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都是自己人嘛，我哪能出賣你們啊。」老多滿是皺紋的臉上泛起了狡猾的笑容，「我說沒看見，他們就一路追下去了，現在肯定在你們前麵呢。」

「幹得好。」杜化笙多數出一些票子，一併遞給他，「謝了。」

「嘿嘿，謝杜爺的賞。」

李青同杜化笙對視一眼，把櫃檯上那張地圖捲了，然後帶著那孩兒出了雜貨鋪，將老多準備好的東西裝上車。

「回見。」

「兩位慢走，一路順風啊。」老多站在鋪子門口，笑嗬嗬的揮了揮手，目送車子遠離。

杜化笙將手收回來，偏頭看向了正在開車的李青，皺著眉問道：「老多提及的那夥人，你能猜到麼？」

「知道你和我的份，還是個高個子的男人．．．會不會是阿旺？杜教淳死了，他如果想給主子報仇，隻能找到咱們頭上。」

杜化笙點了點頭：「很有可能啊，阿旺跟著杜教淳許多年，是一條忠心的狗。可是．．．這有點兒冤枉，人又不是我們殺的。」

李青笑道：「咱們兩個清楚，人家可不會這麼想。我們闖，杜教淳死了，然後就瘋了一樣的逃跑，這還不明顯麼？要說同咱倆沒關係，誰也不會相信。」

「你當時怎麼不直接把他做掉？鬧出現在這個樣子，真特麼麻煩！」杜化笙有些不耐煩起來，擰開瓶子喝了口水。

「你還要不要臉？我那陣子不是忙著給你挑蠕蟲了麼，再之後警察就來了，我哪裡有時間？」

杜化笙閉了，不再說話。

李青又向前開了一會兒車，過視鏡盯著後排孩兒那張漂亮的小臉，忽而微笑著問：「你什麼名字？」

孩兒不答，偏過了小腦袋，盯著放在邊的兩箱食品怔怔出神。

就在李青認為又做回了那個「小啞」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弱弱的好聽嗓音：「新雅。」

「新雅？好名字啊。」杜化笙轉過，饒有興緻的盯著，「你中文不錯誒，跟誰學的？」

孩兒慢慢的說話，吐字很清晰：「我們村裡的一個老爺爺，他是華夏人，沒人照顧，我會去看他。」

「嗯。」杜化笙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了新雅一些問題，不過後者不再回答了。

這一路的顛簸讓人難，杜化笙覺得無聊，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說話，時不時講一些下流的葷段子。

新雅有些聽懂了，會流出小心翼翼的笑容。有些聽不懂，又歪著小腦袋顯出迷之。但知道兩個大男人談論的肯定不會是好事，或者是本好奇心也不重，隻是靜靜的聽他們說話，並不開口發問。

