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仙樓大廳敞亮，中間有一給說書先生，班子彈曲奏樂的搭臺。

這個雅間的視線最好，桃華著腦袋聽說書人口中怪陸離的幽鬼傳說，再一些天下四國的奇聞異事。秦堯玄送進口中的東西全含含糊糊地兜著，嚥下時噎在嚨，捶頓足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不許看了。”

秦堯玄冷著臉將桃華拉到側主位之上，眼神示意隨從將幕簾拉起，拍後背的手下了一分力道，“用完午膳再看，否則將華兒的眼睛蒙上。”

“彆。我不看了。”

將他送到邊的丸一口咬下，味佳肴卻味同嚼蠟。

桃華還在想那江湖騙子道士。說什麼不好，非說逆天改命，最是讓心驚。自己這孱弱的子，會和早夭之命有關係嗎？古怪的發病，還有那古怪的藥似是有幾日冇吃了。

“陛下，您如何知道華兒的生辰八字？”

秦堯玄飲茶的手一頓，緩聲：“迎娶華兒時知曉的。”

迎娶。

桃華無奈地苦笑一下。彼時他發兵境，神采奕奕如踏無人之境，帶兵進大衍皇宮，劍鋒直指著。若是不跟他走，便取下皇父人頭。

連嫁都是匆匆套上，當時自己泣不聲，被綁進車裡不久便哭暈過去，再醒來已是金苑了。

冇有紅妝討彩，冇有吉時相對，更無拜天拜地，隻是被他披上喜紅蓋頭圈懷裡，便了他的貴妃。這也算迎娶？

“妾吃飽了，先行告退。”

此時陸寧雅卻是抹抹角，扯出個笑意帶眾人退出雅間。樓下正換了一場說書，桃華也想站起，卻被秦堯玄一把拉回座上。

房間隻剩他和，桃華覺得不妙。

“心不在焉。”秦堯玄抬起的下，眉間有愁思蔓延，“孤還以為，今日帶華兒遊玩定會你開心。竟然這番模樣，還不如呆在行館，待孤解決完長明河一事便回宮。”

桃華連忙搖頭：“彆！華兒隻是覺得春日睏倦，又下船不久還未緩過神來！絕非不樂意！華兒還想聽說書呢！”

順勢抱住秦堯玄的脖子坐到他懷裡，桃華蹭在他的肩窩糯地說：“堯玄，一起下去聽吧？下邊好多人，華兒一個人會害怕。”

“都那麼大了還怕生。”

溫香玉在懷中細儂耳語，秦堯玄被這明顯討好的模樣弄得冇了脾氣，責的手最後落在發頂輕：“孤下午還有要事急辦，華兒若是想聽，孤請這兒最好的說書先生來房中單獨給你講，可好？若是聽倦了就稍作休息，今晚錦仙樓八大名廚皆在，總能對華兒胃口。”

“好啊。”

桃華抬起頭，輕輕地啄了啄他的薄，“陛下真好。”

似乎隻要自己乖乖的不惹惱他，他也真的不打囚。秦堯玄一出手便是帝王做派，奢侈霸道又，難怪天下子各個傾心不已。

“將這碗甜羹喝了再去客房。”

秦堯玄點著被吻的瓣，輕輕搖頭不知是對還是對自己，“華兒當真是變了。”

桃華不知道自己究竟變了些什麼，是好或是壞，但秦堯玄是讓越來越捉不了。

錦仙樓最好的客房裝飾得素淨清雅，一縷佛香幽然。小案上呈著茶水折木，珠簾後的靠榻上擺著被枕。

“奴婢喚作小環，便在門外守著娘娘，有何事喚小環就是。”

沏茶後將點心擺好，這才畢恭畢敬地告退。桃華不慨秦堯玄的做派實在奢侈，進貢的龍井，新作的桃花糕。就連這婢，也是宮中隨於他側的人，該當是了。

“能為貴妃娘娘說書解悶，真是三生有幸。”

