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明珠蒙塵【2】片刻後，風悠然睜開眼，「大哥，你安心休養，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好。」風西棠安靜微笑。

風悠然離開後，風西棠緩緩從袖口中拿出那封信。

信上「風西棠親啟」五個字是那樣的悉。

來自帝都。

來自……蘭靈雨。

風西棠拆開信，素白的紙張寫了兩行短短的語句。

「龍石已尋獲。」

「帝都秋末，於庭前，遙江南，千裡迢迢，君保重。」

第一句，風西棠知道說的是替他去找解毒藥材的事。

那是兩年前，在送來慕容家的桑瑤神木時，一起來的也有這麼一封短短的信，上麵說已經知道能解毒的東西是什麼，也會儘力去找，而且有了線索。

這線索，竟然耗費了兩年時間送來了第二種解毒聖龍石嗎……

五年了，他從未想過能解毒重生，這寒毒漸漸向心脈，他已經無能為力，隻看上天什麼時候收走他這條殘命，而蘭靈雨，竟始終沒有放棄過。

當年放手讓他離開帝都，是為了讓他活下去，那這五年來，為什麼從來不曾涉足江南？

對他有著近乎扭曲的執念，卻連見他一麵都不曾來見。

難道……

風西棠將信收回信封中，藍眸微微瞇起，難道當年放他走有什麼因嗎……這個原因讓蘭靈雨不能離開帝都，更不能來江南，卻給了極大的權利，讓可以做到風家都不做不到的事，先後拿到了桑瑤神木和龍石。

桑瑤神木的來歷很清楚，那是慕容家的寶之一，慕容家如今有盛華月當家，兩年前又是用什麼辦法將桑瑤神木拿出來的呢？

將一切推回五年前。

那一場雪中訣別，似乎真的就是訣別了。

蘭靈雨眼中的東西，現在看來，竟然是……帶著些絕。

聰明絕頂，看得清局勢，絕不涉足其中，作壁上觀不問生死，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讓能出那樣的神來，送他走的那天……彷彿還在眼前。

帝都的大雪。

雪中的。

「……咳——」猛地咳嗽起來，風西棠攥著那封信，那似乎就是蘭靈雨與他最後一點牽絆了。

……

風悠然回了風家已經很晚了，剛準備沐浴，婢走進來道：「小姐，門外有人求見，自稱盛流年。」

寬的作一頓，風悠然冷冷道：「不見，讓他滾！」

盛家的人本就是夜止嵐的爪牙，不找盛流年算賬，盛流年還敢到風家來，簡直找死！

風悠然洗完澡，換了寢，正準備睡覺時，臥房窗戶忽然被推開，一道人影翻滾進來，回關好窗戶。

整個作眨眼間完，風悠然恍若不知，自顧自地解開紗帷，吹滅燈珠，往床畔走去。

才走了幾步，倏地出牆邊一把長劍，劍鋒猛地向後揮去。

後是剛剛放下的紗帷，劍氣掃過，紗帷高高揚起，那道人影在黑暗裡也無所藏。

黑影與風悠然隔著一道紗帷起手來，漆黑的室，兩人毫不保留，卻沒有發出一聲音。

終究還是黑影力更高，錯之際，兩手指夾住了風悠然的劍鋒，轉眸一笑，「都是人，沒必要一見麵就打打殺殺吧？」

那菲薄的紗帷本經不起他們打鬥，被長劍當空削斷，紗帷緩緩落下的同時，黑影單手一彈，燈珠重新亮了起來。

夾著劍鋒的男人年輕俊，眉宇間輕佻風流，一雙桃花眼未語先笑，正慢悠悠地打量風悠然絕的容，「多年不見，風小姐還是得驚心魄啊。」

風悠然握著劍，冷冷看著他，「我和你可不是什麼人，夜闖風家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哪怕是盛家主也不行！」

盛流年一聽這話，大大的嘆了口氣，「我這不是不得已的嗎？明正大來拜訪吃了閉門羹，這才晚上換個方式再來拜訪，說起來我也不願意大半夜出來，江南多，姑蘇的消金樓住著不錯，消金樓的頭牌紫泉姑娘睡著也舒服的，要我這個時間出來，對我也是一種折磨啊。」

說完這些不正經的，盛流年又笑瞇瞇繼續道：「若論貌，你風大小姐說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倒不是說你不如紫泉姑娘，這裡不如消金樓，隻是你……這裡，不能讓我睡呀。」

