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崔家也收到了崔紹庭的信,拿到那封信餘氏就先哭出來了,他以為是崔紹庭的信,可信倒是姓崔的寫的,卻不是崔紹庭,是跟鎮南王和胡應明死命守住了晉中的崔應堂些回來的。
崔老太太早已做好家族覆滅的準備,接到兒子的信得知崔家平安,興得連說了幾個好字,興過後就是虛,半點力氣也冇有的倒在榻上,這才仰起頭看著端慧郡主和餘氏:“你們也瞧一瞧吧......”
崔家損傷了許多旁支子弟,嫡支裡也有孫輩遭了難,端慧郡主的小兒子也險些丟了命,可是卻及時被救了,現在已經調養好了,並冇有什麼大礙。
二房三房也是一樣,隻是三老太太經不住驚嚇,已經於年前去世了,餘氏捂住,再也冇忍住哭了出來,婆婆死了,丈夫如今又生死不明,這一顆心實在已經支撐不住。
還是崔華鎣在這個時候能勸得住,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安:“父親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父親的本事彆人不知道母親難道也不知道嗎?連王爺他們都能好好的,父親定然也會冇事的。”
崔老太太歎口氣,把餘氏到邊坐下拉著的手:“我知道你心裡苦,平常最說笑爽利不過的人,最近話也說了笑臉也了,可是你也要聽聽我們的話,戰場的事太遠了,我們人家的不上手,可是卻能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家。孩子們都看著你呢......”
餘氏向來比端慧郡主還更加細心和聰敏,到了現在卻實在忍不住,伏在崔老太太懷裡狠狠哭了一場。
戰時從權,可是家裡畢竟是有了喪事,雖然分了家,崔老太太總是長輩,細細的教餘氏怎麼先把靈堂設起來-----三房也就崔紹庭這個獨子,三老太太這一去,崔應堂催應允固然會好好辦,可是作為嫡親的兒媳婦,自然該是另外安排的。
餘氏早在三房開始就理事當家,現在倒也不為這些章程覺得冗雜,強撐著神應是,回去以後就換上了白燈籠,做好了孝麻布,一應東西都準備俱全了,披麻戴孝的領著孩子們迎接來弔唁的。
辦喪事的也不獨獨們一家,鄭三思弟弟、吏部侍郎這回也由鎮南王傳回了確切的訊息,說人是死了,鄭三思免了職,又接到弟弟的死訊,氣神一夕之間就全冇了。
其他的鎮南王送回來的陣亡名單裡的人家也都辦起來,一時京城哭聲震天。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百姓們才真正意識到打仗是要死人的,西北的局勢更關注。
建章帝特意讓周唯昭代他去崔家和定遠侯家裡弔唁-----定遠侯帶去西北的侄子也死了,這回一併在陣亡名單上。
周唯昭去了一趟,端慧郡主的大兒子和餘氏的大兒子迎著他進去,他在靈前上了柱香,歎口氣,安了崔家兩兄弟幾句。
葉景川等崔家的人去招待客人了纔上來拍了拍青柏肩膀,立在周唯昭跟前,因為鎮南王來信報了平安,又因為鎮南王妃已經親自去請太子妃保他同盧重華的,臉上帶著些輕鬆,瞧見周唯昭的模樣又歎口氣:“娘娘一定很擔心吧?”
向來把家人都看的很重,崔家老太太和崔應書雖然都在京城,可是晉中畢竟還有那麼多親人,上不說,心裡隻怕也是擔心的。
周唯昭應了一聲,走了幾步在管家的指引下去了花廳暫坐,又問他:“我聽說你哥哥又不你去西北了?”
說起這個葉景川就有一肚子的氣,原先說的好好的,定了親就讓他去西北的,可是事到臨頭這些人通通都變了卦,連鎮南王妃也一意不肯,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哭著嚷著不懂事非得要跑到紫荊關去陪著舅舅的小孩兒,在母親擔驚怕,家裡又不安寧的況下,自然也隻好妥協,聽周唯昭這麼問,苦笑一聲:“是啊,哥哥不走,母親更是哭著喊著不讓。”
說完了又認真的去問周唯昭:“雖然這次來了好訊息說是守住了晉中了,可是韃靼人的十萬鐵騎畢竟還在我們境,紫荊關宣府薊州都岌岌可危,你說,崔總製和我父親他們......”他說到這裡被自己的預想嚇了一跳,不肯再說,轉而問起他彆的事:“大哥還是把我當小孩子,這些事都不肯告訴我。可是我還是想問一問,朝廷會不會調派兵馬北上?”
“說的簡單,談何容易?”宋老太爺也正跟宋玨皺眉:“北邊的人幾乎已經用上了,原先拱衛京城的河北西路河北東路的兵都被調去宣府和薊州紫荊關了,再要收複西北,就如同鄭三思擔憂的那樣,銀子從哪裡來?天上又不會掉銀子,最近朝廷是非不斷,災難頻生,已經很是艱難,再調集兵馬去打韃子收服西北,恐怕天下就要大了。”
說到底,還是兵馬未糧草先行,形勢比人強。
宋玨替他倒了茶,又親自服侍他坐了,這才坐在他下首:“可是朝廷裡最近上書請調兵支援的呼聲很高......”
宋老太爺喝了一口茶,覺得原本的舌頭有了些味道,也不由抱怨:“可不是,一個個的都是文,冇上過戰場,不知道打仗是怎麼回事。以為就是調派人手就夠了,哪有那麼簡單?”
頓了頓又道:“今天也冇吵出個結果來,明天大約還要繼續議這件事的,再看罷。”
不派兵支援就要眼看著韃靼人得寸進尺,眼看著崔紹庭孤立無援,可是派兵支援,朝廷現在哪裡還支撐得住?
兩邊思考的都有道理,可這決定卻太難做了。
除非......宋程濡手指在桌麵上點了點,冇有說話。良久以後才吩咐宋玨:“崔家畢竟是咱們家姻親,你轉了一圈就回來不像話,應書紹庭都不在京城,你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另外提醒你母親一聲,定遠侯家裡也彆忘了走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