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由陶方安排下,烏果偕同龍君遣來的寧加,率五百兵團戰士匆匆上路,往大梁迎趙雅回來。
到了晚上,小盤使人把他召王宮,在廷單獨見他,劈臉忿然道:“你知否嫪毐的事?”
項龍道:“太后和他已混在一起嗎?”
小盤怒憤集道:“先王骨尚未土,呂不韋就使個小白臉來假扮太監,勾引母后,我恨不得把他碎萬段。”
項龍暗忖嫪毐對人果然很有手段,這麼快搭上朱姬,心中既酸且,更怪朱姬太不檢點。可是迴心一想,朱姬的確寂寞多年,以的多,當然不了嫪毐這場高手的挑逗和引。小盤氣得在殿心來回踱步,項龍只好陪立一旁。
小盤忽地停下來,瞪著他怨道:“那天我留下你與母后單獨相,是希你好好藉,天下男人裡,我只可接你一個人和相好。”
項龍惟有以苦笑報之。他當然明白小盤的心態,正如以前覺得只有他配得上做妮夫人的人,現在既把朱姬當作母親,自然也希由他作朱姬的男人。在某一程度上,自己正是小盤心中的理想父親。
項龍道:“若我可以這樣做,我就不是項龍。”
小盤呆了一呆,點頭道:“我是明白的,可是現在我心充滿憤恨,很想闖進後宮拿嫪毐痛打一頓。”又道:“唉!現在該怎麼辦?一天我尚未正式加冕,事事均要母后點頭才。若給呂不韋控制母后,我將更制肘,今午太后把我召去,要我以呂不韋的家將管中邪代替安谷傒將軍作衛統領,我當然據理力爭,鬧了整個時辰,母后始肯收回命,轉把管中邪任爲都衛統領,我無奈下只好答應。”再嘆道:“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看他仍未稚氣的臉孔,項龍道:“這是你母后的手段,明知你不肯答應撤換安將軍,退而求其次下,你只好屈服。”
小盤呆了起來,思索半晌,頹然道:“當時的況確是這樣,我是鬥不過母后的。”
項龍安道:“不要泄氣,一來因你年紀仍小,又敬母后,故拗不過。來!我們先坐下靜心想想,看看該怎樣應付呂不韋的謀。”
小盤像泄氣的皮球,坐回臺階上的龍席,看著學他剛纔般來回踱方步的項龍。
項龍沉聲問道:“太子怎知嫪毐的事?”
小盤憤然道:“昨天早上,呂不韋的人把嫪毐五花大綁押進宮,當著我和母后的面前,宣讀嫪毐的罪狀,說已行刑把他變作太監,罰他在王宮服役,當時我已覺得不妥,怎會剛給人割掉那話兒,仍可像他般神氣,只是臉蒼白些兒。接著呂不韋和母后說了一番私話,之後母后把嫪毐收太后宮,我心不妙,派人偵查究竟,母后當晚竟和嫪毐攪在一起。”
項龍問道:“嫪毐究竟有什麼吸引力?”
小盤一掌拍在龍幾上,怒道:“還不過是小白臉一名。”旋又頹然道:“說實在的,他長得高俊威武,頗有英雄氣概,形神有點像師傅你,只是皮白皙多了,難怪母后著迷。”
“唉!我該怎辦呢?”
這是他今晚第三次說這句話,由此可知朱姬的行爲,使他如何六神無主。
項龍來到階前,低聲道:“此事儲君有否與李斯商量。”
小盤苦笑道:“除師傅外,我怎敢告訴其他人,還要盡力爲太后瞞。”
項龍心中暗歎,這正是小盤的困難,在眼前人人虎視眈眈的時刻,一旦失去太后和呂不韋的支持,只有十多歲的大孩子,立即變得孤立無援,所以一天羽翼未,他總要設法保著朱姬和呂不韋,以免王位不穩,箇中形勢,非常複雜。
項龍挪到一旁首席的長幾坐下,仰殿頂橫的主樑,籲出一口氣道:“有一個雙管齊下的良策,必可助太子度過難關,日後穩登王座。”
小盤像在迷途的荒野見到指路的明燈,大喜道:“師傅快說出來!”
