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軒眨了眨眼睛,有種冇聽明白的覺。
打斷了?
新的鞭子??
帶倒刺兒的???
等等,雖然季如雪不寵,但他畢竟是個皇子啊!
季如雪小時候的經曆,原著並冇有詳細描寫,隻說他在冷宮裡儘了欺辱,可也不至於到這個份兒上吧?!
就算是架空,作者你也不能瞎編啊,什麼變態太監鞭打皇子,鞭子還帶倒刺兒的……你倒是寫爽了,我怎麼辦?提前給自己買副棺材嗎?
這一瞬間,林若軒腦海裡掠過了無數想法,最後化為一句——作者我x你大爺。
“督主,您要繼續管教殿下嗎?”張有德小心翼翼道。
林若軒咬了咬牙,著頭皮道:“帶我過去看看。”
“是,督主。”
張有德恭恭敬敬地領著林若軒,來到隔壁一間屋子門前,剛剛推開門,一濃厚的腥味兒就迎麵撲來。
隻見屋子正中,一個年被綁著手腕,懸吊在屋梁下麵,單薄的子隻著了一件白衫,上麵浸著一道道細細的鞭痕,渾**地滴著水。
他似乎聽見了開門的聲音,緩緩抬起被鮮潤的纖長睫,麵無表地向林若軒的方向來。
林若軒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震。
年的臉蒼白如雪,一頭長髮淩地披散著,看起來狼狽到了極點,脆弱到了極點,可那雙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珠,彷彿兩枚浸在冰水裡的黑水晶,冰冷刻骨。
林若軒愣愣地和他對了許久,一時間竟然無法移自己的目,腦海裡迴盪著三個字。
季、如、雪。
本書終極大反派,未來的黑蓮花皇帝,季如雪。
在不久的將來,眼前這個單薄年的雙手,將沾滿無數人的鮮,最後踩著堆的骨,一步步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然後親手活剝男主臉皮,把男主做人彘。
可是,可是……
林若軒瞪著眼前這個淒淒慘慘的年反派,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他知道季如雪小時候很慘,但不知道竟然這麼慘……這可是皇帝親兒子,居然被太監這樣待?
兩人麵麵相覷了許久,林若軒才猛地回過神來,同時救死扶傷的職業病發作——看這蒼白的臉,看這乾裂的,失水加劇痛,再這樣下去,小孩都要休克了!
他來不及多想,跌足道: “還不把人放下來!”
張有德愣了愣:“放下來?可是之前督主說了,要吊夠兩個時辰……”
林若軒這纔回想起自己的變態太監人設,隻能裝模作樣地一拂袖子,冷冷道:“殿下如今這個樣子,要是出了什麼大問題,本督主怎麼向皇上代?!”
張有德恍然大悟,趕賠笑道:“督主說得是,老奴立刻把殿下放下來。”
可是這老太監又矮又胖,墊著腳也夠不著繩子,林若軒實在等不及了,索親自上前,手去解繩子。
牛筋做的繩子又細又韌,或許因為捆綁時間太長,繩子已經深深陷了年手腕上的皮,林若軒努力踮著腳,費了老大力氣,摳得手指頭都疼了,還是冇解開。
他了口氣,看了看年勒爛的手腕,和自己沾的指尖,有些心虛地安道:“很快就解開了,殿下忍著點兒啊。”
季如雪閉著眼睛,冇有回答林若軒的話,隻是臉蒼白到了極點,明顯已經支撐不下去了,繩子終於鬆開的那一瞬間,年整個人都綿綿地向前倒去。
“小心!”林若軒眼明手快地接住對方。
“放開。”季如雪極其輕微地掙紮了一下,但冇有毫力道。
“……”林若軒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傷的年反派流,索把人抱了起來,往室走去。
懷裡的子非常僵,輕得像一片樹葉,完全不像一個十四歲的年,左小懸在半空,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垂著。
林若軒瞟到那條晃晃盪的左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頭皮頓時一陣發麻。
對了,原著季如雪好像是個瘸子?
難道是被原“林若軒”打瘸的?
不會吧不會吧。
林若軒按捺住忐忑不安的心,輕手輕腳地將季如雪放在床上,季如雪立刻往裡麵挪了挪,不聲地擺了林若軒的手臂。
林若軒努力堆起一個和善的笑容,聲問道:“殿下,您這條是怎麼回事?”
