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早上起來，洗了把臉。

「哎。」他將枕頭扔過去，把對麵床上仍然在睡懶覺的杜化笙打醒，「昨晚說夢話了，知道麼？」

「啊？有麼？」杜化笙翻坐起，向著窗外掃了一眼，眼睛，「我說什麼了？」

李青一咧：「七八糟，得跟個傻一樣，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做春夢了。」

「真的假的？那我怎麼一點兒快都沒有啊？」

「把我鞋給我。」

「什麼？」

李青道：「我昨晚用鞋子打你，才消停下來。」

杜化笙一掀被子，果然發現了一隻鞋，他氣呼呼的扔回去：「你確定不是把我打暈了？」

「應該沒有吧，你後半夜還磨牙來著。」李青將鞋子接住，穿到腳上，「去洗把臉吧，咱們下樓吃飯，然後去見老多。」

「他說了，是中午去。你這麼著急，容易被那老貨狠敲一筆。」

「這都八點多了，吃完飯怎麼也得九點吧？也差不了多一會兒工夫嘛！我要趕時間，不在乎花錢。」李青開啟房門，又說道，「你快點兒，我先去那姑娘起來。」

杜化笙甩了甩腦袋，在他後冷笑：「你都不用去喊，肯定跑掉了。那小啞以為咱們要把賣給男人消遣，不跑纔怪呢。」

李青不理他，直接走出屋子，穿過走廊去敲那孩兒的房門。

咚咚咚！咚咚咚！

他敲了一會兒，見得沒人回應。心下便開始犯嘀咕，難道真被杜化笙說中，人已經跑掉了麼？

「也好啊，往後還指不定會遇到什麼，走了也好。」雖然總覺得心裡了些什麼，但李青依然是輕輕點了下頭。

他轉正離開，房門卻突然開啟了。

「沒走啊？我還以為你．．．」李青轉，略一抬眼，陡然僵在了原地。

孩兒大約能有一米六五的個頭，翹的鼻樑，薄薄的小，白皙的小臉上泛起兩抹酡紅，漂亮的大眼睛好像能夠說話。黑亮的頭髮已經理好，用一細繩紮在腦後，頭上別著金屬製的蝴蝶發卡。

兩隻小手絞在前，穿著深青的士小衫，八分牛仔包裹住修長的，腳上一雙嶄新的帆布鞋，出尚還帶著淤青的細瘦腳腕。

李青簡直不敢辨認，這還是昨天那個髒兮兮、畏畏的小姑娘麼？

「哎！你站人家門口發什麼愣呢。」杜化笙一邊往頭上套服，一邊往這邊走過來。

他腳下忽然一頓，旋即滿臉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我艸，這是從哪飄來的小仙啊？」

李青見那孩兒紅著臉低下頭，笑著抬起手太：「我也在這裡琢磨著呢。」

「咱這次還真賺大了，你眼不錯誒，這筆買賣劃算。」杜化笙過來，笑瞇瞇的歪著頭，「小啞，跟我回阿麥吧，保你有吃有喝，還沒人打你．．．」

「你滾蛋，在這裡騙小姑娘。現在發現人家漂亮了，你又來跑獻殷勤，太不要臉了啊。」李青手將他推到一邊，又不自的瞄了一眼孩兒那俏的小臉，這才心滿意足的轉過，「準備好了就走吧，咱們先去吃飯。」

三個人退了房間，到小麵館又吃了一頓早飯。

杜化笙坐在塑料桌子邊，左右環顧了一番，然後將自己昨天買來的草帽按在了孩兒的小腦袋上。

小丫頭似乎有些不高興，輕輕抿了下小，但卻沒出聲。

「太漂亮了也是麻煩。」杜化笙低聲說道，「雖然養眼，可也容易出子。尤其是那些大頭兵，腦袋長在底下，什麼破事兒都做得出來。」

他見李青仍在低頭吃東西，一聲也不吭，索用力的敲了敲塑料桌：「哎，你聽到我說話沒有？你不會真打算帶著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青嘆了口氣，「前方路還長，要是能找到好生安置的地方，就把留下來吧。」

