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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三十二章 天選大陣

夜霧空濛,月迷老林,暮青的話司徒峰覺得頭皮都要炸了。書趣樓(www.shuqulou.com)

“你怎知那人跟著我們?又怎知是一個人?”司徒峰一邊戒備地掃視著林子,一邊說道,“我們之前興許已經有人穀了,這林中既然布有迷陣,興許是那些人跟我們一樣被困住了。”

“可能不大。”暮青沒回,麵對著林子快速地道,“我們此行帶的都是高手,倘若林中還有其他人馬被困住,他們一定會如我們一般四撞,並且會談論破陣之法,那麼,他們的談話聲和腳步聲就不可能逃得過護衛們的耳力,但護衛們什麼都沒聽到,這很不正常。”

“那就沒可能隻是個被困在陣中的武林人士?他尋他的路,未必是跟著我們!”

“他若隻是尋他的路,割樹皮做記號時便會隨意為之,不可能與我們的記號相似到以假真的地步。還是那句話,護衛們都是高手,如若記號差別很大,定會有所察覺,可這棵樹上的記號從下刀的位置到被割下的那塊樹皮的形態大小,都跟我們的極為相像,我不知道巧合的可能有多高,但我知道對方的武學造詣一定極高。”

“……”司徒峰皮子,卻說不出反駁之言來了。

藤澤走到暮青邊,跟一起脧著林中,問道:“那人為何要跟著我們?”

“不知道。”暮青道。高手也謂之天才、奇才、怪才,不論哪一種稱謂,代表的皆是某領域中的佼佼者,越是天賦絕頂的人越往往有些格缺失和怪癖,這其中也包括犯罪者中的變態。所以,僅憑一塊樹皮,可供推斷對方心理的線索太,對方的目的現在還不好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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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句句皆是彩推論的人忽然說不知道,藤澤著實愣了愣,轉頭看向暮青時,竟有些心驚。不過是聽了這一會兒,他竟對木兆吉的推論生出些許信賴了,這人比州試那日還難人琢磨得

藤澤回頭看向樹上的記號,那被剝了皮的樹森白潔,一如他寒徹的目,“比起那位高人跟著我們的目的,我更想知道,這樹上的記號既然不是我們留下的,那我們是依舊在原地打轉呢?還是已經走出來了?”

司徒峰眼神兒一亮,醍醐灌頂一般,掌道:“對啊!興許咱們已經出陣了呢?那人模仿我們的記號,是為了讓我們誤以為自己還在陣中!除此之外,還有別的理由?”

問此話時,司徒峰睨了暮青一眼,就差沒說纔在危言聳聽。

“不好說。”暮青也不辯解,說罷就當先往前去了,“走走看不就知道了?”

巫瑾跟隨在後,月殺與神甲侍衛們隨之護駕,藤澤和司徒峰此時自不願與暮青走散,於是也各自率護衛跟了上去。

這一回,因知後有人暗隨,護衛們探路時無不屏息凝神,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走出約莫百步,藤澤的護衛首領又在一棵樹上挑了塊樹皮下來,眾人都盼著能出陣,沒人希再見到這記號。

然而,百步之後,他們還是見到了這記號。

但,與先前一樣,記號並非他們所留。

暮青立在樹前,樹皮的斷,說道:“嗯,是刀留下的,就在剛剛。”

“他孃的!”司徒峰一腳踹在了樹上,林中頓時百鳥驚飛,枝葉簌簌地落下,片影刀般的打在護衛們的臉上,司徒峰指著鼻子罵道:“為何沒人聽見聲響?!”

護衛們皆不吭聲,隻是麵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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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你,就不會問這種毫無意義的蠢問題。”暮青仍然盯著那被剝了皮的樹,淡淡地道,“換我,我會更想知道,這記號既然不是我們留的,那麼……我們留的記號去哪兒了?”

“嘶!”司徒峰本被暮青的前半句話惹惱了,卻因後半句話又生了希冀,“我們興許更接近那湖了,那人隻是想讓我們自陣腳!走!再往前探!”