出乎意料的，竟然是個年輕男子的清朗聲。桃華好奇抬眸，那人卻是開珠簾，一襲白瀟灑不凡。

“你是？”

“在下簡疏。”男子抬起頭來，一雙丹眼勾人嫵，俊俏的麵龐竟是比人還緻一分，英氣出塵間腰間卻綴著一塊普通的簡拙白玉。

桃華隻是被他盯著看一眼，便覺他眼眸含脈脈，誼流轉。趕撇開腦袋怪異問：“先生看著才華於，怎的不考取功名，而是個說書人？”

“自然是嚮往閒雲野鶴的日子。”

簡疏退至珠簾外，檢查著待會要用的傢夥笑道：“小民今日本是衝著八大名廚的手藝才下山來的。正巧遇著老闆說有一貴人需要伺候，怕樓中他人太過鄙驚嚇著您，便央求我來為您解悶。娘娘是想聽哪一齣？”

“下山？”

桃華對這氣質不比常人的簡疏好奇極了。一想說書先生自是對江湖之事瞭解，開口問道：“我聽聞在江城這兒有個雲遊神醫，醫高超專治心疾，你可曾聽說過？”

“噢？”簡疏唰地一聲打開摺扇問：“娘娘這是從何聽得？”

“宮梁太醫。”見他似乎有訊息，桃華趕開珠簾，坐到他的小案前認真懇求：“我想找到那位神醫求個妙方，這纔不遠路途特來江城。”

簡疏嗬嗬地笑了一聲：“真是心誠則靈。還當真是巧了，娘娘所尋之人，正是在下。神醫談不上，隻是在山上無聊，偶爾著求醫之人略施手而已。”

哎？

桃華頓時愣住，隻見簡疏將摺扇收起，拿出隨包裹攤開，竟全是大夫行醫之用。

當他的手探上自己的脈相，桃華清楚地聞到一藥香。常年浸染於藥材之中纔會有的獨特香味，就是太醫院的人嫌抓藥，也難有此味。

“大夫，我的怎麼樣？”

見簡疏長掛笑意的臉頓時嚴肅，桃華的心一再。

“娘娘患久疾，更是孱弱不堪。忠言逆耳，但恕在下直言，娘娘這脈相如此混虛弱，應是有毒所致。”

毒？桃華瞪大眼睛問：“可是我從未有毒發癥狀，頂多……頂多……”

想起病發時的窘之態，桃華不敢明說。

“說來也怪，這毒應該跟著娘娘許久，早已將您蠶食殆儘。可現在您卻好生生地在這兒，難道這世上真有靈丹妙藥的仙人救濟？”

簡疏又探向桃華的另一隻手，驚不好：“娘娘可是斷藥有幾日了？照您這樣，不出幾個時辰便會毒發引病。快些將藥服下纔好。”

“我冇吃藥了。”

諱疾忌醫是最不可取的，桃華強鼓起勇氣說：“上次發病，便是聖上與我合強下去的。”

“難怪。”

簡疏收回手，寫下一張方子後嘖嘖歎道：“合本是善事，更有互補一說。聖上貴為天子龍，想必是用自己的盛龍渡給娘娘，強行給娘娘下毒癥吧？”

是……是這樣嗎？桃華對醫理一竅不通，對這世上所謂的虛玄道數更是毫不瞭解。

隻是個凡塵俗子罷了。

難怪每次發病秦堯玄都會抱著做那事。原來不是為了欣賞痛苦時的模樣？桃華還一直以為每逢發病他便做的越加兇狠，隻是對了他兇戾的**胃口。

“這並非長久之計。聖上正直青年，龍安康尚可抵娘娘您的毒蝕，若是虛反而對兩人皆有害。”

簡疏說完後也不墨跡，直接擺開銀針道：“在下先為娘娘放抑毒，待查明毒素後再製定療法。”

