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般的姑孃家,聽見主人家這樣不留麵的指責起自己,早就已經不住了,麵皮薄些的,肯定要轉頭就走再也不來了。
王嬙在京城長大,很清楚名門世家的孩子的自尊和驕傲,立即便出言反駁:「若是沒有朱姑娘手,如今我已經不在這裡了!遇上這種生死之事,我隻看得見朱姑孃的醫者仁心,看不出什麼不合規矩來!」
翹起角譏誚的笑了一聲:「名聲自然好,若是沒事,誰不想要名聲?可是難道名聲比命還重要?!」
孟符一直呆在一邊,從始至終除了關懷母親之外,不發一言。
王嬙看的心灰,自嘲似地垂下了頭:「不管你們怎麼說,朱姑娘是我請來的,就是我的貴客我要替嫻兒治病。」
孟老夫人氣的厲害,一口氣沒有上來,口急劇起伏,很快就已經不上氣。
孟符有些慌了,急忙催促下人:「老夫人的葯呢?!快拿上來!」他一麵說,一麵看了王嬙一眼嘆口氣:「阿嬙,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我娘子不好」
以後再談?王嬙忍不住反相譏:「還有以後嗎?次次都是這樣,每次不管什麼事,隻要老夫人不願意,下次再談還是什麼也改變不了。可是這次不一樣嫻兒是你的兒!的病明明能治,就為了所謂的名聲不肯讓人治,你竟然也就答應?!」
孟符皺著眉頭看著孟老夫人,對王嬙的話充耳不聞,看見孟老夫人撐起子指著朱元,就厲聲吩咐下人們:「請朱家姑娘出府!夫人的診金是多,讓帳房盡數結給!」
綠睜大眼睛,看看朱元又看看王嬙,莫名發覺這大的夫人也不是那麼好當。
這位大的娘真是好厲害,簡直完完全全把高門兒媳踩在了腳下。
王嬙麵蒼白,見了那些婆子想來拉朱元,便急忙要喝止,可是產後虛弱,又氣急攻心,一站起來便覺得天旋地轉,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孟符看也沒有往這裡看一眼,正忙著給孟老夫人按口,讓順氣。
戲看夠了,朱元拍了拍手躲開那些婆子,上前一步將王嬙扶起來,搖頭嘆氣:「看你嫁的是什麼豬狗不如的東西。」
孟符的手一頓,不可置信的朝著朱元看了過來。
好聽的話他聽的多了,清、孝子、探花郎這些詞他都已經聽的耳朵生繭了,罵他的話他也聽的多了,左右也不過是些猾,沽名釣譽之類文雅的話,豬狗不如這四個字從小到大,還是頭一次有人用在他的上。
何況慶州府的山匪尾大不掉,朱家這回可還牽扯其中,正是急著找他幫忙的時候,這個朱家的姑娘竟然敢如此大膽!
孟老夫人比他更激,如同是被踩了尾一樣指著朱元就道:「拉出去!拉出去!辱罵朝廷命打一百殺威棒!」
真是太大膽了!阮嬤嬤瞪大眼睛,這個朱元是中邪了嗎?一天之像是變了個人似地,見誰懟誰,竟然連知府和知府的娘都敢得罪!
誰看不出來啊,這知府家裡頭,王嬙是做不得主的,孟老夫人和孟符纔是主人家
想著,又在心裡忍不住冷笑。
真是蠢,到底還是太天真了,連馬屁都拍不準,這回可要拍在馬蹄上了這樣也好,回去以後,讓三太太準備厚禮來賠罪道歉就是,至於朱元等到大老爺和大太太回來,有好的!
朱元上前一步不偏不倚的對上了孟符的視線,小姑娘生的瘦弱,連聲音也是細細的,如同琴絃綳在上好的沉香木上:「當孝子當昏頭了嗎?我為什麼罵你,你都不知道?」
這個小姑娘!罵人,好像還很有道理,還要別人自己想想為什麼!
王媽媽有些驚恐的看了一眼,孟符平時在家裡可說一不二,王家帶來的老人,犯了錯,說趕出去就趕出去了,連王嬙求都沒用。
朱姑娘,你這麼說話,真的會被我們老夫人和大人打死的!
孟符終於捨得正眼看了,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的問:「你知不知道你在對誰說話?」
「好大的威啊。」朱元笑了一聲,雖然這麼說麵上卻半點害怕的表也沒有:「端起碗來吃,放下碗來罵娘,孟大人,你不是豬狗不如,你是什麼?」
這哪裡是個小姑娘該說的話!孟老夫人氣的不過氣來,手指發的指著問:「你說清楚,我兒子一生清清白白的,他為清廉,樂善好施,他做了什麼,你這個黃丫頭竟然敢張口就這麼辱罵他?!」
「為清廉、樂善好施或許都是真的。」朱元挑了挑眉,上前一步站到孟符麵前:「可是清清白白嗎?從他知道你對你孫兒做的那些事卻視而不見開始,他就不清白了。這不過是一個愚孝的、盡了妻族好卻還是能反咬一口的豬狗不如的人渣罷了。」
我的娘!王媽媽這麼想著,竟然也就真的喊了一聲,拍著口後退了一步。
盡了妻族好,卻還是裝著清高的樣子,這話王家的人其實都在心裡抱怨過,可是抱怨歸抱怨,真的說出來沒有人會嫌自己太命長的,眼前這個小姑娘,可真是膽量驚人啊!
王嬙卻已經被話裡的訊息給驚住了,拉住朱元的手,看了麵鐵青的孟符一眼,問朱元:「什麼他們對我兒做了什麼?!」
因為生產大出,到現在還虛弱的很,臉剪紙一般脆而薄,看著朱元重新又問了一句:「他們對我兒做了什麼?」
朱元看了一眼,問孟符:「是我來說,還是你們自己說?」
環顧了一圈屋子裡一直努力裝木頭的下人們,似笑非笑的看了孟符和孟老夫人一眼。
孟老夫人忽然猛地拔高了聲音:「妖言眾,胡說八道!」指著已經懵了的阮嬤嬤,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讓你們當家的夫人來見我!讓朱家能說的上話的人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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