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大姑娘,是吾等被人利用,差點冤枉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
這些學子們都是一臉的愧疚,神肅然。
他們都已經從孫廣義四人口中知道了他們在公主府所見所聞,再聯想自己的所作所為,自是愧難當,真恨不得時倒轉,他們好回頭去攔下過去那個愚蠢的自己。
然而,覆水難收,他們能做的也唯有亡羊補牢,認識自己的盲目,承認自己的錯誤,彌補自己的過錯。
如此,方為君子所為!
“各位公子無需掛懷,小事而已。”端木紜微微一笑,那張明艷緻的麵龐上神豁達,眼眸清亮,彷彿方纔公堂上的那些齟齬與汙衊本就不曾在心裡留下任何的痕跡。
幾個舉子既驚訝,也暗暗為之贊服。
這時,他們再看端木紜,隻覺得這位首輔家的姑娘真是從容大度,不卑不,頗有種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的從容,有種巾幗不讓須眉的豁達,很多男兒怕也做不到這般。
由此可見,這端木家的教養十分出。
孫廣義、胄、張敬德和劉文昭四人更是慨不已,方纔他們在公主府裡是親眼見證了端木緋與付夫人的對質,忍不住想起當時端木緋擲地有聲的那幾句話
“夫法度者,朝廷所以治天下也。”
“國,無法則。”
以前他們也曾聽聞過一些關於端木緋的傳言,有人說驚才絕艷,堪稱京城第一才;有人說雖有才學,卻無德無行,仗著有個東廠廠督的義兄,囂張跋扈。
空來風,未必無因。
今日之前,孫廣義等人大都覺得這位端木四姑娘怕是品多有那麼點問題,直到今日,他們才領會到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不管那些個流言蜚語傳得如何繪聲繪,他們今日親的見聞纔是真實的,他們這位大盛未來的皇後是個中自有壑的子!
也是啊,聽聞新帝對這位未來的皇後一向十分敬重,新帝英明神武,不似前頭那位廢帝荒無道,他如此看重端木四姑娘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孫廣義等人不由肅然起敬,神間也對端木紜更恭敬了,目送端木紜上了公主府的馬車。
方嬤嬤的心直到此刻纔算放下,笑著吩咐馬夫道“回公主府。”
回想方纔在京兆府的一幕幕,饒是方嬤嬤自認見了不大場麵,也都有些心緒起伏。
可是端木紜作為當事者,差一點就被判了殺人罪,卻從頭到尾都是鎮定自如。
不愧是四姑孃的姐姐,膽子夠大!方嬤嬤在心裡暗暗慨著。
在公主府的一眾護衛護送下,馬車徑直地朝著中辰街的方向駛去。
這一路,馬車大都暢通無阻,隻在華上街附近看到有一隊軍出,馬夫乾脆就趕著馬車繞了條道走。
馬車在一炷香後抵達了公主府,因為方嬤嬤早就派人提前回府報信,所以端木緋和涵星早早地就等在了公主府的儀門,眼穿。
“紜表姐,你沒事吧?”
涵星拉著端木紜的手,張地上下打量著,生怕被沖撞了。
端木紜反握住涵星的手,失笑道“我沒事。京兆府又不是什麼虎狼巢。”
想著京兆尹那長袖善舞的樣子,涵星深以為然,笑了“說得也是!”
“紜表姐,快跟我們說說,京兆府那邊到底怎麼回事?”
“二舅父與二舅母剛纔是不是為難你了?”
“那案子已經審清楚了吧?”
涵星劈裡啪啦地丟擲一連串的問題,和端木緋分別挽著端木紜雙臂往裡頭走。
表姐妹三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端木紜在說公堂上發生的事,隻是避開了“邪祟”、“妖孽”之類的事不提,而端木緋與涵星負責聽,偶爾問一兩句。
隨著端木紜有條不紊的述說,涵星越來越沉默,神復雜,渾上下著濃濃的哀傷與惆悵。
說句實話,直到現在,涵星對於端木綺的死還沒什麼真實,總覺得這會不會是一場夢。端木綺才十八歲而已,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涵星突然在一條遊廊前停下了腳步,攥了攥拳頭,艱聲問道“紜表姐,綺表姐……到底是怎麼死的?”
