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５４８章翻船

晚七點左右，天空又下起了小雨。

雨滴打在樹葉上，沙沙作響。遠的樹林中，時不時響起幾聲不知名的鳥。

哨兵晚飯時喝了點兒酒，覺渾暖洋洋，睏倦的打著瞌睡。他的輕輕一晃，旋即猛地驚醒過來，打個哈欠，隔著雨搔了搔肚皮。

他鬆鬆垮垮的提著槍，腳下騰挪，呈扇形旋轉，目掃過一週，忽然頓住。

槍口對準公路對麵一陣的樹林，他開口用馬來語大了一聲：「站住！什麼人！」

營地的其他士兵聽到靜，從帳篷裡鑽出了二十多人，皆是手裡提著槍，神警惕。

樹林中傳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旋即走出了四個人。為首的那一個腳有點兒瘸，後麵兩人一高一矮，押著另外一個渾髒兮兮的人。

士兵們見三人穿著同自己一般無二的軍服，不微微放鬆了警惕。

杜化笙扯了扯領子，晃晃悠悠走過公路用馬來語同他們說話。李青扯住林夢蝶反綁在後的手臂，站在後麵一言不發。新雅則是用幾人的影擋住自己小的影，好在夜很濃，別人隻會認為是個早早參軍的孩子，誰也沒有聯想到人上去。

營地中隨後走出了一個軍模樣的人，杜化笙一板一眼的敬禮，鏗鏘有力的彙報。

軍點了點頭，似乎準予了什麼。

杜化笙又敬了個軍禮，然後一揮手，就帶著後三人往路邊的車子走去。

「很順利。」他低低的說道，「這群王八蛋真好騙，咱們可以走了。」

李青蹙了下眉頭，扭過頭又回了一眼那些士兵。

又湧出了幾十名士兵，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注視著他們，有幾人口中發出竊笑。

「我覺得不對勁兒，太順利了。」

李青不到疑，為什麼隻有一輛車停在這裡？覺就像是早為幾個人準備好了一樣．．．

「嗯？」杜化笙輕輕瞄了他一眼，「神經病吧？順利有什麼不好？」

他說著就要去拽車門，卻反被李青一橫掃了出去，迎空丟擲七八米遠。

「哎呦。」杜化笙本就腳不便，如今狠狠摔落在地，瞬間就火了，「你他麼．．．」

他話剛出口，李青已經一手攬住林夢蝶，另外一隻手勾住新雅纖細的腰肢，腳下一蹬飛躍出去，抱著兩個人滾進了公路旁的矮樹叢。

在他後，那輛吉普車「轟」得一聲炸，迎空騰起巨大的火浪。

「我艸！」杜化笙兩手抱頭，又著地麵打了幾個滾兒，在一片槍林彈雨中也翻進了路邊的樹叢。

新雅被李青在下，麵慌：「究竟出什麼事了？」

「不清楚，但肯定已經暴了。聯合軍算計好了，要炸死我們。」李青快速解開了綁住林夢蝶的揹包帶，低低的吩咐，「你照顧好新雅。」

林夢蝶道：「我們折返回去。」

「不可能。」李青直起，過影影綽綽的樹枝看向外麵，「如果他們早就布好了埋伏，也就別想回去了。」

子彈掃了一會兒，就停歇了下來。接著，外麵響起了一道男子沉厚的嗓音。

「杜化笙！李青！我在這裡等你們很久了！」

杜化笙剛剛爬過來和李青等人匯合，聽到這個聲音，瞬間臉大變，低低的罵了一聲：「他麼的，翻船了啊。」

林夢蝶問：「這是誰？」

李青角狠狠一扯：「阿旺，小杜的冤家，興許把他出去，我們就能走了。」

杜化笙翻了翻眼皮：「你做夢吧，阿旺難道不是你的同門師兄弟麼？都是從骷髏出來的，他能放了你？」

「你說話最好嚴謹一點兒，我們兩個頂多算同事，還是前後腳沒見過麵的那種。在聽你說起他之前，我都不知道有這號人。」

杜化笙沒再爭辯，而是蹙起了眉頭：「他怎麼能想到埋伏在這裡呢．．．」

李青道：「或許他隻是裝出一副走在我們前麵的樣子，其實始終都在暗中監視。」

四個人小心翼翼的挪方位，杜化笙依然歪著腦袋嘀咕：「他現在和聯合軍同穿一條子，不好對付啊。即便咱們暴份出去，也不見得就能活命。」

阿旺的聲音再度響起：「李青！你還記得拉姆麼！他是我的師父，死在了你的手裡，在隴西！」

李青微微一滯，輕輕眨了下眼。拉姆？這小子原來是拉姆的弟子啊．．．

拉姆作為骷髏三大統領之一，確實死在了隴西，但卻並非死於李青之手，不過這件事太過，很有人知道。要說阿旺將債算到了他頭上，卻也並不難以理解。

李青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隴西軍那間地下實驗室裡，膨脹的西方男人上，翻滾著數之不盡的淡黃蠕蟲．．．

