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使臣皆是暗罵君然狡猾,不但狡猾,而且他對他們大燕太瞭解了,知道他們的底線在哪裡,讓大燕在這次議和損失慘重,本來大燕接下來隻要三五年可以休養生息緩過勁來,可是現在,怕是要七八年也難以緩過來了。
兩個使臣皆是心裡沉重,但表麵,他們還是做出一副愉快的樣子。
蕭姓使臣笑嗬嗬地對著君然躬行了禮,說著漂亮的場麵話:“王爺,兩國議和,化乾戈為玉帛,乃是兩國百姓之福。”
“以後,兩國友好,為兄弟之邦,流傳後世也是一則佳話。”
那年輕的使臣也在一旁頻頻附和,說著“兩國世代好、永不為敵”雲雲的話。
君然臉出假笑,敷衍了幾句。
對於北燕人的話,他要是信,那是有鬼了!
也是以大盛的現狀,他們不得不與北燕議和罷了。
年輕的使臣細細地把新擬的和書反復看了兩遍,對著蕭姓使臣微微點了下頭,表示這份和書沒有問題。
這和書是以大盛語和北燕語分別書寫了一遍,一式兩份,以後由兩國各保管一份。
蕭姓使臣便過去,走到書案前,提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又蓋了印章。
跟著,蕭姓使臣看向了君然,手做請狀,“王爺,請。”
在兩位北燕使臣灼灼的目,君然走了過來,提起了擱在青瓷筆擱的狼毫筆,沾了沾墨,才提筆,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而放下筆。
這又是怎麼了?!兩個北燕使臣隻覺得一顆心被君然的一言一行弄得起起伏伏的。
君然轉頭看向二人道:“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
一句話讓蕭姓使臣的心一點點地提了來,他目灼灼地盯著君然,不知道這位年輕的簡王又要耍什麼花樣。
“王爺,可是有哪裡不對?”蕭姓使臣小心翼翼地問道。
君然挑了下劍眉,臉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可是目卻是如出鞘利劍般銳利,令人之心。
“我們大盛講究的是‘魂歸故裡’。”君然意味深長地說道,“蕭大人可曾聽過這句話?”
蕭姓使臣點頭應道:“鄙人略有所聞。”
大盛的習俗他們也聽說過,講究魂歸故裡,也是說,是人去世後,也要把或骨灰運回故鄉,如此才能讓靈魂也歸於故裡,得到安寧。
懂歸懂,但蕭姓使臣還是被君然沒頭沒尾的話弄得一頭霧水,搞不懂君然又在搞什麼鬼。
知道好,省得他還要跟他們解釋何為魂歸故裡。君然臉的笑容更深,眼神則更冷,那年輕的使臣幾乎無法直視君然的目,默默地垂首避開了。
君然直直地看著那蕭姓使臣,神堅定地提出了大盛的最後一個要求:“大盛鎮北王夫婦的骨,讓我帶回大盛。”
這個要求並非是君然臨時起意,是慕炎送給他的那封八百裡加急提到的,慕炎讓君然在和談,務必要討回鎮北王夫婦的骨。
鎮北王夫婦已經死了超過十六年了。
當時皇帝給鎮北王夫婦定的罪名是擁兵自重,意圖謀反,由衛國公耿海帶兵剿滅了鎮北王府滿門。
鎮北王府覆滅了,也沒有人給薛家人收,更不知道薛家人的骨去了哪裡。
彼時君然也不過是一個五六歲的垂髫小兒,他知道得其實也不多。
後來,父王君霽奉命來鎮守北境時,曾經想悄悄替鎮北王夫婦安葬,也派人去鎮北王府附近的葬崗尋找過骨的下落,但是已經隔了數月,葬崗的骨實在太多了,本辨別不出誰是誰了。
最後,君霽也隻能把葬崗修整了一下,把那裡所有的骨都好生安葬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鎮北王府幾乎都要快被忘了,直到去歲,皇帝給先衛國公耿海的兩道旨現世,這才為鎮北王夫婦洗雪冤屈。
原來當年勾結北燕的人不是鎮北王薛祁淵,而是今慕建銘,是今讓耿海找北燕人借兵除掉了鎮北王府,是今引狼室,害得無數北境將士與百姓慘死。
想到遠在京城的那位皇帝,君然不免想到了父王君霽之死,心緒一陣起伏,心如絞痛。
君然握了下拳,很快平靜了下來,做出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雖然君然也好慕炎是怎麼知道是北燕人收了鎮北王夫婦的骨,但是以君然對慕炎的瞭解,在這種事,他從不打誑語。
慕炎既然這麼說了,君然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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