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坐進車裡，兩手撐住方向盤，深深吸了一口氣。

錢含靈見他臉發青，抿了抿小，輕輕問道：「你沒事吧？」

「我．．．我．．．」李青張了張，聲音艱，「我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到。」

錢含靈一眨不眨的著他：「那是對你很重要的人麼？讓你如此牽掛？」

「或許是吧。」李青偏頭向著車窗外看了看，最後了一眼這家名為『一家』的小旅館，旋即發車子離去。

行駛在安義空空的馬路上，他隻覺得前所未有的絕。

黃香蓮的死，又是一筆債，同樣也要算到他的頭上麼？如果將來真能再見到林夢蝶，他該如何解釋？那個人會原諒自己麼？

「不，林世清、林源都是因我而死，就沒原諒過我吧。」李青心下這樣想著，神悵然。

錢含靈坐在副駕駛位上，小心翼翼的瞄著他：「你別難過了，要不然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有一隻小白兔．．．」

李青搖了下頭：「對不起，我沒心。」

錢含靈眨了眨眸：「那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高興起來啊？你這個樣子我到很抑。我從來沒有安過別人，這．．．這不擅長啊。」

「讓我安靜一會兒，謝謝你。」

錢含靈氣哼哼的靠在座椅上，盯著車窗外磨了磨銀牙。

忽然鼓起了小脯，一扭軀撲向了李青，抱著他的腦袋吻了下去。

「哎．．．」李青了一聲，急忙踩下剎車。

這輛車子拐了個彎兒，一直竄到路邊，突然止住，連帶車裡兩個人的都是狠狠一聳。

「你瘋了！」李青將錢含靈推開，額頭早已嚇出了冷汗。幸虧安義是個小地方，街上冷冷清清，要不然今天非得出事故不可。

他氣咻咻的指著錢含靈，怒道：「是不是太縱容你了？我警告你．．．」

錢含靈可憐兮兮的在副駕駛位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神委屈的盯著李青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你．．．你．．．」李青結了一下，沉沉嘆了口氣，垂下手，「算了，你別用這種眼神兒看著我。」

即便是這個孩兒犯了錯，他卻連一句狠話都不忍心說，真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個掌。

「哎，哎。」錢含靈輕輕了兩聲，見得李青沒有反應，又相當小心的問道，「你還難過麼？」

李青咬牙切齒：「我不難過了。」

「這就是嘛。」錢含靈微微瞇起了大眼睛，「我在一本書上看到，是療傷的良藥。」

李青氣得直翻眼皮：「沒覺到，不過你倒是很好的詮釋了憤怒是療傷的良藥。」

「我不信。」錢含靈小一抿，又撲了上來。

「別鬧了！」李青嚇了一跳，張開五指手去擋，卻恰好撐在了的脯上。

「流氓。」錢含靈目一瞪，紅著臉，抬手就是一個掌。

雖然力道很輕，幾乎覺不出臉頰的疼痛，但這一掌還是把李青打懵了。他不住滿心崩潰，明明是你撲上來強吻，咱倆到底誰流氓？

他慌忙將手往回一，錢含靈便順勢撲過來，輕輕吻住了他的。

李青抬手扶住這孩兒瘦削的肩膀，想要將推開。

「嗯．．．不要．．．」錢含靈哼道，「弄疼我了．．．」

李青滿心無語，推也推不開，索另一隻手在後胡索，忽然開啟了車門。

「哎呦。」錢含靈忽然一聲呼，同他擁抱著上半倒出車外。

「你玩兒夠了沒有？」李青後腦勺在公路上，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絕臉頰，眼皮暴跳，「作為孩子，矜持點兒好麼？」

錢含靈趴在他上，微微瞇起了漂亮的大眼睛：「李先生，你喜歡我麼？」

李青眉頭一蹙：「你快起來。」

「你回答我，我就起來。」

李青眉頭蹙得更了，神有點兒不耐煩：「不喜歡。」

「哈，那本小姐的子讓你白看了？」錢含靈咕噥一聲，忽然低下小腦袋，隔著襯衫咬在了他的口上。

「啊。」口那陣又麻又疼的滋味傳來，李青大聲驚，手去推錢含靈的小腦袋。

可這孩兒明顯是橫了心，任憑李青怎麼推，就是咬了不撒口。

這是屬狗的麼？李青心下琢磨，又咬耳朵，又咬口，究竟是什麼病？

他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傷了這小傢夥，萬般無奈之下，隻得連聲告饒：「好了好了，我喜歡你，行了吧？你別咬了，別咬了．．．」

