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雲老朝烏雅阿吉打了個恭,說道,“事關兩國帝位,王子殿下既已效忠大興朝廷,還賜還聖,他日報仇之時,便是建功之日!”
“好一個建功報仇!”烏雅阿吉譏笑一聲,抬眼瞭泛白的天,話音輕飄飄的,“可惜啊,我跟我父王不一樣,他眼裡的聖在本王眼裡一直都個禍害之,為保一件死,他連妻族人都不救,本王怎能容得此?那晚,本王放火燒寨,將那禍害之從王族室裡取出,一併毀了!”
“什麼?!”景子春和方子敬驚得怔住。
“毀了?”雲老愣了半晌,回過神來不由震怒,“聖乃是鄂族聖,烏雅族乃鄂族之後,竟出了你這麼個自毀祖神聖的大逆不道之徒!”
烏雅阿吉嗤笑一聲,目如迎風出鞘的雪刀,“本王大逆不道?祖神留個在世上,後人自相殘殺,他難道就安了什麼好心?我看他本就是個惡徒,所以才會有本王這大逆不道的後人。”
“你!”雲老氣了個倒仰。
“恩師!”景子春眼疾手快地將其扶住,向烏雅阿吉的目裡頗有那麼幾分驚異的神采。這話莫說在圖鄂,就是在南圖國都屬之言,要以火刑的。
“本王不但毀了聖,還打算殺上神殿,把祖神靈碑也一起毀了!隻可惜這趟出來領了君命,去不了。”
“混賬!真是混賬!你可知若按族法,你該當何罪?!”
“族法?”烏雅阿吉聽見笑話一般,轉頭看向暮青,裝模作樣地施了一禮,“敢問皇後殿下,朝廷何時割地了?烏雅族又歸南圖了?不然,怎麼由得屬臣在微臣麵前論族法了?”
雲老一愣,景子春心裡咯噔一下,二人一同向暮青,見曙東來,暮青定定地看著烏雅阿吉,眸如星子,袂隨山風著,似墨潑去,不怒自威。
景子春琢磨不暮青的心思,隻是心頭一,急忙解釋道:“啟奏皇後殿下,恩師乃大學之士,一生苦修古鄂族之學,一貫守規,今日乍聞聖被毀,痛心疾首之下才失了禮數,並非有意指摘貴國臣子,還皇後殿下寬宥。”
雲老麵威沉,雖怒意正盛,卻仍理了理袍,朝暮青施了一禮。
暮青沉默地了此禮,而後便將此事揭過,問烏雅阿吉道:“你領了什麼旨意?”
不問這話還好,一問烏雅阿吉更惱,磨著牙道:“來之前因為著急,一不留神就著了聖上的道兒,就被戴了頂帽!當時聖上說,皇後殿下要是過了嶺南也就罷了,要是打過來的,我就得留下任節度使,節製嶺南。”
當時,他為求出京,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後來才明白這他孃的是個套兒!那薑靳老賊要擒皇後,把使節團的行蹤盯得死死的,怎麼可能地溜出國界?八要靠打的!能打到這地兒來,那還不表示嶺南全境平定了?可平定是一回事兒,安定是另一回事兒,朝中正值用人之際,他一貫不束縛,可就這麼被聖上給綁在嶺南了!
暮青無語,按大興的製,邊州纔有節度使,形同地方軍政長。朝廷吃過一次地方割據的大虧,薑靳死後,步惜歡不可能再封一個嶺南王,但眼下嶺南著,的確需要一個主事之人,這個主事之人得知嶺南的風土人,得能有與大姓豪族周旋博弈的明,還得有狠辣的手段,得懾得住植於嶺南的那些蠢蠢的勢力。嶺南如今就是個龍潭虎,暗地裡不知多勢力瞅著朝廷欽差呢,一個不小心就能連骨頭都不剩,人若是輕易地死了,不但朝廷會麵盡失,治理嶺南還會難上加難,烏雅阿吉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不過,步惜歡把人留在嶺南,怕是還擔心烏雅阿吉背負著滅族之仇,以他的子,一旦去了圖鄂,未必能理智行事。
“既然你不同去,那我們就該走了,天已然大亮,再拖延下去,撞上南圖迎駕的大軍就走不了了。”暮青起先以為烏雅阿吉會同去,聽說烏雅族人死得蹊蹺,這才陪他來族寨裡一趟,既然此事並非無頭公案,而他領了節製嶺南的差事,那就該帶大軍走了。
兩個時辰前,探子來報,南圖大軍離國境線隻有七八十裡了,此刻看著國境線,看著春草迎著曙,彷彿已經聽見了馬踏山河的疾嘯聲。
“走!”暮青行事一貫乾脆,說罷便將手一揮,一句也未提聖之事,當即就往祭壇下走去。
“慢!”烏雅阿吉喊住暮青,在回看來時,有些不自在地扭頭向國境線,“國境線那邊是一片山丘,往南十裡便是神脈山。侍衛們雖可騎馬翻過山丘,可進了神脈山中就得棄馬而行,加上此行押著囚車,拖累腳程,即便神甲軍在此撞不上南圖兵馬,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南圖大軍追上。烏雅族中有條道,是當年先祖帶著族人躲避戰時所建,直通神脈山腳下,跟我來吧。”
烏雅族中竟有直通神脈山的道,這暮青都愣了愣,見烏雅阿吉往王殿方向走去,毫不遲疑地下令跟了上去。
道在王殿後方,王殿依山而建,道口就在一塊鎮山石後,撥開麻麻的棘藤才見了石門。
石門一開,塵土撲麵而來,裡頭幽深狹窄,隻能容二人並行,容不得戰馬和囚車進。
“這道直通神脈山下,沒有岔口,也沒有機關。殿下隻管帶著人走這道,把戰馬和囚車留下,我來善後。”烏雅阿吉站在石門旁道。
這道看起來經年未啟,且從此地到神脈山下有一段路途,誰也不敢保證道裡毫無殺機險,倘若有險,在如此仄之即便是神甲侍衛也難以施展武藝,那豈不是要被活埋在裡頭?
