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明珠於塵【4】夜止嵐回握的手，悠遠的聲音緩緩流淌，「姐姐出嫁後，這裡就荒廢了，直到先帝病重，蘭闕說服他將我召回，我在宮裡能有自己的寢殿，我就要了這裡，可這麼多年，我從未走進來過，今天，是二十多年來的第一次。」

「為什麼？」慕容明珠抬頭看著夜止嵐，喃喃的問。

「我姐姐晉安公主死在漠北，連骨都找不到，我母後是自殺而亡，是皇後，哪怕不願意，也要被迫和我父皇葬在一起，我沒辦法帶你去看我姐姐，去看我母後，隻能帶你到這裡，我想，姐姐會滿意我娶你為妻，一定會滿意的。」

慕容明珠就這麼看著夜止嵐，看著他在夜空下，在冰雪間的溫，心口那麼疼，不能代替夜止嵐的痛苦，永遠不能代替。

但是……

「夜止嵐，」慕容明珠雙臂摟著他的脖頸，眼睛看著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會代替你的姐姐，代替你的母後，給你幸福，們不能陪在你邊，但我可以，我是你的妻子，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生死與共。」

夜止嵐就這麼看著慕容明珠，眼眸深那深淵般的東西，在慢慢的溶解。

慕容明珠閉上眼，抬起下頷吻住了夜止嵐的。

會像夜止嵐一樣夜止嵐。

夜止嵐過的苦，遭過的劫，流過的……那是夜止嵐的過去，沒辦法改變，可是未來，未來的未來，會給夜止嵐最好的幸福。

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們知道嗎，我現在，真的很幸福。

……

蕭禹上毒發作的時間越來越場長了。

原本是一個時辰，現在要發作兩個時辰，癥狀都是一樣，但卻變得更加怪異。

他想見慕容明珠，想的有點剋製不住——並不是慾念，而是一種貪念。

慕容明珠上有一說不出的力量，能平他幾乎要燒著的筋骨脈。

坐在冰窟裡，蕭禹封住了奇經八脈，上著銀針，猛地吐出一口來。

這口裡就像含著火苗，將前的冰瞬間消融。

他一口就能溶解一塊冰，可見裡是多麼灼熱。

「殿下！」

太醫和玄衛連忙將他扶出來，出銀針，披上服。

蕭禹擺擺手，「沒事了。」

太醫表很嚴肅，「殿下，你毒發時間越來越長，再怎麼下去恐怕要控製不住。」

「如果控製不住會怎麼樣？」蕭禹問的平靜。

「臣不知道，也許……會危及命，也許，會神誌不清。」

畢竟現在就已經天天吐了，解不了毒，就救不了蕭禹，那就什麼都沒辦法。

蕭禹沒說話，正要往屋子裡走，忽然停住腳步看向遠。

幾道白影自空中飄然而落。

玄衛立刻護在蕭禹前，直直看著那幾道白影。

是四個白子，手裡抬著一頂白紗轎，從半空緩緩落下。

白紗轎平穩放在地上，白子麵對玄衛十分平靜，分明是極的容貌，眼神卻比院子裡的寒冰還冷漠幾分。

轎前的白紗被一隻雪白的小手拂開，緻如雪玉娃娃般的年走了出來。

他上的白狐裘披風長，小臉白，一雙眼卻漆黑如星辰，狡黠慧睛，正笑看著蕭禹。

玄衛冷聲道：「來者何人！」

小年聲音清脆悅耳，「東海毓秀山莊沐綺仙拜見太子殿下。」

說著，姿勢恭順地施禮。

蕭禹乃是沉國儲君，對壁月的能人異士瞭如指掌，當然知道沐綺仙的來歷。

不過，沐家的人不是極離開東海嗎……況且，沐家是壁月富豪，怎麼會以這種姿態出現在這裡。

蕭禹心裡有疑問，隻是半點沒有出來罷了，反而攏了攏襟，淡淡道：「本宮衫不整，讓沐小公子笑話了，沐小公子深夜前來想必是有事，請進正廳，本宮更後再談如何？」

沐綺仙大大的眼睛笑得明可，「太子殿下隨意，我不急，一點也不急。」

蕭禹去換了服，出來時沐綺仙就跪坐在矮榻上，後依舊站在四個白婢，正出小手烤著碳爐裡的火。

蕭禹走上矮榻，同樣跪坐下來，看著對麵這個小小的年。

他看人極準，沐綺仙年紀不過十歲的樣子，眼神卻比年人還深沉，隻是這深沉掩藏在了天真的外表下，不為人知罷了。

蕭禹並不知道，慕容明珠和風悠然都曾經評價過沐綺仙，說他是個小魔頭，讓人骨生寒，會吃人的小魔頭。

此時此刻，小魔頭烤著手，笑瞇瞇看向蕭禹，「殿下沒有讓人殺了我，果然心地很好呢！」

「能闖重重護衛站在本宮麵前，就算本宮要殺你，恐怕也不容易吧，」蕭禹平靜的說完，直接問：「東海沐家本宮有所耳聞，隻是不知道你來找本宮是有什麼事嗎？」

「殿下說錯了兩件事哦，」沐綺仙笑出臉頰旁的酒窩，「第一，我闖過的是壁月的護衛，而不是殿下的玄衛，如果剛剛殿下真的把我當刺客殺了，那就真的殺了，可殿下沒有。第二嘛，殿下說我來找殿下，也不是全對，我隻是在殿下去找我之前，先來找您了呢。」

