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龍回頭去,見來的是荊俊,大訝道:“小俊!有什麼事?”
荊俊仍以爲周薇是周良的妻子,奇怪地瞪。
項龍低聲吩咐周薇退避房,道:“什麼事呢?”
荊俊看著周薇消失,奇道:“怎會在這裡的?”
項龍解釋和周良的兄妹關係,荊俊雙目立時亮起來,嘿然道:“三哥真好豔福,周薇若非荊釵布,不施脂,豔絕不會遜於田和田貞。”
項龍心中一,著他在一旁坐下後,笑道:“小俊對似乎有點意思哩?”
荊俊赧然道:“三哥說笑,小俊怎敢來和三哥爭人。”
項龍欣然道:“並非我的人,假設你有意思的話,不如多用點功夫,三哥我絕不介意,還非常激你哩!”
荊俊大喜道:“嘿!讓我試試看!說到哄孩,我比以前進步多了。”
項龍道:“此事就這麼決定,你不去休息卻來找我,究竟爲什麼事?”
荊俊道:“三哥的還可以再出嗎?”
項龍道:“只要不是手過招,沒有問題。你有什麼好主意?”
荊俊道:“現在離天明尚有兩個多時辰,要殺死莫傲,這是唯一的機會。”
項龍皺眉道:“莫傲旁能人衆多,呂不韋又在那裡,怎麼下手?”
荊俊道:“來當然不,不過我對醉風樓的環境非常清楚,更知道單和歸燕的閨房在哪裡,只要我們到那裡去,或有辦法把那顆毒丸喂莫傲的嚨裡,然後再輕輕鬆鬆等待他毒發亡,豈非大快人心?”
項龍喜道:“計將安出?”
荊俊攤開手掌,現出一截三寸許黑樹枝似的東西,得意洋洋道:“這是由迷魂樹採來的香枝,燃點後的煙只要吸許,立即昏昏睡,若在睡時吸,保證掌摑也醒不過來,三哥明白吧!”
項龍沉片晌,斷然道:“你最好通知二哥,若這麼令人快的事了他,我們兩個都要捱罵的。”
憑著勾索,三兄弟悄無聲息地潛醉風樓東,躲在花叢暗。樹木掩映中,見燈。
荊俊這識途老馬道:“竹林有四座小樓,分別住著醉風樓的四位大阿姐,就是單、楊豫、歸燕和白蕾,合稱醉風四花,歸燕的小樓位於左方後座,只要過得竹林一關,就有機會樓,若我沒有記錯,每座樓旁都種有香桂樹,躲躲藏藏應是易如反掌。”
滕翼皺眉道:“既有呂不韋在,防守必然非常嚴,竹樹更是難以攀椽,只要有人守著竹林間的出口,我們怎進得去?”
項龍道:“另一邊是什麼形勢?”
荊俊苦笑道:“仍是竹林,所以這地方有個名字,‘竹林藏幽’,只要過得這關,莫傲就死定了。”
腳步聲響,兩名武士提著燈籠走過來,邊走邊談笑著。三人屏息靜氣,傾耳細聽。
其中一人道:“這四個妞兒確是花容月貌,又夠勁,連我們的管大爺也心,留宿在楊豫的小樓裡。”
另一人道:“聽說還有個白蕾,不知今晚是否要陪人,若沒有的話,由我兩兄弟招呼好了。”
先前的大嘆道:“你付得起渡夜資嗎?何況聽說縱有銀兩,未必肯理睬你哩!”
直至他們去遠,項龍心中一道:“白蕾陪的該是韓闖,說不定會有機會。”
話猶未已,人聲由前院方向傳來,其中一個認得是老朋友韓闖,還有子的笑聲,不用說該是白蕾。
滕翼大急道:“怎樣瞞過白蕾呢?”
此時一羣人轉這條花間小徑,領路的是兩個提著燈籠的婢,接著是四名韓闖的近衛,然後是摟摟抱抱的韓闖和白蕾,最後是另八名親兵。看到這種陣勢,項龍亦是一籌莫展。
荊俊忽地湊近滕翼道:“白蕾並不認得二哥的!”