孩兒軀倏爾一滯，白皙的小手輕輕抖了一下，但邊的兩個傢夥忙著討論關於老多的事，誰也沒注意到。

早飯吃完，杜化笙著姑娘剩下的半碗麪擰起了眉頭：「嘶，難不還真是昨晚吃多了？今早怎麼剩了這麼多？太浪費了，你得知道，這鎮子上有多人連口吃的都沒有呢。」

「畢竟是孩子嘛，飯量小可以理解。」李青看到旁邊有乞丐，就將剩下的半碗麪端過去送給了他們。他並不清楚，孩兒今早為何會突然間全無了食慾。

重新上了車，再度開回到老多的雜貨鋪門前，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

「哎呦，杜爺，您二位這麼早就來啦。」老多看到有人進了屋子，急忙站起來笑臉相迎。

「是啊。」杜化笙點了下頭，「有訊息麼？」

「您來得正巧，送訊息的前腳剛走。」老多滿眼紅，顯然是為了掙這一票錢，昨晚沒怎麼睡。

他在桌子上攤開一張劣質地圖，用小孩子用的水彩筆在上麵先畫了一個圈兒，然後指著那個圓圈道：「這個地方，駐紮了聯合軍的一支武裝，訊息是從他們那裡打聽來的。人家畢竟是軍隊嘛，有電臺聯絡，咱平民老百姓就不事了。在特桑這破地方，手機都打不出去。」

杜化笙湊近看了看：「並不算遠。」

「嗬，路況不好，開車過去也得走六七個小時呢。而且這一條路上還有野，有山賊，夜路很不安全。我昨晚派人過去，今早就能回來，不容易了。」老多自然是添油加醋的訴訴苦，之後才開始說正事。

他乾瘦的手掌在地圖上挪，忽然停下來，用水彩筆又劃了一個叉。

李青湊過去，微微瞇起了眼睛：「這裡是．．．」

杜化笙「嘶」了一聲：「這馬上就到丹南了啊。」

「是啊，已經過了拉瓦，在丹南外的一片原始森林裡。」老多點點頭，「這是兩天前的訊息，你懂吧？已經夠及時了。」

「明白。」杜化笙道，「有再詳細一點兒的麼？」

老多將眼睛瞇了一條：「兩天前的下午，聯合軍和庫支海匪餘部在這個地方遭遇，火半個多小時，還是讓他們跑掉了。流竄到咱們這一帶的海匪餘部就這麼一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如果還活著，肯定在這裡麵。」

杜化笙扭頭看著李青，輕輕撇了下：「這地方我沒去過，丹南也隻是路過一回，都沒有停留，完全不。」

李青沉半晌，抬起頭問：「能在本地找到嚮導麼？價錢好說。」

「這個嘛．．．」老多了口冷氣，緩緩搖頭，「不太容易啊，那裡正在打仗，誰會願意去呢？而且這種林子，連當地的獵戶都不見得進去過。」

「我知道路。」

正在李青一籌莫展之際，後忽然響起了一道小心翼翼的和嗓音。

他猛地轉過，見得那孩兒微低著頭，輕聲道：「我可以帶你們去。」

杜化笙眨了眨眼睛：「你知道？你怎麼知道路？」

孩兒抿著小，卻是答非所問：「我知道路。」

的中文不算流利，但卻足以讓人聽得清楚。

「咦？」杜化笙歪著頭打量，「你不是啞啊？而且還會說中文？不錯不錯．．．」

李青快步走過去，抓住了孩兒白皙的手腕，很認真的問：「你真的認路？」

這小丫頭好似突然到了驚嚇，向後挪著小碎步，裡卻低低的道：「我能帶你們去。」

李青同杜化笙對視一眼，狠狠一咬牙：「不管了，反正都要去，死馬當活馬醫吧。」

老多道：「你們可得想好啊，那片地方魚龍混雜，得很，想要進去還得穿過聯合軍的封鎖線。嘿嘿，杜爺，我估計著您也是沒命回來，有什麼好東西全留給我得了。要是一個月不見往回返，我就在鎮子外給您立一個冠塚。」

「去你／媽的，我要是往西去，一定先扯著你。」杜化笙一邊罵，一邊清點著手裡的票子，「我們得帶些吃的，還有汽油。對了，你有槍麼？給我們幾支防。」

「嗬嗬，我就知道您得要傢夥。」老多拍了下掌，著鬍子笑道，「隻要您用得上的，我都給配齊了，連治瘧疾的葯都有，您二位就直管往車上搬吧，價錢好商量。」

杜化笙頭也不抬的誇道：「嗯，不錯，你辦事就是牢靠。」

老多盯著他手裡的錢，忽然微微前傾：「杜爺，您要是再加一點兒，我就告訴您另外一條訊息。」

「嗯？」杜化笙抬起頭，看了看李青又轉回來，「什麼訊息？」

「昨天晚上，這鎮子上來了一幫生人，到我這裡問您二位的下落。如果我沒說錯，這位兄弟是姓李吧？」

杜化笙滿臉訝異：「找我們？什麼人？你知道麼？」

老多緩緩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那夥人橫，由一個瘦高個的小子領著，瞅著嚇人。」

李青將胳膊搭在櫃檯上，低低的問：「你是怎麼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