一陣微風自右前方迎麵拂來,涵星鬢角的金步搖微微搖曳,閃著璀璨的芒,映得的眼眸時明時暗。
端木紜也停下了腳步,如實答道“仵作說,是落水時,頭部了重擊,因此昏迷了過去,然後溺了水……”
涵星抿了抿,仰首著上方碧藍如洗的天空,難掩形容間的一苦,喃喃道“到底會是誰乾的?”
說著,涵星抬腳前方蜿蜒曲折的遊廊中,繼續往前走去,自言自語地回答道“肯定不會是二舅父和二舅母。”
“是啊。”
這一點端木紜與端木緋也是認可的。
虎毒不食子,端木朝與小賀氏再不是,也不會為了報復們姐妹去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兒。
想著今日在公堂上的一幕幕,端木紜肯定地說道“二叔父與二嬸母是被人煽的。”
“可誰能煽二舅父他們呢?”涵星歪了歪小臉,眉心微蹙。
端木紜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攥了攥手裡的帕子。
“端木大姑娘,四姑娘,長公主殿下,大長公主殿下就在前頭的佩兮廳等著三位。”
一個管事嬤嬤走在前麵給們三人領路,走出遊廊後,就來到了位於花園東北側的佩兮廳。
遠遠地,就能看到佩兮廳裡坐了不客,一片香鬢影。
除了安平與幾位宗室王妃外,還有安定侯夫人等五六位勛貴夫人,眾人皆是默不作聲,廳堂的氣氛有些抑。
安定侯夫人是聰明人,看看肅親王妃、莊親王妃等人,約莫也意識到了安平為什麼特意隻留著們幾個。安平怕是還要敲打們呢!
安定侯夫人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天地可鑒,也就是抱著一線希,想萬一安平看上了自己的兒,可沒什麼別的見不得人的心思啊。
此時此刻,肅親王妃、莊親王妃等人也已經知道付夫人母做的荒唐事,心裡暗惱本來們勸安平為新帝選妃,那也是一片好意,為了新帝的子嗣。偏生出了這種事,一下子就把好事變了壞事。
莊親王妃忍不住就給肅親王妃遞了個眼,神張,意思是,安平不會以為付夫人的事也有們的一筆吧。
肅親王妃其實心裡也有些沒底氣,但外表還是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以眼神示意莊親王妃稍安勿躁。
就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中,端木緋、端木紜和涵星三人抵達了。
眾人的目自然而然地集中在表姐妹三人上,想起了端木紜被傳喚到京兆府的事,神各異,有驚訝,有審視,有驚疑,有譏誚。
付夫人也在廳堂中。當看到端木紜出現的那一瞬,驚了,瞳孔猛,差點沒失態地站起來。
端木紜不是應該在京兆府審嗎?!
怎麼會安然地出現在這裡?!
端木朝夫婦以及那些舉子們就這麼放過了?!
付夫人心頭有無數的疑問,卻也隻能把這些疑問都咽回肚子裡。
廳的氣氛變得更古怪了,寂靜無聲。
唯有安平淺笑盈盈,笑著對端木紜招了招手,“阿紜,你過來。”
端木紜就款款地過去了,神自若。
安平溫和地拍了怕端木紜的手背,神中有歡喜、贊賞、憐惜。
這丫頭真真是聰慧,而且沉得住氣!
這個局不是事先佈下的,端木綺的死更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也不過是順勢而為。整個局中境最難的人就是端木紜了。
端木紜嫣然一笑,似乎在對安平說,沒事的。
之後,表姐妹三人就在一側坐了下來,言笑晏晏。
付夫人目灼灼地盯著端木紜好一會兒,恨意翻湧。
是恨端木紜的,如果不是端木紜和岑,兒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直到不久前,付夫人見到兒,才知道原來當年兒說得那些關於端木紜和岑的醃臢事是真的。兒不過是說出了真相,卻因此被端木紜這個賤人報復。
天理何在!