這回是司徒峰帶人頭前探路了,可事並未如他所願,很快的,他們就陷了詭異的境地。

百步之後,他們又回到了方纔的樹下,這說明他們仍在原地打轉。可當他們另擇新樹標記,百步之後,他們就會來到那人新標記的樹下,而他們此前所留下的記號全都不知所蹤。

他們彷彿是一群在陣中竄的鼠輩,被人牽住了尾,怎麼逃都是在打轉兒。

沒人知道繞了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亦或更久,當再次回到那人標記的樹下時,司徒峰已顯出了頹態。

藤澤看向巫瑾,卻見這破陣高人仍然一副雲淡風輕之態,彷彿隻是在林中踏春,毫無陷困陣的焦態,也毫無破陣之意。

倒是暮青走到一片空地上,盤膝坐了下來。

“木兄這是……”藤澤問道。

“不走了。”暮青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正當藤澤要問緣由之時,仰頭看了看月,接著道,“天亮再走。”

“天亮?”司徒峰猜測道,“木縣祭該不會以為天亮之後霧氣便會消散吧?十裡聖穀終年大霧,從來就沒散過,勸你還是死心吧!”

“你不死心,可以繼續繞圈子,希天亮之前你能繞出去。反正我不走了,我等天亮,天亮之後,自見分曉!”暮青盤膝坐得穩當,說罷就吩咐自家侍衛,“大家圍著我坐一圈,背向我,麵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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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瑾笑了笑,眸中流出些好奇之,卻不問緣由,走到暮青邊就與背靠背的盤膝而坐了。

月殺曾跟著暮青西北大漠的折騰過一遭,自然更不問緣由,隻管從命。

眼見著暮青的人都坐下了,藤澤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也好,走了許久,大家都累了,再說了天選大陣之後尚有苦戰,大家不妨坐下休整一夜,待天明再闖陣。”

說罷,藤澤也尋了塊空地坐下了,護衛們圍著他坐下時不自覺地遵照了暮青的吩咐,背對自家主子,麵朝外。

司徒峰見此形,雖頗有微詞,卻不敢獨自闖陣,隻好從眾行事了。

月沉西天,林子裡蟲鳴陣陣,暮青閉著眼,卻沒真睡著。

那人在戲耍他們。

連神甲侍衛們都發現不了他的蹤跡,足可見其武藝之高,他若存心大開殺戒,誰也奈何不了他,可他未下殺手,此陣也並無殺招,隻是將他們困在了其中。從記號一事來看,那人被發現之後非但沒有收手,反而變本加厲,諸般行為彷彿是在告訴他們,他能掌控此陣,掌控他們在陣中踏出的每一步。

所以,方纔之言其實是說給那人聽的。

那人對此陣瞭若指掌,是不是守陣之人尚不好說,但他視他們為陣中困,看他們四撞卻逃不出他的掌控,顯然在以此為樂,所以敢保證,說了天亮之後自見分曉,那人必定會好奇,所以即使今夜他們就地休整不再破陣,也不必擔心那人會因等得無聊而下殺手。

今夜是安全的,但以防萬一,還是命侍衛們圍坐一圈,麵朝八方,提防有襲。

這一夜難熬得很。

圖鄂四月已非寒時,山中霧重,之氣卻人不好消。暮青曾在呼查草原上孤坐過五日夜,這一夜於而言不過是閉目養神的事兒,但這一氣度卻人為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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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澤從不遠來,目在霧裡意味不明。

暮青覺到那目,卻未作理會,隻管坐等天明。

月沉於西邊地平線時,林子裡黑如潭淵,蟲聲竊竊,低風拂草,萬蠢蠢

司徒峰坐臥不安,長脖子看向暮青的方向,黎明前夕最黑暗的一刻,林間的空地上,暮青盤膝坐著,隻顯出一個清瘦的廓來。

司徒峰低嗓子喚道:“哎!”

“噓!”暮青睜開眼,向林子上空,道,“聽!”

聽?

聽什麼?

熬了一夜的護衛們紛紛仰頭,卻見破曉前夕連大霧都難分辨,林子上空混沌一片,似乎從暮青發話時起,林中萬籟俱寂,連蟲鳴聲都止了。

一線曙東來之時,林中的霧薄了幾分,樹上隻鳥展翅騰起,咕聲西去。

暮青未,依舊著天。

漸明,林子上空皆是鳥鳴聲,越是運力聽辨,越覺得吵鬧。

司徒峰耐耗盡,起道:“我說你……”

“閉!”暮青冷斥一聲!

