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 陸慎非兩天沒來公司。
就這兩天,微博上的風向又變了——
圖出來、掛上熱搜沒多久,陸慎非和從煦曾經的婚姻關系就被了出來, 驚掉一眾吃瓜群眾的下。
既然是前任和前任,還都單, 那親在一起還真沒什麼問題, 又沒人規定離婚了不能有工作上的合作,更沒人規定離婚了不能泡前夫。
壞就壞在, 敘幕寫了本書《無路可退》, 講複婚、講主角回到前夫邊, 這本書又剛好是陸慎非這個前夫買下版權在開發。
吃瓜群眾們不怕料太猛, 就怕沒有料,結合書、結合現實況, 立刻一通猛加推理加猜測。
於是沒人再說什麼作家和版權方勾連不清、錢易了, 全在熱議兩人的、婚姻、現狀。
陸慎非、從煦高中就認識,竹馬變人, 畢業就結婚——神仙!
陸慎非是影視方,從煦是作家——珠聯璧合!
離婚了, 從煦寫《無路可退》,陸慎非買下版權——小說不就這劇嗎!
兩人被拍到親畫面——複合!複合!請你們二位立刻原地複合!
還有更多的、雜的聲音——
敘幕火的時候他前夫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開公司的錢不會都是敘幕拿稿費倒的吧。
版權一直沒賣前夫有什麼問題嗎?賣給前夫前夫就有本事拍得比現在好?看看那些劇, 都是劇王,再看看鹿橙早年, 都拍的什麼垃圾玩意兒。
敘幕勤勤懇懇寫書, 這麼多年為人一直低調,也就這次被了,誰知道是被對家搞了、還是某些邊人想借機炒作給手裡的劇營銷?
敘幕從來不參與影視開發的吧?這次《無路可退》開機, 照都直接了,現在還被人拍這種東西出來,怎麼,有些前夫就這麼急不可耐地要拉著前任搞事業?
麻煩有些人搞搞清楚,書是書、現實是現實好嗎,寫複婚就是他自己要複婚?那他還寫了朋克風宮鬥呢,現實裡怎麼沒一槍崩了你們這些腦殘?
……
而比起網絡上,鹿橙才是真的人心惶惶。
出事的當夜,鹿橙的澄清聲明便出來了,沒那些什麼虛偽客氣的佔用公共資源很抱歉,直言此次圖曝和熱搜是幕後有人故意為之、故意抹黑,譴責該無恥行為,並表示事後一定會追求相關人的法律責任。
最後表示,兩位當事人均不為公眾人,無意曝私生活且不會對此做任何過多的解釋。
澄清是陸慎非親自起稿,鹿橙專業稿宣發和文案的同事修稿發布的。
那之後,再沒人見過陸慎非。
另外一位當事人倒是正常上班正常下班,連事關自己的微博向也淡定地聽同事總結匯報了,還聽取了專業人士的建議,澄清之後沒有做任何公開的回應。
私下磕老板小群已經改名了,改了【陸總你在哪裡】。
群裡兩天時間多了很多同事,全在議論現在到底什麼況——
【他們不是都被拍到了嗎?】
【沒複合?我怎麼覺得他們好像本沒複合?】
【陸總連公司都不來了!肯定有新況!】
【你們想,要是複合了,陸總現在還不人逢喜事神爽?來都不來,別不是……】
【費總那邊怎麼說?聯系上了嗎?周助呢?】
【沒有,都沒有!一個都聯系不上!】
【那從總那兒?】
【誰敢?你敢去問?】
整個鹿橙,沒人聯系得上陸慎非,從煦也不行。
費鵬程著臉皮問過從煦,從煦就說了一句:“給他點時間。”
費鵬程一聽,整顆心就地往下沉,完了完了完了,徹底完了,陸慎非都要時間消化的事,別不是……
至於從煦,他和陸慎非的境類似,只是他沒有關機不見人,還能聯系上。
朱侯、諾、父母、親友、方鉑禹、褚蔚藍……有直接來電的,有發消息的,都在疑、都在關心。
從煦耐心地一個個回復:沒事,人還好;拍到了什麼就是什麼;不解釋了,沒有複合。
這麼多人裡,只有方鉑禹的電話很特別。
“陸慎非的律師聯系我,讓我問你,願不願意接手公司和所有的。”
從煦直到這個電話,才開始神思縹緲地想,陸慎非現在在哪兒。
方鉑禹則在理智建議:“對方既然願意給,現在是個好機會。”
從煦沒有立刻回復。
“給我,我來說。”
電話那頭換了褚蔚藍。
褚蔚藍的建議則和方鉑禹不同:“別聽方律的,你自己怎麼想就怎麼做。”
從煦在想,陸慎非是要徹底放棄了。
從煦冷靜地回復:“我知道了,謝謝。”
褚蔚藍:“我就不問你好不好了,”能接電話,能聽得進建議,就說明況還行,“現在不好的,恐怕是陸慎非。”
褚蔚藍忽然道:“他不會去跳樓吧?”