付夫人眼神鷙,雙手在袖中攥了拳頭。
的目又緩緩地移向了端木紜旁的端木緋,看著端木緋畔那淺淺的笑渦。
算是明白了,難怪端木緋沒有接自己的條件,因為知道端木紜已經沒事了。
但是,端木紜為什麼能平安無事?!
兒明明說了,人證證俱全,端木紜就算有一百張也說不清,再加上那些個學子們書生意氣,他們的緒都被挑起來了,勢必不會讓京兆尹草草結案,他們一定會去告狀,會讓新帝給出一個代……
付夫人也覺得這件事十拿九穩。
但是,現在端木紜卻被好好地被放回來了?
付夫人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覺自己彷彿深陷在一片冷的泥潭中。
端木紜出現之前,付夫人雖然惶恐,卻也覺得自家並非全無生機,有“端木紜謀殺堂妹”的事作為籌碼,自家還是可以與新帝、安平、端木緋換條件,來謀一條生路。
過去的這半個時辰,付夫人就是這樣一遍遍地安自己,直到現在。
端木紜竟然像沒事人似的從京兆府出來了!
此時此刻,付夫人心裡已經完全沒底了。
真不明白安平難道真的不在意嗎?!
難道為了保下端木紜,安平就不怕被天下士林對新帝產生不滿嗎?
端木紜自然也注意到這廳中坐了不人,有宗室王妃,也有勛貴夫人,心裡對這陣仗有些驚訝。
涵星湊過去和端木紜咬耳朵,與說了付盈萱的事,端木緋還補充了那個仙的伎和付夫人威脅自己的事。
一聽妹妹因為自己被人威脅,端木紜一下子變了臉,惱了。
此刻再回想今日發生的一樁樁事,端木紜如何不明白,“看來這還是一個環環相扣、謀劃已久的局!”
端木紜想到了什麼,朝周圍看了半圈,低聲音問端木緋道“阿炎呢?”
端木紜心裡很不痛快妹妹這還沒嫁,這些人就這般汙糟糟地要算計妹妹了!
“他剛走。”端木緋乖乖地說道。
“……”端木紜挑了挑眉,更不痛快了。他這就走了。
端木緋連忙湊了過去,附耳對著端木紜說了一句悄悄話。
端木紜眸一閃,怒氣纔算稍稍了下去。
涵星雖然沒聽到端木緋到底與端木紜又說了啥,卻也不免為慕炎掬了把同淚。紜表姐生起氣來,那可是很可怕的!
幸好一向很乖,從來不惹紜表姐生氣的!
這時,兩個老太醫來了,也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
這兩位太醫也是端木家的老人了,一個是黃院使,另一個是趙太醫。
兩個太醫恭恭敬敬地給安平行了禮。
安平抬手做了個手勢,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就把付盈萱押了出來,付盈萱的裡還是塞著一團抹布,發不出聲音來。
一看到端木紜也在場,付盈萱驚駭得瞳孔猛,臉刷白,那樣子彷彿見了鬼似的。
付盈萱急切地看向了付夫人,想問是怎麼回事。
付夫人搖了搖頭,什麼也不知道。
安平冷笑著勾了勾,指著付盈萱吩咐道“黃院使,趙太醫,你們給我查查。”
兩個太醫忙不迭作揖領命,朝形容狼狽的付盈萱走近,立刻就聞到上約散發著一古怪的味道。
趙太醫微微皺眉,示意婆子從付盈萱的上剪下了一片帕子大小的輕紗。
趙太醫仔細地聞了聞那塊輕紗,麵一變,與黃院使頭接耳地討論了幾句。
付盈萱的麵眼可見地又白了一分,腰桿雖然依舊停得筆直,卻已經掩不住眼裡的惶惶不安。
黃院使很快就稟道“大長公主殿下,微臣與趙太醫已經替付姑娘檢查了。”
眾人的目齊刷刷地集中在了兩位太醫上,也包括端木緋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