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龍明白過來,昌平君是暗示小盤爲保持王權,故不擇手段的把自己除去,證諸他希自己臥病下去,正是點出自己如若隨同小盤往雍都去,必然命難保。項龍又聽出尉僚雖沒有職,卻是小盤欽定來理自己的人,因爲小盤其他得力手下,無不與自己有過命的。所以要對付自己,必須藉助“外人”之力。
昌平君又道:“龍有沒有發覺李斯變得很厲害呢?我們現在都不歡喜他,此人太過熱衷權勢。”
項龍再一陣,明白昌平君是要自己提防李斯。只有他真正明白李斯,李斯其實是熱衷於統一天下的理想,那是他最重視的事,所以不得不對小盤曲意逢迎。不過只要看他冒死勸自己逃走,可知他心仍對自己有著不顧一切的真摯。
項龍拍拍昌平君的手背,微笑道:“回去向儲君報告吧!告訴他無論如何我都會隨他到雍都去的。”
昌平君目瞪口呆時,見項龍向他連眨眼睛,雖仍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總知道項龍有竹,會意過來,茫然去了。
接著的三天,小盤每日派醫來瞧他。這時離出發雍都尚有十天時間,項龍裝作漸有起,帶著許病容,宮謁見小盤。小盤知他到來,親自在宮門迎接,演足了戲。一番噓寒問暖,小盤把他接到書房,閉門議。
未來的秦始皇鬆一口氣道:“幸好上將軍復元,否則沒有上將軍在寡人邊運籌帷幄,對付黨,那就糟。”
項龍深深地瞪了由自己一手帶大的秦君一眼,心中百叢生,一時不知是是恨,糾纏難分,依肖月潭的指點沙啞著聲音問道:“一切預備好嗎?”
小盤點頭道:“萬事俱備,王翦回來哩,手上共有三萬兵,人人驍勇善戰,寡人著他先潛往雍都附近,好依計行事。”
項龍皺眉道:“依什麼計?”
小盤有點尷尬的道:“據茅焦的消息,嫪毐準備在加冕禮的當晚,趁舉城歡騰,人人酒酣耳熱之際,盡起黨羽,發叛變,那時王翦將會把雍都圍困,教嫪黨沒有半個人逃得出去。”
項龍故作不滿道:“王翦回來,爲什麼竟不來見我?”
小盤忙道:“是寡人吩咐他不得城,上將軍勿要錯怪他。”
項龍道:“呂不韋那方面有什麼靜?”
小盤龍目一寒,冷笑道:“他敢有什麼靜嗎?不過當寡人率文武百赴雍都後,況將會是另一個局面。”又有點不敢接項龍的眼般垂下頭去,沉聲道:“寡人和上將軍去後,中大夫尉僚會留在咸主持大局,對付呂不韋,他將持有寡人虎符,守城三軍盡歸他調度,明天寡人會在早朝時宣佈此事。”
項龍立時無名火起,他雖然說來好聽,實際上等若同時削掉滕翼和荊俊的兵權。要知秦軍一向効忠王室,如若滕荊沒權調都騎兵,那時他項龍憑什麼去對付呂不韋?而且對誰要殺要宰,一切縱在尉僚手上。
項龍搖頭道:“此事於理不合,現在都衛軍的將領,均是呂嫪兩黨的人,新人登場,又無戰功威,何能服衆?且會搖都騎兵的軍心,故此事萬萬不可,儲君請收回此意。”
小盤顯然仍有點害怕項龍,兼之心中有鬼,沉片刻解釋道:“其實寡人此舉,只是針對呂不韋而發,如若他試圖調都衛軍,等若叛變,尉僚可在裡應外合下,一舉把呂黨殲滅。嘿!這當然要滕荊兩位將軍配合。”
項龍虎目寒芒爍閃,語調卻是出奇地平靜,淡淡道:“那就乾脆讓尉僚任都衛統領吧!”
小盤苦惱道:“如此擺明針對呂不韋,那賤人怎肯同意?”