方子敬看著道,心中遲疑,不由瞥了眼周圍,卻見巫瑾和景子春都默不作聲,就連對烏雅阿吉心存見的雲老都無作聲之意,似乎在決斷一事上,三人都信得過英睿皇後。
方子敬有些心驚,轉而看向暮青,見毫不遲疑地抬手下了令。
“下馬!卸車!”
神甲侍衛聞旨而,縱下馬,落地無聲!一隊人馬去卸囚車,一隊人馬去尋火把,其餘侍衛或掠殿頂,或於樹端,或散開哨,或護衛駕前,大將軍越慈一句號令未發,神甲軍卻行迅捷,宛如鐵軍。
烏雅阿吉倚著山壁,風搖著棘樹,晨細碎,恍惚間人想起暮青遇刺那夜,漫天星,年搶了戰友回營報信的機會,有人疑他貪生怕死,唯有一人指向斷崖山,用堅定的聲音告訴他撤退的路線。而今,一條道麵前,他不帶路,隻說善後,誰也不敢說道之無險,那人卻依舊敢進。
火把沒多久便點了起來,月殺命百名侍衛先行探路,木彥生等左相黨羽眼蒙黑布跟隨在後,負責押解的侍衛、使節團的護從等依序進道。
暮青在道口道:“我走了,嶺南治理之初必有險事,你凡事要小心,切不可太使子。”
“您先看看您以前乾的那些事兒,再來囑咐微臣吧!”烏雅阿吉哭笑不得,隨即看向月殺,“我說越大將軍,皇後殿下的安危可全在你肩上,人要是再在你眼皮子底下丟了,當心江北水師那些小子一人宰你一刀。”
“不勞費心,節度使大人還是想想如何治理嶺南吧,嶺南平定不易,如若浪費了帝後的心,當心刺衛和淮州二十萬兵馬的刀子。”月殺冷聲說罷,懶得再與烏雅阿吉多費口舌,轉便對巫瑾道,“事不宜遲,請殿下吧。”
巫瑾頷首,與雲老三人了道,留暮青在後頭與烏雅阿吉道別,亦是與南興的疆土道別。
“眼下百廢待興,嶺南就托付給你了!”時間迫,暮青縱有千言萬語,也隻能說這一句了。
烏雅阿吉卻一改吊兒郎當之態,鄭重地抱拳一跪,“殿下放心!”
暮青將他扶起,看了月殺一眼,便打算進道。哪知剛要放手,忽覺掌心裡一涼!
暮青一愣,抬頭看向烏雅阿吉時,大風忽然迎麵而來,暮青猝不及防,踉蹌了兩步便退了道!一進道,月殺便如黑風般追隨進來,剛手將暮青扶穩,一回頭便聽見轟隆一聲。
石門緩緩地關上,晨被一線,烏雅阿吉欠揍的笑臉在石門外慢慢地消失不見,道裡隻剩下了火把的亮。
暮青麵向石門而立,袖口垂著,手微微握,覺掌心裡握著的是一塊寒涼之。
沒有低頭去看,但能猜到這是何。
——鄂族聖。
------題外話------
仵作寫了這麼多章,這一章算是最不滿意的一章了,從一萬刪到六千,又刪到三千,再寫回七千,已經不知道大大小小改了多遍,換了個新地圖,卡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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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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