項龍靈機一道:“二哥可冒充太子丹的人,韓闖剛和他喝完酒。”
這時韓闖等剛路過他們藏,轉上直路,朝竹林方向走去。
滕翼先解下佩劍,著頭皮竄出去,低嚷道:“侯爺留步,丹太子命小人來有要事相告。”
韓闖等整隊人停下來,近衛無不出戒備神。滕翼大步走去,衆人雖見到他沒有佩劍,仍是虎視眈眈,手握劍柄。
韓闖放開白蕾,冷冷道:“丹太子有什麼說話。”
滕翼心知韓闖的手下絕不會任自己靠近他們主子的,遠遠立定,施禮道:“小人龍善,乃丹太子駕前右鋒將,韓侯這麼快忘了小人嗎?”
龍善是當日滕翼在邯鄲時用的假名字。
韓闖呆了一呆,醒覺過來,哈哈笑道:“記起了記起了!右鋒將請恕本侯黑夜視力不佳。”轉向白蕾道:“小蕾兒先回房去,本侯立即來。”白蕾哪會疑心,叮嚀韓闖莫要教苦候,偕兩個丫環先去。
在韓闖的掩護下,三人換上他手下的外裳,無驚無險地進守衛森嚴的竹林,到了與歸燕閨樓只隔一棵香桂樹的白蕾居所。韓闖向三人打了個眼,逕自登樓。白蕾的四名婢,分兩人來招呼他們。項龍、荊俊和滕翼怕給小婢認出來,早向韓闖的手下關照,其中兩人匆匆把兩婢拖到房,不片晌已是陣陣,滿樓春聲。
在韓闖布在樓外的親衛放哨把風下,三人先後攀上桂樹,到達歸燕的小樓瓦頂。房傳來鼾聲。若論飛檐走壁的手,項滕兩人都及不上荊俊,由他覷準機會穿窗進房,頃刻後莫傲的鼾聲變沉重的呼吸。項龍示意滕翼留在屋頂,自己翻進去。荊俊正蹲在榻旁,向他打出一切順利的手勢。項龍心中大喜,竄了過去。
在幾頭的油燈映照下,荊俊已開莫傲的大口,項龍忙取出毒丸,以銅枝送他的裡,肯定黏個結實,正要離去,足音在門外響起。項龍和荊俊大吃一驚,同時過榻上兩人,躲在榻子另一端暗黑的牆角里。
敲門聲響,有人在外面道:“莫爺!呂相有急事找你。”
莫傲和歸燕當然全無反應。項龍人急智生,手重重在莫傲腳板一記。幸好荊俊的迷暈香只夠讓莫傲昏上一陣子,莫傲吃痛下,一聲,醒過來。
那人又喚道:“莫爺!”
莫傲剛醒過來,頭腦昏沉地道:“什麼事?”
門的手下道:“呂相剛接到急消息,刻下正在樓下等候莫爺。噢!呂相和管爺來了。”
項龍和荊俊暗不妙,卻苦在莫傲已坐起來,想冒險逃走都辦不到。
幸好呂不韋的聲音在門外道:“我們在外廳等你。”
莫傲推推歸燕,見毫無反應,在雪白的脯一把,起穿,腳步不穩地推門外出。這次到項龍和荊俊兩人喜出外,忙蛇行鼠步直抵房門,耳聽。
呂不韋首先道:“剛接到消息,短命鬼項龍竟去找徐先,商量整個時辰,然後返回烏府去。哼!莫先生認爲他們會弄些什麼謀出來呢?”
莫傲顯然因曾迷魂香的影響,腦筋遠及不上平時靈活,道:“不知是否因太高興下多喝點酒,我的頭有些痛。”
管中邪道:“莫兄先喝杯解酒茶,定定神便沒事的。”
接著是斟茶遞水的聲音,聽聲息,外面應只有呂不韋、莫傲和管中邪三人。
好一會後,呂不韋道:“莫先生是否肯定那狗雜種會在最後一天晚獵時才毒發?沒有高陵君襲營的掩飾,則誰都會猜到是我們的手腳。”
莫傲舒一口氣,道:“呂相放心,我曾找了十多個人來作實驗,保證時間上不會出差錯。”
管中邪笑道:“沒有項龍,他們必然陣腳大,而我們則是準備充足,到時我們先護著儲君和太后渡河,等到鹿公和徐先,就弄翻木橋,再在水底把他們刺殺,乾手淨腳,誰會懷疑我們呢?”