年的聲音還沒有完全改變，帶著些許稚，就像沐綺仙的樣子，充滿了無辜。

蕭禹是不會被他的表象所迷，聽他這麼說，慢慢抬起了眼睫，「本宮與沐家從未有過毫際。」

自然，也不會去找沐綺仙，何況沐綺仙還是個孩子。

「啊，是我說錯了，殿下要找不該是我，而是我哥哥，」沐綺仙笑著說，「殿下知道我哥哥嗎？」

「知道。」蕭禹淡淡回答。

東海沐家的大公子沐傾堯是有名的神醫，隻是很離開東海的毓秀山莊，但每年去毓秀山莊求醫的人卻不。

「殿下中了毒，不找我哥哥還要找誰呢？」沐綺仙歪頭，笑嗬嗬的說，「我隻是在殿下去毓秀山莊前先來找殿下罷了。」

沐綺仙來的時候是看見在冰窟中剛出來的蕭禹，蕭禹中毒的事也瞞不過他。

索，不瞞了。

蕭禹一雙沉穩的俊眸看向對麵孩子般的沐綺仙，「本宮中了毒，你來找本宮，看來你很清楚本宮中的是什麼毒了？」

「我知道呀，」沐綺仙笑得酒窩深深，一點都猶豫的就告訴了蕭禹，「殿下中的毒名【業火】，中了這種毒的人啊，渾就像被火灼燒一樣，從到外，遍滾燙，而且每天都會吐，毒發時間也會越來越長……我說的沒錯吧，殿下。」

蕭禹的癥狀和沐綺仙說的完全對的上。

沐綺仙知道蕭禹中的是什麼毒，也一定知道怎麼解！

如果是別人，現在大概已經歡悅起來，然而，蕭禹的臉從始至終沒有變過，依舊是平平淡淡，在沐綺仙說完這些後，甚至問都沒有再多問一句。

好像沐綺仙說的一切和自己毫沒關係一樣。

沐綺仙一隻手托著小小的下頷，無辜地看蕭禹，「殿下一定是在等我接著說對吧，可是，我了。」

「來人，」蕭禹淡聲道：「奉茶。」

玄衛立刻送上了茶爐，小小的紅泥爐擺在矮桌上，茶壺架在炭火之上。

蕭禹親自拿了茶葉投進去，用勺子慢慢攪著茶壺裡的茶湯。

沐綺仙很開心的說，「殿下親自給我煮茶，真是太客氣了。」

「本宮希你也能客氣客氣。」

茶，不是白煮的。

「來之前我大哥就說，殿下是他所知道最正直的人，心懷天下，偏偏還不迂腐，隻等沉國皇帝一駕崩，殿下馬上就能為千古一帝，這簡直是一定的，所以啊……殿下才會中毒呢。」

沐綺仙乾脆兩隻手一起撐著小小的下頷，一雙眼幽流轉，「殿下，其實你本沒有中毒，【業火】不是毒，而是一種毒引，是至至熱的毒引，但它不是毒，殿下被人下了業火時間應該很久了，隻要殿下不接到能讓毒引發的人，那殿下恐怕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業火，因為業火一輩子都不會發作。」

攪茶湯的作一頓，蕭禹抬眸沉聲問，「如果不接到讓【業火】發作的人，本宮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早已經中毒了？」

「沒錯，」沐綺仙笑完了一雙眼，「【業火】是潛伏期很久的，一百年，兩百年，隻要殿下活得夠久，它永遠都不會發作，不過現在很顯然，它發作了……殿下，你第一次發作的時候，遇到了誰呢？」

第一次發作……

蕭禹慢慢垂下了眼眸。

第一次發作，是在慕容家，見了慕容明珠——

「沒錯！」沐綺仙開開心心的勾起角，「就是那個人，那個人，就是讓殿下毒發的人。」

「不，」蕭禹抬起頭，目灼灼沉穩，「不會對我下毒。」

慕容明珠不是那種人，而且慕容明珠也沒有要對他下毒的理由。

沐綺仙嘆氣，搖搖頭，嘟，「我可沒有說是下毒的人，我隻是說，是發殿下毒發的人，殿下不要誤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