他不打了個寒戰，驀地抬頭，卻發覺林夢蝶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你還好麼？」

「沒事，走神了。」

話音剛落，不遠落下了一發火箭彈，轟隆炸響，林間樹木在小雨中騰起火焰熊熊。對方已經手，開始試探他們的位置。

「杜化笙！你謀殺了自己的親哥哥，該死！」

「媽的，放屁。」杜化笙低了聲音嘟嚷。

「你們兩個人，一個殺了我的師父，一個殺了我的老闆，今天都要死！我要為他們報仇！」

杜化笙微微弓著腰，咧了咧：「這麼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他們正在逐漸收範圍，早晚得將我們困死在中間。」

李青咬了咬牙：「你照顧們，我出去。」

「不要．．．」新雅和林夢蝶同時拽住了他，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是一陣尷尬。

「放心吧，他沒事。」杜化笙不耐煩的道，「對付黃雄的時候，又不是沒見過他出手，外麵這些小蝦米本奈何不了他。」

「照顧好們，你可別先跑了。」李青又叮囑了一句，腳下猛地一蹬，形倏爾飛躥了出去。

公路對麵嚴陣以待的聯合軍士兵，隻見得一抹黑影倏爾掠過，眨眼間都到了近前。其他人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一名士兵已經大著，被一步槍帶子吊到了樹上。

有人用馬來語大了一聲，旋即所有槍口都抬起，向著樹上掃。

阿旺在掌心攥滅了香煙，倏爾了一把長刀撲上去，正同自樹上躍下的李青衝撞在了一起。

匕首和長刀，刀鋒相，錯著劃出去，帶起一串明亮的火花。

隻見得兩道人影在暮中飛速閃掠而過，鋒刃擊，鏘鏘作響，本分辨不清誰是誰，把外圍一群人看得暈頭轉向。

阿旺的手確實很強，從趙振和杜化笙聯手也要吃癟就可見一斑。李青是古舟的弟子，可直到今天，他也沒把握能否贏過那個即將百歲的老頭子。但阿旺不同，他是拉姆的弟子，實力卻已經遠遠超過了後者，用「青出於藍而遠勝於藍」來形容，一點兒都不為過。

可他依然打不過李青。

或許這就同拉姆在世時從來不指自己能打過古舟一樣，他們挑選弟子的眼也早就有了高下之分。並不是阿旺不夠努力，事實上在武學一道，他要比李青努力得多。但天賦和機緣這兩種東西，永遠都是命中註定，凡人不可強求。

「厲害。」李青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將匕首進了阿旺的口。隻要再往前前進一寸，就能夠刺穿他的心臟。

「你贏了，我無話可說，殺了我吧。」阿旺冷冷的說道，一鬆手，那柄長刀摔在地上，從手柄整齊的斷做了兩截。

「你是死是活，我無所謂。」李青眉梢輕輕一挑，「但我要離開。」

阿旺道：「這天下任你去得，隻要你想走，沒人攔得住你。」

「我這次帶了其他人，要一起走。」

「那你就別想走了。」阿旺咧一笑，沖著不遠的聯合軍士兵，用馬來語大聲嚷。

李青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但卻可以猜到，他在對方開槍。

那些士兵果然抬起了槍口，毫無顧忌的對準兩個人。步槍倒還好商量，可其中有幾個火箭筒可讓人著實吃不消。

所有人都在等著長發話，隻要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用最強的火力將兩人消滅掉。

李青回了匕首，一閃到了阿旺後，又將刀橫在了他的脖頸上。

「你躲到哪裡都沒用。」阿旺冷笑道，「他們一定會開槍，因為錢我已經付過了。」

李青瞳孔猛地一，旋即便發現阿旺的狠狠抖起來，額頭青筋暴起，臉一片漲紅。

匕首在他脖頸下劃開了一道痕，但他卻是毫不在乎，猛地仰起頭，一聲慘。

「你．．．」李青正在驚疑不定，僅僅一眨眼，就看到阿旺的口炸開了一團花，幾隻蒼白的蠕蟲爬出來，探頭探腦，嘶嘶的。

毫無疑問，阿旺在一瞬間就氣絕了。

李青瞪圓了眼睛，猛地向後退了半步，難以置信的著眼前這一切，心下一片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