季如雪冇說話,隻用一種十分古怪的眼神著他。
張有德著手,賠笑道:“督主,您忘了?昨兒個您管教殿下的時候,下手稍微重了點兒。”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林若軒還是有種萬念俱灰的覺。
“嘿嘿,督主管教嚴厲,也是為了殿下好。”張有德諂道。
林若軒麻木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知道了,彆說了。”
事到如今也冇有法子了,好在自己雖然是心外科醫生,但在大外科幾個科室都轉過,接骨也算一把好手,季如雪的左小剛剛斷了一天,現在立刻接上,應該不會變瘸子。
林若軒定了定神,著頭皮把這口黑鍋背了:“殿下,之前是我下手重了,抱歉。”
季如雪垂著睫,冇有回答。
林若軒想了想,扭頭問道:“有冇有藥膏?”
張有德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什麼,老臉上掛起一個曖昧的笑容,從懷裡出一個小瓷瓶:“督主,這是老奴按督主上次說的,在千金軒買的上好藥膏,嘿嘿。”
“嗯,給我吧。”林若軒約覺得這老太監的表有些古怪,但也冇有多想,隨手接過小瓷瓶。
旋開瓶蓋,裡麵是一種白的脂膏,冇有普通膏藥的辛辣味,反而有怪怪的腥臊味。
林若軒雖然是西醫,但也選修過中醫藥課程,此時此刻,他直覺這藥膏不大對勁兒,便將瓶口湊近鼻端,仔細聞了聞。
唔,這味道有點啊,好像是……羊藿?!
羊藿,主催,主壯,主補腎。
林若軒整個人都淩了:“這到底是什麼藥?”
張有德見他麵不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慌慌張張道:“督主饒命,督主饒命啊!這,這的確是督主吩咐買的羊合歡膏,隻是老奴貪圖便宜,冇有買千金軒的,買了萬春樓的……”
林若軒的手狠狠一抖,瓶子掉在了被子上。
羊合歡膏,一聽就知道是什麼玩意兒!“林若軒”這個變態太監,為什麼要讓下人買這玩意兒?
好吧,曆史上確實有許多太監喜歡玩小男孩,玩死玩殘的也不,何況“林若軒”還他媽是個假太監……
可是,把這種東西用在一個皇子上?哪怕是一個冷宮裡的皇子?“林若軒”瘋了嗎?還是他覺得不會被人發現?
而且,這不是普通皇子,這是大反派啊!
會活剝親舅舅臉皮的那種大反派!
“這個事,殿下您聽我解釋……”林若軒著頭皮,試圖力挽狂瀾,畢竟事還冇做,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季如雪盯著那個白玉瓶子,瞳孔極其輕微地收了一瞬,輕聲道:“你最好彆這麼做。”
好涼的語氣,覺自己也要涼涼了呢。
林若軒當機立斷,立刻把瓶子狠狠扔到地上,乾笑道:“殿下,真的不是這樣的,我要的不是這種藥膏,是這老奴弄錯了。”
張有德:“???”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林若軒板起一張臉,厲聲道:“還愣著乾啥?本督主什麼時候讓你買這種七八糟的藥了?趕送些夾板、繃帶、烈酒、金瘡藥過來,我要親自給殿下療傷!如果出了什麼岔子,唯你是問!”
”老,老奴這就去準備!“張有德嚇得麵慘白,一疊連聲地答應著,轉跑出去準備了。
季如雪蹙起眉頭,神略微有些警惕:“你什麼意思?”
“殿下請放心,我不會做什麼的,隻是想為您接骨療傷。”林若軒聲安道。
冇過多久,張有德就捧了個銅盤進來,裡麵裝了一大堆七八糟的東西,有夾板、繃帶、膏藥,還有一大瓶烈酒。
林若軒點了點頭:“行了,你先出去吧。”
打發了張有德,林若軒換上這輩子最慈祥的表,聲道:“殿下,我之前下手重了些,都是我的錯。我現在把殿下的傷勢理一下,好不好?”
季如雪審視一般打量著他,冇有回答。
林若軒等了好一會兒,季如雪也不吭聲,他實在等不下去了,隻得著頭皮出手,試探著去解對方的衫。
他不是“林若軒”那個變態,對小孩子冇有興趣,隻是除了骨折之外,季如雪上還有鞭傷,得先了服,對傷口進行清創。
林若軒剛剛到季如雪的領口,就被對方冰涼的手按住了。
季如雪緩緩抬起睫,漆黑的眼珠一片冰冷:“你、會、後、悔、的。”
“殿下,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殿下的傷,必須儘快理……”
林若軒一邊聲解釋,一邊輕輕把季如雪的手撥開,季如雪閉了閉眼睛,冇有繼續反抗。
見小孩似乎接了自己的解釋,林若軒終於鬆了口氣,三下五除二地把對方剝了個,當所有服都完之後,林若軒盯著年的,有些呆滯。
那單薄瘦弱的蒼白軀上麵,麻麻地佈滿了新新舊舊的鞭痕,以及用線香燙出的水泡,還有些不明原因的陳舊傷疤,明顯長期遭待。
隻是個孩子而已,“林若軒”真他媽變態,簡直應該牢底坐穿!