「放肆！

風悠然被盛流年調戲得怒氣乍起，彈開他的手指，又是一頓窮追猛打。

盛流年被追的滿屋子竄，最後拿出一張紅艷艷的帖子，「兩軍戰還不斬來使呢，我就是來給你送個帖子，別刀劍的呀！」

風悠然劍鋒一挑，從盛流年手裡挑起帖子拿在手裡。

盛流年一看風悠然不追了，也就弔兒郎當拿出了扇子來耍玩。

風悠然翻開帖子看了一眼，頓時皺眉，「慕容角要娶盛月華了！」

「對咯，」盛流年瞇著一雙桃花眼笑，「這婚事可是拖了五年，沒辦法，慕容家的人死的死，囚的囚，我姐夫一直守孝，這麼多年過去了，親也該了，日子是千挑萬選的大好日子，你可要賞來啊。」

風悠然冷冷看盛流年，「慕容家淪落到這個地步，都是拜你們所賜，盛月華霸持慕容家五年，怎麼，現在要親了，是打算像夜止嵐那樣，了親，就殺了枕邊人嗎？」

「等等等，等會兒，」盛流年眨眨眼，「誰告訴你慕容明珠是被殺的？」

「難道你要我相信真的是病逝？」風悠然冷笑，「慕容明珠一向很好，無病無災，怎麼可能會病逝，還是一夜之間就暴斃，你們能騙天下人，卻騙不了我！」

「慕容明珠確實不是病逝，但也不是被殺，這件事啊，牽連太多，你知道的越越好。」盛流年語重心長的說。

「難道我不是被牽連的人嗎？」風悠然皺眉反問。

盛流年嘆氣嘆氣再嘆氣，「你啊，你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仔細想想，當年那旋渦裡的人都是什麼結局，慕容家，甚至沉國那位公主，都付出代價，隻有你風家全而退，你就沒想過這其中的關鍵嗎？」

風悠然沉默不語。

想過，怎麼可能沒想過。

與慕容明珠合謀，最後慕容家落得這樣下場，而卻沒毫損傷，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至今沒想通。

「你命好，有人保，什麼都不知道就從容了，可世上的人不可能都像你一樣命好。」

盛流年這句話說完，風悠然倏地抬頭看他，「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隨便慨一下罷了，」盛流年聳聳肩，「帖子呢，我送到了，順便提醒你一句，這帖子不是一般二般的帖子，親手寫下請帖的人可是雍王，所以收到帖子的，就一定要去。」

「憑什麼我一定要去！」風悠然冷冷嗤笑，「有本事，讓夜止嵐滅了風家，我正好去陪慕容明珠作伴。」

「風大小姐，你啊，你真是太不懂我的良苦用心了，」盛流年唉聲嘆氣，「這帖子隻發給天底下一等一的富貴名門，來的也都是壁月最頂尖的富戶，你因為當年的事一晃五年沒有踏足帝都，難道不想想怎麼恢復往日鼎盛嗎？退一步說，你不想知道當年的真想？比如，你為什麼能全而退，保下你的人是誰，付出了什麼代價，再比如，慕容明珠究竟是死是活，就算真的死了，又是怎麼死的……」

「怎麼？」風悠然瞇眸，「夜止嵐難道還以為慕容明珠活著？」

「我就這麼跟你說吧，慕容明珠確實不是被殺，而從祭天臺掉了下去，祭天臺下就是萬丈懸崖，皇室沒辦法隻能說暴斃死了，可萬一沒死呢？」

掉下了祭天臺？！

這還是風悠然五年來第一次聽見這樣的真相。

「慕容明珠為什麼會從祭天臺掉下去？」風悠然下意識反問。

「我怎麼知道，」盛流年哼了哼，「我當年也沒在現場，天知道慕容明珠好端端為什麼會掉下去，你可別說是雍王把推下去的，要是真的想殺人，不至於用這麼蠢的辦法，生不見人，死不見的，這五年來，不管多大的事，都阻止不了他年年去祭天臺，說是悼念，其實還不是幻想慕容明珠本沒死……」

說到這裡，風悠然忽然明白了，晃了晃手裡的喜帖，「所以這是夜止嵐最後的掙紮了？」

這次要親的是慕容明珠的三哥，慕容家家破人亡，現在剩下的隻有一個慕容角和遠在沉國的慕容徵，如果慕容明珠真的活著，一定會來！

「怎麼說呢，」盛流年長出一口氣，「他不死心，我也沒辦法。」

風悠然信盛流年的話，慕容明珠也許確實是從祭天臺上掉下去的，但不信慕容明珠的死……或者說，下落不明和夜止嵐沒關係！

不過，盛流年這次來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

至……

風悠然攥著劍柄，手指微微有些抖，至，還能抱著一希，如果慕容明珠沒有死，如果慕容明珠還活著，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