從煦:“……”
方鉑禹和褚蔚藍在電話那頭鬥:“褚老板你有病嗎?胡說八道什麼?”
褚蔚藍:“你懂個屁,哪天換我想不通,老子也能去跳樓你信不信?”
從煦又想回了那個問題,陸慎非現在在哪兒。
無論在哪兒,從煦心底明白:陸慎非現在一定誰都不想見,其中最不想見的,就是他。
而可笑的是,他和陸慎非,從在一起開始到今天,始終在被人評價議論。
仿佛只有旁觀者擁有清醒的慧眼,能辨得出他們之間的是非、好歹。
明明這本來只是他們兩人自己的事。
如今倒好,被拍、被掛、被上熱搜,要寫澄清,還要被各種非議圍繞。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最初連況都搞不清,只是因為嫉妒眼紅,覺得從煦傍上了影視方,就想擺這麼一道,把敘幕拉下“神壇”。
費鵬程把查出來的結果告知從煦:“你的一位同行。”
江中落雪。
從煦覺得可笑,這位仁兄背地裡搞事,明面上倒會做人,一出事就發來問消息,比他親爸媽都快。
從煦聯系朱侯:“江中手裡那本新書的影視版權,最近在和藝殼文化談?”
朱侯納悶從煦現在怎麼還有閑心管其他作者的版權:“啊,是啊,怎麼了?”
從煦:“替我給江中帶句話。”
朱侯想說有什麼話不能自己說,又不是沒聯系方式。
從煦:“就說,‘你的版權生涯到頭了’。”
這通電話之後,沒多久,從煦接到了江中的消息,這次顯然不是問:有個影視圈的前夫了不起?你仗著鹿橙和藝殼關系好,就想斷我財路?!
江中落雪:你以為圈子裡只有鹿橙、藝殼兩家公司買版權?!你以為你是誰,還能影響其他公司買我的書?
從煦懶得回復,直接拉黑。
現實會好好教育這位手太長的仁兄,告訴他,背後搞事的人會遭遇什麼後果。
——比如他搞的影視和項目,再不可能有任何圈人願意合作。
——比如和劍虹的合同到期之後,劍虹將不再和他續約。
從煦還“無意間”和費鵬程聊起:“聽說江中大大當年打著高富帥作家的名頭,辦了一個見面會,在裡面騙吃騙喝還借錢?這麼多年,不知道錢還了沒有。”
費鵬程領悟:“馬上安排吃瓜。”
從煦淡定道:“上瓜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去手點個讚。”
費鵬程笑笑:“這不好吧,你那麼多。”
從煦“哦”道:“那我點完讚再取消。”
費鵬程白蓮花的口氣:“別人會以為你是故意的。”
從煦:“怎麼會?純屬意外。江中大大要是不高興,大不了我再發點消息過去問一下。”
費鵬程點頭,戲多的神:“我這就去安排。”
安排上新瓜,舊瓜也已落幕。
從煦始終沒有任何表態,更沒有親自澄清什麼,隻給陸慎非發消息,說他不要整個公司,隻拿原本屬於他的那份。
陸慎非隔了幾天回復他:好。
那一周的周末,從煦第二次為分割財產,去了約好的咖啡店。
這次只有三個人,陸慎非沒來。
趙律師表示,陸先生全權委托他理後續。
結束後,方鉑禹語氣鬱悶地問從煦:“徹底分開,都要這麼決絕的?”
仿佛通過從煦和陸慎非的現在,看到了不久後自己和褚蔚藍的未來。
這之後,陸慎非依舊沒有回公司,依舊很長時間聯系不上,也沒有面。
別說公司同事,費鵬程都有點撐不住了:“我們這公司真心不能沒他陸老板!”