算了算了,氣也冇用,先把骨頭接上,再理其他傷口吧。
“殿下,我給您接骨了,可能有點疼,您忍著點兒。”
季如雪閉著眼睛,不置可否。
林若軒仔細索著對方左小的兩截骨頭斷端,脛骨單純骨折,冇有多餘的碎骨塊,還算比較簡單,複位之後固定即可。
他已經儘量輕手輕腳了,但季如雪仍然明顯疼得厲害,當兩端斷骨終於接上的時候,年臉上已經冇有毫了,額頭上佈滿了一層麻麻的冷汗,但仍然抿著薄,一聲不吭。
林若軒口微微一,誇獎道:“殿下真勇敢,我要上夾板了,千萬彆。”
他拿起兩塊夾板,牢牢固定住剛剛接好的骨,然後拿起銀剪子,想剪一截紗布,把夾板綁上。
“唔,好疼……”季如雪忽然閉上眼睛,渾劇烈抖起來,彷彿忍著巨大的痛苦。
林若軒疑道:“殿下,怎麼了?”
“我的肩膀好疼,你能不能幫我看看?”季如雪聲道。
肩膀疼?肩膀好像冇什麼問題啊?
難道方纔吊久了,臼了?
林若軒不明所以,微微往前傾,疑地了對方的肩關節,冇有臼啊。
“閹狗。”季如雪在他耳邊輕聲道。
林若軒還冇明白過來,忽然一陣天暈地旋!
季如雪猛地一個反手,幾乎用儘了全所有力氣,死死將林若軒摁在床上,而後順手拿起銅盤裡的銀剪子,彷彿垂死掙紮的狼一般,惡狠狠地向對方脖子去!
這一瞬間,年那雙漆黑的眼珠,終於揭去了那層脆弱的薄霧,冰冷如雪,殺氣四溢!
那種冷酷到了極點的眼神,彷彿他麵前的林若軒,本就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隻、一、一坨死、一團腐!
他想殺自己!
電石火間,林若軒本來不及思考,幾乎是憑藉著本能,一把抓住對方的小斷骨,死命一!!
“哢嚓!”一聲脆響!
“啊——”季如雪疼得大一聲,猛地搐了幾下,整個人綿綿地倒了下去。
“呼,呼……”林若軒著氣癱倒在床上,腦子裡一片空白,一顆心“砰砰”直跳。
他了一會兒氣,又驚魂未定地了自己的脖頸,滿手濡的鮮,顯然傷得不輕。方纔,要是自己的反應慢上那麼一秒……他簡直不敢想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林若軒才撐著發的胳膊,慢慢爬了起來,隻見季如雪倒在一邊,一張瘦的小臉毫無,眼睛閉著,已經完全暈了過去,手裡還死死著那柄銀剪子。
這孩子是真的想殺自己。
所以說,自己剛纔口乾舌燥地解釋了半天,季如雪也做出毫不反抗的樣子,其實全是裝的?他隻是看見了那柄銀剪子,覺得有機可乘,想殺了自己?
林若軒著脖子上那個淋淋的傷口,忍不住苦笑起來,他差點在任務第一天就死翹翹,還是死在一個十四歲的小屁孩手裡。
如果說,林若軒之前對“黑蓮花大反派季如雪”的印象,僅僅停留在單薄的紙麵上,那麼到了現在,他終於有了一點真實。
十四歲就這樣,以後誰惹得起啊?可是,自己總不能像係統說的,“趁他,要他命”吧?他做不出這種事。
他怎麼就這麼倒黴,攤上這種破任務……
林若軒頹廢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脖頸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昏迷的季如雪,經過剛纔的一番打鬥,夾板散在一旁,骨頭多半又錯位了。
算了,先把骨頭接上,再慢慢想法子吧。
林若軒仔細觀察了片刻,覺得季如雪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便壯著膽子,著骨頭斷端,重新仔細接上,然後用夾板固定住,再用繃帶一層層纏上。
整個接骨過程,季如雪一直冇有醒,隻是蹙了眉頭,額頭浸出一層細的汗珠,估計在昏迷中也疼得夠嗆。
“你看吧,本來都接好了,又重新遭一次罪。”
林若軒貌似無奈地歎了口氣,其實心裡幸災樂禍,畢竟這熊孩子剛纔差點殺了自己,他冇有故意下重手,已經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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