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了好大一圈再返回學校,已經是上午十點鐘,稍作休息後訓練一小時,教便放他們去吃午飯了。
“你們發現了麼?我們學校後面的山上,有好多墳哦!”
“這你就見多怪了,哪個學校沒有墳!”
“就是,我們高中的學校還是在墳地上建的呢!”
“那時候也都是聽他們瞎說,至於真假,誰又知道呢。”
聽著其他同學在餐桌上討論,蘆葦用胳膊肘了葉幸:“幸哥兒,你看到沒?”
葉幸點點頭:“看到了啊。”
“那……你不害怕?”
“有什麼好怕。”葉幸瞥他一眼,埋頭吃飯。
蘆葦一時不知該繼續說些什麼,只好住了,乖乖吃飯。
下午都是一些常規訓練,然而每天都有一種奇怪的錯覺,就是總覺得下午的時間過得比上午快,所以一轉眼就又放松下來。
“累死我了,都酸了,”蘆葦一屁癱在椅子上,愁眉苦臉地抱怨,“早上跑了那麼遠,下午還這麼拼命,不行了我……”
“都是被你這一贅給的!”任正飛了蘆葦膀子上的大膘兒,翻了個白眼兒出門去了。
蘆葦怨毒地目送著他,見宿舍裡再沒有其他人,向葉幸央求道:“幸哥兒,要不……咱今天的自習就別去了吧?我真的好累,你留下來陪我唄?”
“你就犯懶吧,要是被老師查到……”
“有什麼責任我擔著,保你沒事兒,你看這樣行不?”蘆葦生怕葉幸不答應,於是趕忙保證道。
葉幸隨手一把拍在蘆葦的腦袋上:“算你小子有良心!”
“這麼說……幸哥兒你是答應了?”蘆葦覥著臉湊過來,“那可說好了啊,我去睡了,你不許丟下我一個人!”說著,蘆葦攀著床梯,圓滾滾的軀像只大熊貓一樣笨重,拉扯得床架子也“吱吱嘎嘎”的響。
葉幸著他艱難地爬上床,隨意攤開被子便滾了進去,無奈地搖搖頭,隨即掏出手機向班主任發一條消息請了假,謊稱蘆葦不太舒服,自己留下來照看,沒想到沈芳汀老師一下子就應允了,還讓他轉告蘆葦好好休息。葉幸忍不住笑了笑,暗罵蘆葦這個二貨,也真是讓人沒辦法。
閑著也是閑著,累了一整天,葉幸索『』也爬上床歇著。這次他沒有把門上鎖,因為等室友們回來還要下床開門就太麻煩了,原本只想窩在床上看看小說、聽聽音樂,漸漸的竟也有了睡意。
模模糊糊中,宿舍的門“吱呀呀”被打開,有人影走了進來。葉幸並沒有在意,以為是下自習回來的高雲鶴或者任正飛,可是許久沒再有聲音,葉幸也覺得奇怪:不對啊,他們倆回來怎麼這麼安靜?於是悄悄瞇起眼睛向四周看了看。
奇怪的事發生了——周圍的床鋪都是空的,只有一張床板,鋪著一層海綿墊子,葉幸也只是趴在一張海綿墊子上,被褥全然不見。床下的櫥櫃似乎很久沒有人用過,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與葉幸對面床下的桌子上,有一面a4紙大小的鏡子,已經被塵土遮得照不出人來。
門已經關上了,門後正站著一個人,背對著他,白、長發,是個孩子。
“奇怪,男生公寓怎麼會有孩子?”葉幸心中不疑『』,他突然覺得這間屋子很陌生,這不是他的宿舍,雖然格局並無二致,但總覺得哪裡不同。盡管門窗閉,屋子裡卻一陣陣吹起了風,冷颼颼的,讓人忍不住直打冷。
接著,那個孩兒緩緩轉過來。借著忽明忽暗的燈,葉幸得以看清的臉。
那是一張不能稱之為“人臉”的臉,整張臉也沒有一塊兒完整的地方,額前破碎的顱骨『』在腦外,像是因撞擊而扭曲,鼻梁扁塌,甚至凹陷。若仔細看,的肢也是七零八落,手臂仿佛只剩一兒筋與肩膀相連,無力地耷拉在兩側,雙病變一般向彎曲著,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搖搖晃晃,隨時可能散一灘泥。
緩緩向裡挪,扶著床角、桌角、櫃子繞著整間宿舍走了一圈。猛然一抬頭,恰好與葉幸四目相對。的眼珠呈淺灰『』,只剩下一只,另一只眼球已經不見了,被垂下來的漉漉的長發遮擋著。
“難道昨晚我床的就是?”葉幸皺了皺眉,正將沉睡著的鐵生召喚出來,那孩兒卻又轉漸漸挪開了,挪到門邊,抬手拉開門走了出去。
稍待片刻,葉幸不敢多留,手腳麻利地下了床。站在門外,他下意識回看一眼,門牌正是715,於是葉幸一轉走向隔壁的713宿舍。
推開門的一瞬間,他又愣住了,這間宿舍裡竟然和自己剛剛逃出來的715一模一樣,於是他往後退了幾步,抬頭看看門牌號,上面還是“715”,無奈之下,葉幸又重複嘗試了幾次,卻都是同樣的結果。
“我這是被困在715走不出去了麼?”葉幸心中暗忖,“不行,我得想個辦法……”
當他再一次推開713宿舍的門,覺有一束燈照在他的眼睛上,葉幸下意識閉雙眼。耳邊響起了悉的說笑聲:
“好啊,蘆葦你這個懶蟲居然敢逃課!”
“我太累了嘛,歇一晚,你看幸哥兒比我睡得還香哩!”
適應了明亮的線,葉幸這才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還是那樣悉,他一直躺在自己的床上,看到這些才放下心來,方知剛剛又是一場夢。見高雲鶴與任正飛都回來了,聽著門外打鬧喊聲,知道是下了自習。
“小星星呀,你還起來幹什麼,繼續睡吧!”任正飛嚼著口香糖,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我剛剛又做夢了……”
“得嘞,今天這門我來鎖!”似乎是怕葉幸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任正飛幹脆地打斷了他,出兩手在三人的見證下反鎖了宿舍的門。
一連幾天相安無事,葉幸自己也覺得可能是一下子進新環境不大習慣,而且軍訓太累才會做噩夢,並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