呂不韋道:“最怕是徐先和項龍等先發制人,提前手,我們就要吃大虧。”
莫傲有竹道:“放心好了!一天沒有弄清楚高陵君的虛實,他們哪敢手,以免徒便宜了高陵君,諒他們的膽子仍沒有這麼大。”
呂不韋道:“現在最頭痛是政兒,他似是一點不知道自己乃是我呂不韋的親生骨。唉!是朱姬那賤人不好,我多次催去和政兒說個清楚,竟一口拒絕。又不肯接封我爲攝政大臣的提議,哼!嫪毐真地沒用,些許小事都辦不到。”
管中邪道:“我看關鍵仍是項龍,有了他,太后不用完全倚賴呂相。”
莫傲啞然失笑道:“我忽然想出一計,既可討太后歡心,使接封呂相爲攝政大臣,又可掩人耳目。”
正在門聽的荊項兩人好奇心大起,暗忖莫傲果是詭計多端。呂不韋大喜追問。
莫傲笑道:“只要讓太后知道呂相和項龍再無嫌隙,將可消除心中疑慮。所以只要化解這個心結,對呂相自會言聽計從。”
管中邪微帶不悅道:“莫兄不是又要娘蓉佯作嫁給項龍吧!”
莫傲失笑道:“管兄不是要和一個只有三天命的人爭風呷醋吧!”接著低聲音道:“呂相明天可請太后親自宣佈三小姐和項龍的婚事,同時把呂相封爲攝政大臣,把這兩事合而爲一,等若明示太后只要肯讓呂相坐上此位,就拿最疼的兒出來作爲保證項龍的安全,在這種況下,太后爲了項龍,自然會讓步的,當然還要著嫪毐下點工夫。”
室的項龍到此刻仍未弄得清楚攝政大臣和宰相有何分別,照想該是進一步削去小盤的自主權,管中邪再沒有出言反對。
呂不韋欣然道:“確是妙計,中邪!由你對娘蓉做點工夫!這妮子最聽你的話,上回你教來大鬧一場,的表演確是采。”
室的項龍方纔知道呂娘蓉進來大吵大鬧,破壞婚議,竟是有預謀的行,不由心中大恨。呂娘蓉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自己不用再對有憐惜之心。正如荊俊所說,玩玩也好,等若向呂不韋和管中邪各捅一刀。
呂不韋道:“事就這麼決定,快天亮了……”
項龍兩人哪敢再聽下去,慌忙離去。想不到神推鬼使下,竟得到這麼關鍵的報。整個局勢立時不同。
天尚未亮,韓闖被迫拖著疲乏的,好掩護項龍等離開醉風樓。到了街上,兩批人分道揚鑣。回到烏府,天已微明,項龍三人哪敢怠慢,匆匆更,滕荊兩人先返衙署,準備田獵大典的諸般事宜,項龍則趕赴王宮。途中遇上徐先的車隊,被徐先邀上車去,原來鹿公亦在車,當然是在商討應付呂不韋的方法。兩人雖全副獵裝,卻無盛事當前的興。
鹿公見他兩眼通紅,顯是一夜沒睡,點頭道:“龍辛苦。”
項龍欣然道:“雖累,心卻是愉快的。”
徐先訝道:“龍一副竹在的樣子,不知又有什麼新的進展?”
項龍低聲音,把昨晚夜探青樓,聽到呂不韋三人謀與議的事說出來。兩人大嘆采難得。
鹿公拍絕道:“黏到嚨的毒丸都教龍弄出來,可見老天爺對我大秦確是另眼相看。”
徐先道:“既是如此,我們就依龍之議,以嫪毐制呂不韋,實行以毒攻毒。說真的,呂不韋治國的本領確是不錯,讓他得意多幾年,到將來儲君登位,再把他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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