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堯加重了右手的力道,把付盈萱的手腕得更了,聲音冰冷地警告道“付姑娘,我是不會讓你來的。”
楊旭堯眸變深,恍如那深不可測的深潭要把人吸進去似的。
付盈萱心底警鈴大作,張喊“來……”
想要人來,然而,隻發出一個音節,就覺脖頸後傳來一陣劇痛,接著,黑暗如水般朝湧來,一下子把吞沒。
“……”付盈萱子一,倒了下去。
就在這時,帳篷外傳來另一個男音催促道“公子,快點,有禮部的人過來了。”
楊旭堯應了一聲,朝帳篷角落的那個樟木箱子看去,箱蓋與箱之間夾著一片紅的擺。很顯然,付盈萱是把那個樂伎藏在了箱子裡。
楊旭堯心念一,有了主意,喚道“阿貴。”
那個阿貴的長隨立即也進了帳篷。
楊旭堯指了指那個樟木箱子道“把那個樂伎從箱子裡抱出來,再把付盈萱放進去,箱子抬走。”
“教坊司應該有其他樂伎當後備,你安排一下趕找人頂上。”
“是,公子。”阿貴趕應聲,了起來。
沒一會兒,阿貴和一個小廝就把裝著付盈萱的樟木箱從帳篷裡抬了出來。
外麵依然熱鬧得很,掌聲、笑聲、說話聲此起彼伏,那些百姓一個個著戲臺上的戲子,本就沒人留心這邊的靜。
楊旭堯腳下的步子放慢,抬眼朝距離戲臺不遠的高臺去,目落在了金漆寶座上的慕炎上,眼神變得更幽深了,鷙如梟。
楊旭堯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淹沒在人海中。
慕炎正樂嗬嗬地給端木緋剝著鬆仁與核桃,對於四麵八方看著自己的目視若無睹。
端木緋一邊吃,一邊津津有味地看著戲,笑靨如花,同樣自得其樂。
端木憲看著小孫沒心沒肺的樣子,搖了搖頭,也不再為這丫頭瞎心了。
戲臺上的《鬧元宵》終於在一陣喧闐的鑼鼓聲落下帷幕,幾個戲子下了臺。
接著,是一個紅樂伎抱著琵琶上臺,唱得還是那曲《桃花詞》。
高臺下有人議論紛紛,說著怎麼不是柳清清之類的話,但也隻是隨口一說,本沒太多人在意,眾人很快就沉浸在樂伎嘹亮而不失婉轉的歌聲中。
再之後,又是一溜表演百戲的倡優上了戲臺。
這些倡優各展所長,踩高蹺、舞龍舞獅、盤古舞、疊案倒立等等,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引來陣陣掌聲和贊賞聲,如雷的掌聲不絕於耳。
百姓們都看得全神貫注,不知道時間流逝,直到快三更天,皇覺寺一帶仍然是人山人海。
又是一批表演歌舞的宮廷舞姬下臺後,一個老太監走到了高臺的最前方,扯著嗓子尖聲喊道“今日元宵佳節,懸燈結彩,普天同慶,皇上民如子,自當與民同樂,今日皇上賜元宵共度佳節!”
隨著老太監的聲音響起,周圍先是漸漸靜了下來,再然後,那些百姓都熱沸騰了起來,再次下跪,高喊道“皇上萬歲萬萬歲,謝皇上賞賜!”
對於這些普通百姓來說,這可是一種莫大的榮耀,足以讓他們以後向子孫、向親朋友人炫耀一輩子了。
場麵再次沸騰。
百姓們又是歡呼,又是磕頭,又是謝恩。
這邊,熱鬧得猶如翻湧的海浪般,一聲接著一聲,一浪接著一浪;那邊,街道旁的一輛馬車獨自往另一個方向漸行漸遠。
馬車中,蜷在樟木箱子裡的付盈萱醒過來了。
飛馳的馬車微微晃著,連帶付盈萱所在的樟木箱也在細微地震著。
付盈萱著張開了眼,眼神還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在何。
後頸的疼痛提醒著昏迷前發生了什麼,記憶如水般湧來,迷茫的眼神變得清醒了不。
抓著樟木箱的邊緣,猛地坐了起來,瞪向了馬車裡的另一人,怒目而視。
如果目可以殺人的話,楊旭堯怕是死上百次了。
楊旭堯悠閑地靠在馬車的廂壁上,淡淡道“付姑娘,你醒啦。放心,我下手應該不是很重。”
付盈萱一把扯下了臉上的麵紗,那張蒼白的麵龐漲得通紅,渾繃,怒聲質問道“楊三公子,你為什麼要壞我的事?”