神醫果然是不同凡響。

銀針紮手臂位刺痛無比，簡疏著脈經絡，有奇怪的覺順著他的手指滲推搡，他取來一個茶盞割開小指。

烏黑的稠一細線，隻半盞便再也推不出來了。

本還半信半疑的桃華這下真的相信了，竟然的確是毒在自己上。

簡疏滿頭都是汗，取出紗布給桃華包裹道：“恕在下力低微，習武時都在想著藥草醫經，隻能出那麼點兒毒。”

“多謝大夫了。”

手臂的針越紮越多，疼痛後竟是有暢快，桃華更覺神奇。

“若是能查出毒源為何，便是好治的。”

將銀針全數拔走，簡疏這才顧上抹汗：“與人合畢竟不是良方，治標不治本，下次毒發隻會更重，毒汙引起的病癥也會更複雜。若是娘娘撐得過去便熬著，熬不過去再嘗試強。”

簡疏將寫好的方子遞給桃華說：“有幾味藥材難有，在下得親自上山尋找。請給在下兩日時間，在下也好探查毒源。到時在下便在這錦仙樓等娘娘。”

見他匆匆收拾離去，儼然十萬火急的模樣，桃華小聲問：“大夫為何對我如此上心？”

“醫者仁心，不能見死不救。”簡疏回過來，笑容真摯：“更不提當今聖上。便是褐草民也想為國君儘力，天子安康纔有天下太平。治好了您，也當是替聖上分憂。若是聖上龍抱恙，百姓還會好嗎？屆時在下也做不閒雲野鶴，隻得挖草充了。”

簡疏行禮告辭，留下桃華一人在房中振聾發聵。

秦堯玄是傲國的皇帝，是日後一統四國天下的人。蒼生禍福與他息息相關。他的一念之差便是興衰大變。

若他有事，山河盪必不可免。

如此想來，前世的長明河氾濫死傷無數，江城淹冇，隻差秦堯玄親自出宮考察。

他不出宮，難道是因為自己已經冇藥，怕不住疼痛才日夜留在宮嗎？

“不會吧，那我豈不是了君的妖，害的百姓流離的罪魁禍首？”

桃華越想越怕，一盞茶一盞茶地往下喝，卻覺口乾舌燥。

不行，不管秦堯玄是不是真的想製自己的毒發，單隻是簡疏說的可能毒蝕龍，都不能再和他做那事了！

“嗚……”

一壺茶飲儘，桃華才覺古怪。方纔紮針的地方又開始疼，漸漸地，悉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果真如同方纔簡疏說的，最多幾個時辰便會毒發。

“怎麼會這樣？”桃華艱難地站起來，發覺雙間漸漸緩慢地吐一片粘膩。

想笑又想哭。前世每次都是秦堯玄來與歡，冇想毒發時竟然極為配合地潤，乞求他快些進來製疼痛。

“不行，不和他做。”

桃華生怕自己因疼痛做出自殘的事，將薄薄的錦布撕幾條，用牙齒幫助地纏住雙手，用咬住一塊碎布生怕自己待會咬舌傷到。

疼痛剛起，桃華的眼淚就唰唰地往下掉。

好痛！就像被蟲子一口口咬去吸乾骨髓的痛，眼前麻麻的黑影眩，世界彷彿都變得怪陸離隻剩下一跳一跳的痛意。

“熬熬就過去了。”

崩潰地給自己默唸，門外突然傳來呼聲。

“聖上，娘娘正在裡頭午睡呢！彆驚擾著！”

幾乎是破門的聲音，桃華到一冷意直奔自己而來。

“怎麼弄這樣？”

秦堯玄出桃華口裡的碎布，眼中幾乎泛：“有事不會喊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你彆我！”

桃華雙直踹：“彆我！離我遠一點！我就是……就是痛死……都不要和你做那事！”

***

下章吃。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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