項龍見他神大振,心中歡喜,欣然道:“首先,仍是要籠絡軍心,現在秦國軍方,大約可分作四幫人。勢力最大的是中立派,這批人以鹿公、徐先、王齕爲首,他們擁護合法的正統,但亦數他們最危險,若他們掉轉頭來對付我們,誰都招架他們不住。可以說只要他們傾向哪一方,哪一方可穩穩勝出。”
小盤皺眉道:“這個我明白,另外的三個派系,分別是擁呂不韋、高陵君和蟜的三夥人,可是有什麼方法把鹿公他們爭取過來?”
項龍啞然失笑道:“方法簡單易行,只要讓他們驗明正就行。”
於是把鹿公想要滴認親的事說出來,小盤先是呆了一呆,和項龍換個古怪的眼神,兩人同時掩口狂笑,完全控制不了那既荒謬又可笑的怪異覺。
未來的秦始皇連淚水都嗆出來,氣道:“另一管的方法又是什麼?”
項龍苦忍著笑道:“就是把呂不韋都爭取過來。”
小盤失聲道:“什麼?”
項龍分析道:“泉君雖已授首,但擁立蟜的力量仍非常龐大,還有在旁虎視的高陵君,均有問鼎王座的實力。假若我們貿然對付呂不韋,只會兩敗俱傷,讓另兩系人馬有可乘之機。說不定兩系人會聯合起來,迫你退位,那就更是不妙。假設呂不韋既當你是他的兒子,而鹿公等卻知道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真相,那你自可左右逢源,待剷除另兩系的勢力,再掉轉頭來對付呂不韋,那時誰還敢不聽你的話。”
小盤拍案道:“確是最可行的方法,可是呂不韋賦專橫,若事事從他,最終還不是大權落到他的手上,到他在軍方的重要位置全安他的人,我們拿什麼來和他較量。”
項龍角飄出一笑意,淡然道:“這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由今天開始,我們不但不去管你母后的事,還要大力栽培嫪毐。”
小盤失聲道:“什麼?”
項龍道:“嫪毐出名是無無義的人,這樣的人必生自私,事事以己利爲重,只要他發覺有可乘之機,定會不呂不韋控制,由於他出相府,勢將分薄呂不韋的部份實力,你母后會因熱轉而支持他,使他變與呂不韋抗衡的力量,那時你可從中得利。”然後續道:“若我猜得不錯,待你王父土後,嫪毐必會纏你母后給他弄個一半職,那時你應知怎麼做吧1
小盤聽得目瞪口呆,最後深吸一口氣道:“人世之間,還有比師傅手段更高明的人嗎?”
就在這一刻,項龍知道小盤的心智已趨,再不是個只懂鬧緒的孩子。
次日天尚未亮,在小盤和朱姬的主持下,王親國戚,文武百,各國來的使節,在太廟舉行隆重莊嚴的儀式,把莊襄王的運往咸以西埋葬秦室歷代君主的“園寢”。衛軍全出,運載陪葬品的騾車達千乘之衆,送葬的隊伍連綿十多裡。咸城的子民披麻戴孝,跪在道旁哭著哀送這位罕有施行仁政的君主。小盤和朱姬哭得死去活來,聞者心酸。呂不韋當然懂得做戲,恰到好地發揮他悲傷的演技。
項龍策馬與安谷傒和尚未被管中邪替換的都衛統領兼爲王族的昌平君爲靈車開道。邯鄲事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田單、李園、韓闖等人,他們雖對他特別留神,但看來並沒有認出他是董馬癡。