雖然之前楊旭堯說了他對新朝厭惡至極,但是付盈萱本沒信,本來以為楊旭堯是要拿下嚮慕炎邀功的,結果並沒有。
也就是說,楊旭堯方纔也許沒有說謊,那麼,既然他們的敵人是相同的,他為什麼要壞自己的事!
楊旭堯挑了挑眉,答非所問“付姑娘,你該記得自己是怎麼從靜心庵裡逃出來的吧?”
什麼意思?!付盈萱用力地抓住樟木箱的邊緣,瞳孔中明明暗暗地變化不已,想起了一年多前的那一天。
那同樣是改變命運的日子。
在靜心庵待了兩年多,在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中,也曾經滿懷希,希父母能來接回去,可是在那裡待得越久,就越絕,那裡的人都告訴,來了靜心庵,除了死,們就沒見人被家人接出去過。
漸漸地,付盈萱也變得心如死水。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婦人悄悄來靜心庵見,幫助逃出了靜心庵,對方幫了卻別無所求,此後也再沒有來找過。
逃離靜心庵後,獨自回京向先生鐘鈺求助,這一躲藏,就是一年多。
楊旭堯現在提這件事,莫非是說……
付盈萱凝眸看著楊旭堯,將信將疑。
楊旭堯把玩著一隻白瓷酒杯,角勾出一道玩味的笑意,道“付姑娘,我的誠意還不足夠嗎?”
“是你?”付盈萱盯著楊旭堯,慢慢地說道。
付盈萱不覺釋然,反而又驚又恐,楊旭堯這寥寥數語出了好幾個意思,他是說,是他派那個婦人助自己從靜心庵逃出來的,也就是說,他果然盯上自己很久了……
一年多,不,甚至是兩年,或者更久。
隻是想想,付盈萱就覺得如坐針氈。
頓了一下後,付盈萱再問道“為什麼?”
楊旭堯為什麼要幫助自己?!
自打被生父當作棄子送進靜心庵後,付盈萱就舍棄了曾經的天真,人與人之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施恩,楊旭堯必有所圖。
楊旭堯微微一笑,哄道“付姑娘,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
“我楊家也是被岑所害,我與姑娘也是同病相憐……”
聽對方提起岑,付盈萱的子一,眸幽邃,立即想起楊家原是慶元伯府,當初正是被岑帶東廠抄了府,之後被奪了爵。
付盈萱看著楊旭堯的神稍稍放鬆了一分。
楊旭堯一直在注意著付盈萱的一舉一,自然注意到了的神變化,故意嘆了口氣,唏噓道“付姑娘,你本是宦千金,父親乃是封疆大吏,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實在是不值。”
楊旭堯這番話委實說到了付盈萱的心坎裡了,的睫了兩下,心中的不甘、幽怨、義憤等等的緒如水般湧來。
就是被端木家那對姐妹毀了一生的!
付盈萱目眥裂,心底的恨意翻湧,膛劇烈地起伏著。
過去的這些年中,每每想到失去的那一切,就徹夜難眠,時常睜眼直到天明……
恨,憤,怨!
失去的東西再也回不來了,隻能讓傷害的人付出代價,讓們姐妹倆也嘗嘗經歷過的苦楚,讓們的下半輩子在悔恨中度過!
楊旭堯的角翹了翹,一派開誠布公的樣子,又道“付姑娘,你與端木家、與岑、與慕炎都有仇,我和這個大盛朝有仇,我們的目的應該是一致的。”
“既然有共同的敵人,也就是說,我們可以是朋友。”
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哄,幾分蠱。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