錢含靈鬆了小，抬起小腦袋著他：「你再說一遍？」

李青深吸一口氣：「我喜歡你，好不好？」

「一點兒．．．都不誠心。」

「你要求別那麼高。」

「行啦行啦，勉強算你及格。」錢含靈角泛起淡淡的笑容，旋即快速說道，「對不起啊，我不喜歡你。」

李青一瞪眼：「這算什麼？拒絕？」

「對啊。」錢含靈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孩子不能太主，不然會被人輕視的，所以我不能答應你．．．」

「什麼古怪邏輯．．．」李青嘟嚷道，「我纔不在乎答不答應呢，快起來，馬路上多危險，萬一被人看到．．．」

「你到底是擔心危險，還是怕人看到啊．．．」錢含靈小手撐住他的，便要爬起來。

李青忽然道：「你按哪裡！把手拿開！」

「嗯？」錢含靈覺手掌的邦邦，扭頭去看，此時此刻自己正按在他的小兄弟上。

錢含靈當即驚呼一聲，趕忙鬆了小手回去：「哎呀，可嚇死我了，它怎麼是的啊？」

李青紅著老臉坐起來，帶上車門，清了清嗓子：「咳咳，本來．．．一直都是那個樣子．．．」

「騙人，明明就是你心不正，起反應了。」錢含靈紅著俏臉鼓了鼓腮，低低的咕噥。

李青沒有接話，整理了一下服，重新發汽車快速駛離這條街道。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李青正在開車，輕輕瞥了一眼螢幕，發覺來電人顯示是錢黎明，便順手按下了擴音鍵。

「老錢，況怎麼．．．」

「李先生！出大事了！」手機中傳來保鏢胡猛的嚷聲，「你現在在哪裡啊？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李青同錢含靈對視一眼，眉頭微蹙：「你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我們老闆今早帶著幾位錢家的長輩登興發島見錢茂典，結果．．．結果那老不死的二話不說，直接就把老闆扣了。」

錢含靈目一瞪：「你欠了吧？罵誰老不死呢？」

「哎，反正就是他把我們老闆扣了．．．」

錢含靈不依不饒：「我問你呢，剛剛罵誰？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行了行了，你老實點兒，這一堆事兒呢。」李青急忙打斷的話，轉而又問胡猛，「錢茂典是什麼意思？打算拿老錢開刀麼？」

胡猛忽然重重嘆了口氣：「唉，本來有幾名長輩從中周旋，錢茂典雖然臉不大好，可也還算過得去。可他們談著談著，就將話題扯到錢小姐上了。錢茂典問我們老闆，錢小姐是不是在他手裡。」

李青眉梢微微一挑：「老錢承認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老闆當即就承認了，連一點兒辯解都沒有。而且他還說，隻有錢茂典下島，才能見到他兒。」

李青了口冷氣，神無奈：「老錢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犯這種低階錯誤啊。」

「是啊，沒想到我們老闆當場就承認了，然後．．．然後錢茂典就翻了臉，將我們老闆捆起來，把其他人全都攆下了島。」

李青又問：「你現在在哪呢？」

「我剛剛把長輩們送回錢家，在路上給你打了電話，李先生，我現在該怎麼辦啊？」

「嗯．．．」李青思量了一會兒，又緩緩開口道，「我也在外麵呢，這樣吧，我們先趕回鹿水山莊，見了麵再商量對策。」

「好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我馬上趕回去。」胡猛連聲應下，「李先生，那我就掛了。」

「嗯。」李青應一聲，放下手機，偏頭瞥了一眼錢含靈，「猛子剛剛的話都聽明白了吧？我有點兒想不通，你說老錢為什麼會承認？」

錢含靈玉手一攤：「我出了事，我爹一定會想到他上。除了這個死胖子，明臺沒有人再敢對我出手了，他不承認也得承認啊。」

李青說道：「可是我把你帶下島的，這件事同老錢完全沒有乾係。」

「我爹可想不到那麼遠，在他看來，你還屬於那種八竿子打不著的傢夥。」錢含靈道，「更何況錢胖子和你是兄弟，找誰的麻煩都一樣吧。」

「不一樣，老錢完全可以不承認。」李青沉片刻，眉頭微微一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嗬，怎麼可能。」錢含靈一聲冷笑，「李青，你想像力太富了吧？我要是能料到這一切，早就讓我爹把他大卸八塊了。」

「真麻煩．．．」李青嘟嚷了一聲，加快了車速，向著鹿水山莊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