龐暖只是中等材,方面大耳,看來格沉穩,但一對眼非常靈,屬機智多變的人,難怪能爲憑口才雄辯而當時得令的縱橫家。太子丹年紀最輕,頂多二十歲許,臉如冠玉,材適中,舉止均極有風度,很易令人心生好,但對項龍來說卻是另一回事。趙倩等可說間接死在他手上,若有機會,項龍亦不會輕易放過他。琴清雜在妃嬪和王族貴婦的行列裡,項龍曾和打過照面,卻裝作看不到項龍。
在肅穆悲沉的氣氛下,送殯隊伍走了幾個時辰,在午後時分抵達“園寢”。秦君的陵墓分外兩重城垣,呈現爲一個南北較長的“回”字形,於東南西北各闢一門,四角建有碉樓,守衛森嚴,由陵打理。通往陵園的主道兩旁排列陶俑瓦當等守墓飾,進陵,重要的人來到墓旁的寢廟裡,先把莊襄王的冠、牌位安奉妥當,由呂不韋宣讀祭文,舉行葬禮。項龍想起莊襄王生前對自己的恩寵,不由黯然神傷,灑下英雄的熱淚。
把靈柩移王陵的墓室之時,朱姬哭得暈了過去,可是隻要項龍想起近兩晚和嫪毐在一起,到很難原諒。但在某一程度上,他卻會到,正因失去這個使變秦後恩深義重的男人,又明知是由舊人呂不韋下的毒,偏是自己有仇難報,無可渲泄下,致有這種失控的異常行爲。想是這麼想,但他仍是不能對朱姬釋然。那晚返回咸烏府,徹夜難眠,次日起來,立即遣人把紀嫣然諸接來,他實在需要有們在旁,滕翼當然亦同樣希接得善蘭來此。只要一天他仍坐穩都騎統領的位置,呂不韋便不敢公然他。
三天後,咸城軍民下孝服焚掉,一切回覆正常。小盤雖未正式加冕,但已是秦國的一國之主。除項龍和像李斯那麼有遠見的人外,沒有人預覺到正是這個孩子,打破數百年來羣雄割據的僵局,帶領秦人走上統一天下的勝利大道。
這天回到東門的都騎衙署,正和滕翼、荊俊兩人商量事務,鹿公來了。
要知爲將軍者,都屬軍方的高級要員。將軍亦有多種等級,像項龍的都騎將,只屬較低的一級,領兵不可超越五萬,但由於是負責王城安全,故份較爲特別,最高的一級是上將軍,在秦朝只鹿公一人有此尊崇地位,其他王齕、徐先、蒙驁、杜壁等只屬大將軍的級數,由此可見鹿公在秦國軍方的舉足輕重。
滕翼、荊俊退下,鹿公在上首欣然安坐,捋須笑道:“此回老夫來此,固是有事商量,但亦爲給龍助威,好教人人知有我支持龍,以後對你尊敬聽命。”
項龍連忙道謝,表示激。
鹿公肅容道:“你知否今天早朝,呂不韋又作出新的人事安排。”
項龍仍未有資格參與朝政,茫然道:“有什麼新調?”
鹿公忿然道:“呂不韋竟破格提拔自己一名管中邪的家將,代昌平君出任都衛統領一職,我和徐先大力反對,均被太后和呂不韋駁回來。幸好政儲君把安谷傒調守函谷關,改以昌平君和乃弟昌文君共負衛統領之責,纔沒有擾軍心。哼!呂不韋愈來愈放肆,不斷起用外人,視我大秦無人耶1
項龍心僥倖,看來鹿公已把他這真正的“外來人”當作秦人。沒有安谷傒這人在宮,實在有點惋惜。但小盤此著,確是沒有辦法中的最佳辦法,又多提拔秦國軍方的一個人,看來應是李斯爲他想出來的妙計。至鹿公覺得小盤非是向太后和呂不韋一面倒的言聽計從。
鹿公低聲音道:“我與徐先、王齕商量過,滴認親是唯一的方法,你看!”由懷裡掏出一管頭尖尾闊的銀針,得意地道:“這是特製的傢伙,尖鋒開有小孔,只要刺裡,會流到尾部的囊中,而刺破皮時,只像給蚊子叮一口,事後不會流,若手腳夠快,被刺者甚至不會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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