恰在此時,月殺忽然轉頭,護衛們也有所,陸續仰頭向林子西邊。

藤澤起負手西,隻聽西林空中有拍翅聲傳來,頃刻工夫,忽有鳥群低空飛來,翅風刮開大霧,死氣沉沉的林中忽然灌生風!

“往西!速去!”暮青喊話時已起看向月殺。

月殺剎那間領會其意,足尖一點,帶著暮青便淩空掠出!一名神甲侍衛帶著巫瑾隨兩人,其餘侍衛也如寒般騰起掠出,向西疾奔!

誰也沒時間琢磨,藤澤和司徒峰的護衛紛紛效仿,兩隊人馬皆尾隨著暮青向西掠去!幾息之後,鳥群迎麵飛來,眾人低頭避之,待長風削過,把頭一抬,忽聞林中又生翅之聲!

那西林之中不知藏了多鳥雀,藤澤躲避之時不忘盯牢前方,這才驚覺暮青是被侍衛帶著在林中掠行的,看起來竟像是不懂武藝之人!

藤澤心下一驚,卻在此時,驚鳥之聲乍起!

鳥雀齊鳴之聲響哨一般,刺得人耳鼓生疼,有人氣息不勻急墜而下,一仰頭,隻見鳥群黑水般湧出西林,四散驚飛,那景象在白霧籠罩的林子裡真如雪中潑墨一般,墨盡山歸寂,唯餘霧茫茫。

那人出手了?!

此乃迷陣,鳥雀飛盡,生機已散,西邊是否仍是生門?

眾人的心頭難免茫然起來,卻見暮青的侍衛們半步未停,那侍衛首領帶著人淩空運力竟久無疲態,而暮青人在半空中,卻一直低著頭,目似乎一直落在低

樹木參天,樹西麵發了綠新枝,道:“往前!”

大霧裡,幾堆碩大的蟻窩在樹下若若現,道:“往前!”

晨風拂麵,捎來陣陣的泥腥氣裡夾雜著淡淡的草香,道:“往前!”

往前、往前、往前……

前頭兒的霧氣眼見著漸漸濃了,舉目去,山嶂一般。

藤澤心頭咯噔一聲,急忙喊道:“木兄!林霧忽大,飄忽障目,恐有殺機,不可再進!”

話音剛落,就聽暮青喝道:“就是那兒!沖進去!”

月殺足跟兒在樹上一踢,帶著暮青長掠而,幾乎同時,兩名神甲侍衛化作黑影從旁過,頭前探路,率先沖進了大霧之中!

隻見霧漫空林,鏡湖生煙,湖心生著幾叢茂草浮萍,長風拂過,草尖兒輕搖,點晃之霧淡煙波散,山林盡赫然可見一道峽口。

呼啦!

噗通!

藤澤和司徒峰兩隊人馬從後頭跟了出來,有人沒料到濃霧之中會是此景,不慎之下一頭紮進了湖裡。

“此地不宜久留,速出峽道!”暮青不待藤澤等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撂下句話,與侍衛們往峽口而去。

峽口的霧氣已淡,隻見上空有兩座險峰靠生在一起,草木繁茂,遮雲蔽日。其下峽道不長,碎石為路,蜿蜒仄,僅容一人側通過。

晨風灌來,暮青立在峽口皺了眉頭。

腥氣!

月殺顯然也聞見了,他給兩名侍衛使了個眼,那兩名侍衛便先一步了峽口。兩人一前一後,一人提防空中,一人提防腳下,如此謹慎探行,無驚無險地出了峽道。

一出峽道,二人就怔在當場,所幸心誌堅定,這才穩住心神,麵凝重地回頭朝峽道那邊點了點頭。

於是,月殺在前,暮青、巫瑾和其餘侍衛在後,依序走了峽道。

百步之後,迷霧盡散,眼前豁然開朗,隻見廣袤的草地上矗立著巍峨的石墻,墻高三丈,外生青藤,列環陣,晨輝之下彷彿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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