那麼多活兒,忙到要瘋好嗎?!
同事們聊起陸慎非,已經從陸總去哪兒了怎麼不回來,變了陸總不回來這個事要怎麼辦。
從煦在某天忽然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不會有一個人關心陸慎非。
除了他,所有和陸慎非有關聯的人,都是因為工作。
所以陸慎非和他本不同,他在出事後接到了那麼多或關心或問候的電話、消息,陸慎非什麼都不會收到。
他境困難了,心裡難了,還有親友父母。實在不行,大不了什麼都不管了,行李一收、車一開,直接回老家。
而陸慎非,他什麼都沒有,他……
從煦猛然間意識什麼,坐回電腦前打開存稿的雲盤,翻出《無路可退》的原稿。
《靈來源》的文檔,頂端——
陸慎非
我還他,無路可退。
這說的本不是他自己!
是陸慎非!
這兩行字不是在說他,不是失憶前的他還陸慎非。
他理解錯了!
這本就是陸慎非的視角!
是說陸慎非還他。
無路可退的那個人,從來都是陸慎非!
陸慎非才是“江蓉”的靈來源,想要回到人邊、想要複婚的,一直都是陸慎非!
他從一開始就理解錯了,本不是什麼他還著陸慎非、想要再給兩人一次機會,更不是想要複合才把版權賣給鹿橙。
本不是。
《無路可退》就是寫的陸慎非,或者說,就是為陸慎非寫的,所以失憶前的他才想把書的版權給鹿橙。
他也本不是什麼失憶後才不陸慎非的,失憶前,他對陸慎非,就早沒有了。
他可能原本只是想把書的版權給鹿橙,本沒想過要參與項目共同開發,更沒想再和陸慎非有任何其他集。
是了,從煦跟著想起:當初那份佔的牛皮文件袋,裡面是有一份授權劍虹簽約版權的合同的。
而授權網站簽約等於從煦既不用面簽合同也不會暴自己的真實姓名。
如果真打算面、或者打算合作版權,何必簽這麼一份授權簽約版權的合同?
會授權網站去簽,純粹就因為失憶前的他自己、原本的從煦,本沒打算在鹿橙、在陸慎非面前暴自己。
他只是想把版權拿給鹿橙、給陸慎非。
一切的偏差,都是在車禍失憶之後。
從頭到尾,都是他在招惹陸慎非。
而失憶前的那些年,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清醒地明白,為什麼要那麼決絕地對待陸慎非。
因為只有這樣,陸慎非才會真正放棄早就不他的人,才會任命地往前走,過他自己的生活。
不會重燃不該有的希,不會因為希的覆滅而絕。
可現在……
從煦震驚在這遲來的真相中,才意識自己不久前對陸慎非的傷害有多大。
那本不是什麼讓陸慎非清醒,那是在給沒有退路的人封。
是在死他!
從煦立刻甩開鼠標找手機,翻到號碼撥給陸慎非。
電話始終提示關機,從煦下去八樓,本沒人。
屋子裡轉一圈,空、靜悄悄,是多日無人居住的冷。
這個時候,也聯系不了任何人,因為陸慎非和這個世界的連接只有工作,如今工作都不要了,誰還可能知道他在哪兒?
但他一定在什麼地方。
從煦冷靜下來,開始回想,或許是回了老家,以前陸家的老宅。
從煦拿手機,準備撥給他爸媽,正要按號碼,忽然一頓,想起一個地方。
不久後,從煦站在了一棟於他來說十分陌生卻意義非凡的高層樓樓下。
樓宅住率高,大晚上,家家戶戶燈火通明。
從煦抬著脖子,一層層數上去,數到十九樓,最西戶,燈亮著。
從煦松了口氣,坐電梯上樓。
十九樓,1906,從煦按鈴敲門。
門遲遲沒開,好一會兒,門鈴對講機裡傳來哢噠一聲,接通了,但沒人說話。
從煦緩緩地提氣:“是我。”
對講機那頭依舊沒聲音。
從煦側耳,試圖聽聽門的靜,同時道:“陸慎非,你還好嗎?”
很長時間,門鈴那頭才傳來陸慎非的回復。
聲音空:“不太好。”
從煦當機立斷:“開門!現在就開!讓我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