項龍好整以暇道:“既是如此,儲君索把虎符給滕翼,只要冠禮吉時之後,儲君便秦國之君,那時再不須太后同意,亦可控咸諸軍,豈非勝於現在般打草驚蛇。”
他明白小盤爲哄他到雍都去,絕不會在此時與他正面衝突,在心理上他亦乏此勇氣,所以乘機開天索價,看小盤如何落地還錢。事實上小盤想控制的是都騎兵,都衛兵怎會放在他眼,偏是無法說出口來。
好半晌後,小盤讓步道:“既是如此,一切依舊,我會使尉僚領兵駐在咸城外,若有什麼風吹草,隨時增援滕荊兩位將軍。”
項龍心中暗笑,任尉僚三頭六臂,由於不知有自己在暗中主事,必會吃個大虧。他這時再沒有和小盤閒聊的心,借病未愈爲託詞,返家去也。
回到烏府,琴清正和紀嫣然在廳喁喁細語,兩均是神凝重,見項龍回來,勉強出笑容。
項龍坐下訝道:“什麼事這般神張?”
紀嫣然道:“儲君正式頒發諭旨,著清姊隨駕到雍都去理冠禮的大小事宜,清姊正爲此煩惱,去又不是,不去又不行。”
項龍劇震道:“知我者莫若嬴政,一招命中我的死要害。”
琴清愁容滿臉地幽幽道:“不用理我不就嗎?諒他尚未有遷怒於我的膽量,以後看況奴家纔到塞外來會你們好哩!”
項龍回覆冷靜,決然搖頭道:“不!要走我們必須一起走,否則只是牽腸掛肚的覺,足可把我折磨個半死。”
聽到項龍這麼深的話,琴清得秀眸通紅。
紀嫣然道:“嫣然可扮作清姊的侍婢,若有變故,亦可應付。”
項龍呆了半晌,作出反應道:“這是個可行的辦法,且教別人想像不到。必要時我還可使荊俊親到雍都接應你們。講到飛檐走壁之,有誰比得上他?”
琴清赧然道:“我也想學懂攀牆越壁的方法,你們肯教人家嗎?”
項龍和紀嫣然聽得面面相覷,琴清這麼滴滴的斯文人兒,若學兵團般攀高爬低,會是怎樣一番景?
晚上肖月潭施施然回來,衆人忙聚到室商議。
肖月潭道:“若非有圖公在旁默默監察呂賊,我們可能直抵黃泉之下,仍是一隻只的糊塗鬼。”
衆人同時變,追問其故。
肖月潭道:“呂不韋愈來愈欠缺可用之人,所以不得不再次重用以圖公爲首的舊人,使圖公得以清楚把握到呂賊的謀。”
紀嫣然道:“近來呂不韋非常低調,一派無力挽狂瀾於既倒的樣子,原來竟是裝出來的。”
荊俊狠狠咒罵道:“這次我們定要將他碎萬段。”
肖月潭笑道:“我們忽略了呂不韋最後一招殺手鐗,是東方六國的助力,現在六國的君臣,誰不視嬴政爲洪水猛,只要可以扳倒嬴政,他們什麼都樂意去做。最好是由嫪毐登位,更合他們之意。”
項龍變道:“難道他竟敢開放邊防,任聯軍關嗎?”
肖月潭笑道:“他有這個膽量也沒有用,秦軍人人忠心國,豈肯遵行。況且三晉和楚、燕五國給龍殺得元氣大傷,打開關門諒他們仍未有揮軍深的豪氣,不過六國卻分別選出四批死士,人人均爲以一擋百的高手,準備在適當的時機,進行心策劃的刺殺行。已定的四個目標是嬴政、龍、昌平君和李斯。”
嬴政和項龍六國必殺的對象,當然不在話下。昌平君和李斯是陪著嬴政出的文武兩大臣,若有不測,會令文武百在無人統領下,使呂不韋有可乘之機。項龍暗忖最要殺的人當是王翦,不過可能呂不韋到現在仍未知王翦已潛回咸。秦國正在大時代轉變的關鍵時刻中,只要小盤登上寶座,呂嫪兩黨人人死無葬之地。
陶方沉聲問道:“這批人現在是否已在咸?”
