皇宮嗎？普通人家也就是這樣吧。

慕容明珠出慕容家，從來也沒見過這麼簡單的屋子。

屋子裡很暖，可慕容明珠卻覺得有一說不出的覺，很荒涼，也很孤獨。

夜止嵐自從進了這寢宮就沒有怎麼說過話，宮婢端著食放在漆桌上，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寢宮是不怎麼樣，但幸好食還是在親王標準的，知道夜止嵐心裡有事，慕容明珠也不多問，老老實實吃東西，乖乖穩穩喝熱茶。

吃完飯，天也完全黑下來了。

慕容明珠坐在妝臺前，讓宮婢幫忙拆髮髻，當宮婢到發上的釵時，慕容明珠忽然道：「不用了，我自己來。」

「是。」宮婢躬退了出去。

慕容明珠摘下釵，輕輕放在盒子裡，蓋好，自己摘了耳飾和其餘髮飾。

拿著梳子梳順長發，從鏡子裡看見夜止嵐坐在矮榻上舉杯慢慢飲酒。

夜止嵐的神依舊是優雅溫和，隻是現在的夜止嵐是慕容明珠沒有見過的……

從進了這做寢宮開始，夜止嵐就很不對了。

慕容明珠摘下一珠釵握在手裡，轉朝夜止嵐走了過去。

站在夜止嵐背後，悄無聲息，忽然刺出！

夜止嵐卻一不，慕容明珠本以為他會反手截住，沒想到他就空著後背。

嚇得慕容明珠連忙鬆手，珠釵叮噹掉在了地上。

夜止嵐轉頭，看有點白的臉，「怎麼不刺下去呢？」

慕容明珠氣得抓起他的酒杯放到桌上，「那你怎麼不躲呢！」

萬一刺下去怎麼辦？

夜止嵐站起，低頭看著慕容明珠氣惱的樣子，「我不躲，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會真的刺下去，就算你真的刺了……也沒關係，我不會怪你。」

這話悅耳又聽，慕容明珠別開眼，小聲道：「騙我，你力那麼深厚，有真氣護，我又傷不了你……什麼沒關係，明明知道自己不會傷，當然怎麼說都行。」

夜止嵐曉得彆扭，也不解釋什麼，轉從屏風上拿了厚重的狐裘披風給穿好。

「怎麼？」慕容明珠疑，「要出門嗎？」

髮髻都拆了。

「不出門，就在這裡。」夜止嵐給繫好帶子，牽著推開門。

屋子外寒風一下子灌了進來，慕容明珠得了夜止嵐一半力，雖然用不出來，也不是白拿的，這種寒冷對來說不算什麼了。

夜止嵐摟著的腰，低聲道：「抱著我。」

「哦。」慕容明珠聽話的抱著他。

夜止嵐稍一提氣，整個人拔起而起，飄然落在了寢宮屋頂。

在屋頂的瓦楞上放開慕容明珠。

「坐吧。」夜止嵐先坐了下來。

看了看凸起的屋脊，也跟著夜止嵐一樣坐下。

夜晚的風很涼，甚至夾雜著樹枝上屋簷上的雪粒，慕容明珠裹著披風不覺得冷，轉頭看夜止嵐，開口問：「你是怎麼了？」

從一開始就不對勁。

這不像夜止嵐。

出手臂摟著慕容明珠，夜止嵐看向遠無邊無際的宮城建築，輕聲道：「這裡，是我姐姐的寢宮。」

「……晉安長公主！」慕容明珠錯愕。

沒想過，這裡居然是晉安長公主的寢宮。

夜止嵐說過，他從小是被晉安長公主帶大，那這裡就是……

「我出生起就住在這裡，就是這麼一個小院子，三五間屋子，我不能離開這個院子，每年隻有我生辰的那天才能走出去，去看我母後，一年也隻出去一天，直到我父皇駕崩，母後也去了，先帝繼位，我被送到幽州，在這裡，我住了五年。」

娓娓道來的過往也隻是這麼幾句話。

可慕容明珠心卻驀然疼了起來。

二十多年前，夜止嵐就在這裡長大的嗎？

這麼狹小的地方，夜止嵐和晉安長公主就這麼生活了五年。

夜止嵐明明就是皇子，是皇後的嫡子，怎麼可以這麼對他，他在好像牢籠的寢宮裡！

慕容明珠握著夜止嵐的手，忍不住收攏了些力氣。

不能想想，小的夜止嵐就被囚在這裡，那種畫麵，讓心疼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