杜化笙話說得口乾舌燥，連喝了兩瓶礦泉水，李青調笑他，已經快變三瓣的兔子了。

「憋不住了，停一下車，我要去撒尿。」

李青看了看時間，點了下頭：「開了半天了，停車歇會兒吧。」

他在路邊停下車，杜化笙第一個衝出去，站在路邊解開了腰帶。

「哎！」李青嚷，「滾遠一點兒！咱們還帶著姑娘呢！」

「真麻煩。」杜化笙嘟嚷了一句，一邊解子一邊向著路邊的小樹林走去。

李青下車活了一下筋骨，一扭頭髮覺新雅也下了車，站在自己後。

「我．．．我．．．」

「怎麼了？」李青扭過頭看，卻發覺這孩兒忙不迭的低下頭，紅了小臉。

他微微一笑：「你也要去方便麼？去吧，別走太遠。」

孩兒趕忙轉過軀，扭扭妮妮的走遠了。邁步子有些著急，似乎也忍了很久。

「真害啊。」李青舒了口氣，站在路邊左看看又看看，眉宇間依然是難以掩飾的憂慮之。往前越走越荒，樹林越來越，想要在這莽莽蒼蒼的原始深林中找到林夢蝶的蹤跡，談何容易。

過了一會兒，杜化笙走回來，手裡拎著一條手腕細的蛇，那蛇腦袋已經被斬掉了。

「就這東西。」他撇著道，「老子一泡尿還沒撒完呢，它從樹上躥過來，沖著我小老弟就咬上來了。」

李青斜著眼問：「咬掉了？」

「我艸，你盼我點兒好不？我拔出匕首，手起刀落．．．喏，它就這樣子了。嘿嘿，就這小玩兒意還想暗算我？我決定了，今晚把它烤了，請你們吃。」

李青角一，直接一擺手：「算了吧，我現在都能聞到一子尿味兒，你還是自己吃吧。」

杜化笙被他說得有點兒噁心，自己也沒了胃口，將那條死蛇甩了出去：「那丫頭呢？」

「方便去了，等一會兒吧。」

「人就是麻煩。」杜化笙靠在髒兮兮的車邊喝水，一副百無聊賴的德。

「你特麼還喝？一會兒一泡尿，跟條散步的狗一樣。」李青沒好氣的嘟嚷，停頓了一下又忽然道，「謝了。」

杜化笙一歪腦袋：「啥？」

「接下來的路你不，如果想就此為止，我也不會留你。」

杜化笙一呲牙：「我走了，你一人帶著個傻姑娘滿山躥，多麻煩？不管怎麼說，我常年在東南亞生活，就算是再不悉也比你強。」

李青點頭：「所以才謝謝你。」

「你這麼說話就沒意思了，大家出來玩兒，都要有舍有得。」他擰好瓶子扔回車裡，手抹了下車頂厚厚的灰，「用不了天黑，咱們就到拉瓦了。再往前走不了多遠，就得進山。到了那個地方，車就沒用了，都要靠人來走。我現在真有點兒懷疑，你帶上的這個姑娘能不能跟上咱們的步子。」

兩個人正在說話，新雅已經慢騰騰的走了回來，臉蛋兒仍然掛著未曾消退的紅暈。

「我還以為你去生孩子了呢。」杜化笙鑽進車裡，大聲嚷嚷，「快點兒走吧，這次換我來開車。」

李青難得清閑一會兒，好像怕他反悔一樣，趕忙坐上了副駕駛位。

「走嘍。」杜化笙大一聲，一腳油門兒踩下去。

「我艸！你慢點兒！這不是開飛機！」

向前開了個把小時，路邊忽然躥出一名男子，接著一隻板斧就橫飛了過來。

杜化笙一聲驚罵，連忙打方向盤，將車頭調轉。可那隻斧頭還是砸到了窗玻璃，瞬間裂開蜘蛛網一般的細紋絡。

「我艸你媽！」李青滿心邪火，一腳踹開車門衝下去。

那男子見他奔著自己來了，連忙從腰間拔出手槍，用馬來語大大嚷。見對麵的傢夥並不服從自己的意思，便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老式左發出一聲悶響，子彈卻連李青一毫都沒到。

男子當即要跑，一轉卻發覺李青已經到了近前，揚起匕首刺進了他的頸脈。

整個過程不過電火石之間，待得那男子的強盜同伴從預先埋伏好的位置衝出來時，李青已經拔出匕首，一道浪衝天而起，死栽倒。

場麵一片嘩然，十幾名山賊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杜化笙已經掄著那隻大板斧沖了上來，一斧子削掉了當中一人的腦袋。

其他人見到這一幕瞬間就懵了，轉一鬨而散，跑得比兔子還快。

「他麼的，敢砸老子的車。」杜化笙扔下帶的斧頭，裡依然是氣哼哼的罵。

李青了匕首上的，轉往回走：「砸了一扇窗，就死了兩個人，咱們足夠本兒了，就這樣吧。」

重新回到車裡，杜化笙仍然是心有不甘：「這幫畜生，燒殺搶掠的事沒乾，殺一個是一個，也算積德行善了。」

「快走吧，再呆下去還指不定出什麼子呢。」李青催促了一聲，扭過頭著臉慘白的新雅微笑道，「嚇到你了吧？」

「你們．．．殺人了。」新雅輕輕說著，了他搭在座椅上的手，眼底著惶恐不安。

杜化笙歪著頭問：「很出奇麼？你不妨問問我邊這位，他手裡的人命有沒有一千？」

「你別嚇唬。」李青蹙了下眉頭，而後很認真的道，「你放心，我不殺好人。」

「什麼是．．．好人？」

李青忽然愣住了，麵對孩兒的問題竟然是無法回答。

「哈哈哈哈，這世界上有好人麼？」杜化笙拍著方向盤大笑起來，「被人家姑娘問住了吧？我實話告訴你，這是個弱強食的世道，你不殺人，人就殺你。尤其是在咱們腳下這片土地，好人？嗬嗬，可笑！」

「你是好人。」李青對孩兒說完這句話，舒了口氣轉過，「快開車，走了。」

下午四點多，車子開過一個竹子釘的門樓，抵達拉瓦。

開車在鎮子上轉了一圈兒，好不容易纔找到了一家旅館，環境位元桑的那一家要差得多，但也勉強能夠住人。說是旅館，但其實也就是一戶當地人家的平房，隔開了一半用籬笆牆攔起來，用作過往行人租住。

一間大屋子，擺放了十多張麻麻的鐵架床。水井和旱廁都在院子裡，還有一個葡萄架，綴滿了串的青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