肖月潭道:“他們爲蔽行蹤,目下藏在附近的山頭林,飲食均由圖公負責供應,各位該明白這點對我們多麼有利。”
紀嫣然道:“圖總管知不知道他們行的細則?”
肖月潭道:“這方面由許商的都衛統領負責,只要生擒此人,肖某自有手段教他乖乖招供。”
滕翼道:“只要許商肯走出城門,我們有把握將他生擒,由先生迫供。可是若他留在城,我們除非和他正面衝突,否則難奈他何。”
許商本是第一流的劍客,寄居仲父府,出有大批親衛,城又是他都衛的勢力範圍。要殺他可能仍有點機會,要將他生擒,自是難比登天。
肖月潭由懷裡掏出一軸圖卷,攤在幾面,道:“這是仲父府的全圖,包括所有防設施和室,假若只以智取,不以力敵,並非全無生擒許商以至乎刺殺呂不韋的可能。”又道:“圖公已準備一種烈麻醉藥,只要放在仲父府的幾口水井裡,喝下者三天休想醒過來。”
荊俊喜道:“果是妙著!”
項龍問道:“圖老既有參與呂不韋的議,是否探悉得他的全盤計劃?”
肖月潭冷笑道:“圖公縱使沒有與聞其事,但呂賊的靜怎瞞得過圖公。呂賊的計劃是要雙管齊下,當嫪黨在雍都舉事,他就在咸起兵,盡殺反對他的人。”跟著續道:“關鍵是能否殺死嬴政,只要嬴政死,他可以討嫪爲名,將大秦軍權握在手裡。”
陶方皺眉道:“假設嫪毐失敗,呂賊豈不是好夢空?還落得背上作反的臭名。”
肖月潭道:“所以呂賊特命管中邪潛往雍都,配合六國的高手,主持刺殺的行,憑此人高超的箭,並非全無可能事,說到底雍都不是嬴政的地頭。”
衆人心下懍然,若不先一步除掉此人,確是最可怕的威脅。
項龍嘆道:“此事不幸給我們猜中,有沒有辦法可以知道他的行蹤?”
肖月潭搖頭道:“他是老賊最後一著厲害棋子,故除呂不韋之外,沒有人清楚他的行蹤。呂賊的敗,全系在能否刺殺嬴政的關鍵上,而他卻不是沒有功的機會。”
紀嫣然道:“烏果豈不是險上加險?”
烏果臉轉白,不過只要想想管中邪的蓋世箭,沒有人會怪他膽怯。
肖月潭捋須笑道:“諸位關心則,其實管中邪非沒有可尋之跡。首先,他第一個要刺殺的必是嬴政,又或四項刺殺同時進行。否則打草驚蛇下,刺殺行就不靈。”
烏果登時鬆一口氣。
紀嫣然道:“那麼刺殺行該集中在雍都纔對,只有那樣,方可把責任全推到嫪毐上。”接著微笑道:“善戰者,鬥智不鬥力,呂嫪兩黨最大的問題是互不信任,互相暗算。照嫣然猜估,呂不韋該把刺殺行瞞住嫪毐,而儲君邊的近衛裡,亦有呂賊的,只要我們將消息泄給嫪毐知道,說不定可收奇效。”
項龍絕不擔心小盤的龍命,否則歷史上將沒有秦始皇其人,亦不擔心昌平君和李斯,其理相同,他擔心的只有烏果。
滕翼道:“最可靠的還是先一步殺死管中邪,而我們須顧及自的安危,因爲若我和小俊有什麼不測,呂賊可公然把都騎軍接收過去。”
管中邪智勇雙全,有他暗中主持六國的刺客聯軍,誰敢掉以輕心。
肖月潭忽然道:“烏果扮龍,龍亦可扮烏果,如此更萬無一失。”
衆人齊聲絕。
陶方懷疑道:“時間趕得及嗎?”
肖月潭欣然笑道:“早在製作假面時,肖某心中已有此念,故而兩張臉皮一起製作,否則怎須那麼多天的工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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