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夜深沉,易昕雖然就坐在不遠,但影卻有些模糊,而此刻的聲音聽起來也有幾分略帶抖的低沉,仿佛陸塵這一句話猛然到了心底某,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山澗瀑布那邊,遇上黑豺狗群了?”
易昕慢慢垂下了頭,過了一會兒後才道:“是,你走了以後,沒過多久,就有一大群黑豺狗突然沖了過來,太多了,數都數不清……”
的呼吸忽然間有些急促,像是回憶刺痛了,低聲道:“我和師叔師兄二人,倉促間迎戰,雖然背靠山壁沒有後顧之憂,但妖數目太多了,我們廝鬥到了後來,還是頂不住。師叔便讓我們分開跑,說能跑一個是一個……”
說到這裡,的聲音帶了幾分哽咽,頓了一下後,才繼續說了下去,道:“我和師兄沖了出來,中間我回頭一看,就看到師叔他、他被一大群黑豺狗撲倒在地……轉眼間就是橫飛。我嚇壞了,何師兄又拉著我拼命跑,但是後面又有黑豺狗追不舍,後來沒辦法,何師兄又跟我兩個人分開逃命,我最後看到他的時候,是十幾只黑豺狗向他撲去的景,然後就被樹木擋住了,只聽到一陣慘和野狗的狂聲。”
黑暗中,陸塵沉默了一會,又道:“那你呢,怎麼到最後只有你逃了出來?”
易昕有些茫然地道:“我逃了一陣,眼看又要被追上,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想起了在下山之前,師父曾經贈我一張‘障目符’。我於是爬到一棵樹上,用了這符籙,黑豺狗追到附近,便找不到我了。”
說到此,易昕忽然流下淚來,哭道:“都怪我,都怪我,若是我……若是我早一點想到這東西,師叔和師兄也許就不用死了。”
陸塵默然無言,沒有說話,任憑易昕哭了一會,在泣聲稍微平複了一些後,他才淡淡地道:“這事不怪你。而且就算是你提早用了這符籙,但黑豺狗群近在眼前時,以那些妖的敏銳知覺,你們一樣也是逃不掉的。”
易昕的子抖了一下,低聲道:“真的麼?”
“嗯。”陸塵應了一聲,然後翻了個,道,“不早了,快些睡吧,明日可能咱們還要爬山涉水一整天呢,你不睡的話,子是撐不住的。”
易昕的輕輕了一下,過了片刻後,還是慢慢地躺在了這片河岸邊的草地上。的腦子裡一片混,心中又是後悔又是害怕,本以為自己無論如何也沒法睡著,但是誰知躺著躺著,不知不覺就合上了眼睛,進了睡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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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落在河岸邊上,照著安睡的子面容。的臉雖然還有幾分蒼白,發梢也顯得淩,一縷秀發還從鬢邊垂落下來,落到瑤鼻上,帶了幾分慵懶的麗。細而長的睫在金的輝中了幾下,然後易昕慢慢睜開了眼睛……
有那麼一刻,仿佛還置在記憶中那個溫暖的家中,和藹的師父、要好的師姐妹們都還在旁,有人笑著對說著些什麼,而當滿心歡喜地想要坐起回答時,突然一陣疼痛從左手臂上傳來,將從幻夢中驚醒。
“嘶……”
易昕倒吸了一口涼氣,貝齒咬,這一下痛得厲害,險些了出來。
與此同時,不遠傳來了一個聲音。
“小心些,別把傷骨弄歪了,不然你又要吃苦頭的。”
易昕急促地息了幾下,不敢再左臂,坐直子向旁邊看去。
只見陸塵不知何時已經起來了,此刻正從另一頭的樹林走過來,在他手上抓著不東西,看上去是一些雜七雜八易昕都不認識的雜草,中間還夾雜著一些黑乎乎灰褐的古怪東西。
陸塵走到易昕邊,蹲下子先將手上那些東西放到一旁,然後抓住易昕的左臂檢查了一下,點點頭對道:“我現在幫你敷點藥,應該會好得快一些,但會有些疼痛,自己忍一下吧。”
易昕聽到“疼痛”二字便是心頭一跳,有些害怕,但看著陸塵平靜的面容,不知為何,卻是一時間說不出拒絕的話,而且不管怎麼看,這個男子的所作所為也是為自己好。所以在猶豫片刻後,還是慢慢點了點頭。
陸塵輕輕將手臂上的那木解了下來,然後撕開了的袖子,只見白皙的手腕上,斷臂附近已是一片紅腫。
陸塵皺了皺眉,低頭將摘回來的那些草藥攏到一起搗爛,包括其中那些古怪的黑東西。
易昕向他手下瞄了一眼,忽然間眼睛目一直,卻是看清了那些黑東西竟然是一些不出名字的古怪蟲卵,黑黑的,看上去很是惡心。
易昕吃了一驚,頓時覺得一陣反胃,險些便吐了出來,失聲道:“這、這些東西是什麼,你又要拿來做甚?”
“‘金翅蜂’的蟲蟲卵,”陸塵瞄了一眼,淡淡地道,“別瞎喚了,這是好東西,能讓你斷臂傷恢複的日子至快上數倍。能在這邊找到它,是你撞大運了。”
易昕愕然無言,有心想說些什麼,但話到邊又咽了回去。只是往日從未見過這些惡心的東西,再看陸塵竟然是將這些蟲卵和那些草藥混在一起搗爛了,頓時還是有些不了,連忙轉過臉去大口呼吸了幾下,這才慢慢緩過勁來。
沒過多久,易昕忽然只覺得手臂上一陣清涼,然後是陸塵將一層黏糊糊的東西塗抹在斷臂傷口。易昕本不敢往傷口那邊看上一眼,過了一會兒後,便覺陸塵先用布條包紮了一下,隨即又再次將的手臂綁在那木上。
“好了。”陸塵站了起來,對說道,“只要不出什麼意外,大概七八****就能好吧。現在咱們起趕路。”
易昕咬了咬牙,站起強忍著不去看吹在側的左臂,道:“咱們往哪裡走?”
陸塵道:“不曉得,等我先看看方向和地形。”
易昕吃了一驚,道:“你不是向導麼,應該對黑甲山這裡很悉才對吧?”
陸塵沒好氣地看了這個人一眼,道:“我對黑甲山附近當然是悉的,但是就算我是向導,也不可能沒事跳激流探明地勢形吧?這一帶我沒來過的。”
易昕啞然,同時也覺得自己剛才說錯了話,若不是為了救自己,或許昨晚他其實都不需要跳下河流才對。
想到這裡,的臉頰便有些發熱,下意識地轉開了頭,看向別。
誰知這目轉間,易昕突然看到在前頭一茂樹叢草葉背後,竟是有一雙兇戾的眼睛從那雜草隙裡看向自己兩個人這邊,那眼神兇狠中帶著一狠毒,幾乎與妖無異,讓易昕嚇了一跳,猛地向後退了一步,指著那個方向失聲驚呼道:“那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