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之敵（四十五）陷阱

城市漸漸遠去。

殘兵敗將們，漸漸駛迷茫的黑夜裡。

離開時，他們已經毀掉了碼頭上所有來不及帶走的船隻。

後麵冇有追兵。

暫時是安全的。

但這樣暫時的安全，就像豬羊待宰前的息，冇有毫意義。

狂信徒們繃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

也有更多時間，思考失敗的原因。

既然是最死的狂信徒，自然不會承認他們所崇拜的“真神”，不如拳神殿供奉的“偽神”。

而羅興龍大哥在乾元城帶領他們活多年，亦是英明神武，絕不會犯錯的。

至於他們自己的堅貞信仰，更冇有毫瑕疵，他們一個個都是願意為了機械和蒸汽之神，碎骨，萬死不辭的好漢子。

那麼，蒸汽巨炮的炸，這場轟轟烈烈的起事的失敗，就隻有一個原因了。

越來越多雙充滿了懷疑，警惕甚至敵意的眼睛，轉到了格斯和格蕾的方向。

滿硝煙，塵土和痕的狂信徒們，像是傷的惡狼般充滿了神經質的不信任，他們蜷在黑暗裡，盯著燈火下的“聖子”和“聖”，頭接耳，竊竊私語。

“喂，你們說，他們兩個真是‘聖子’和‘聖’嗎？”

“會不會哪裡搞錯了？”

“如果真是‘聖子’和‘聖’的話，為什麼今日一戰，卻冇顯出毫神通，甚至還連累蒸汽巨炮炸了？”

“就是，不是說他們在深山老林裡，擊退了赤金鎮的所有拳手，還把拳神殿祭司都轟得焦頭爛額嗎？為什麼今天，這麼要的關頭，他們連一槍一炮都冇有發？”

“蹊蹺，真是蹊蹺極了！”

“彆是假的吧，是招搖撞騙，甚至是拳神殿玩的‘引蛇出’的把戲，故意送兩個假‘聖子’和‘聖’上門，竊取我們的機，引我們提前起事？”

“這……有可能，極有可能，聽說他們兩個的親舅舅，就是拳神殿的祭司，還是羅天大祭司的師弟！”

危險的流言，如毒蛇般在黑暗中遊竄。

越來越多狂信徒的眼底，閃爍出了野般的芒。

他們未必真的相信“據說”，但士氣低迷，充滿迷茫和恐慌，看不清方向的殘兵敗將，卻急需一個發泄的地方。

終於，有人沉不住氣，站了起來。

有人帶頭，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和第十個，狂信徒們像是殭般搖搖晃晃，朝格斯和格蕾近。

兩姐弟也嗅到了空氣中不詳的味道，不由心中一，大驚失。

負責指揮船隊的安德烈在桅桿上高，嗬斥這些狂信徒退下。

但他隻是搶占碼頭的小分隊的指揮，真正對他心服口服的心腹手下並不太多。

羅興龍死得突然，並冇有將整支乾元城蒸汽軍的指揮權給任何人，現在，船隊裡地位和安德烈相仿的頭領還有好幾個，更有不潰軍的頭領失陷在城裡，他們是群龍無首的散兵遊勇，心煩意之下，隻想儘發泄恐懼和憤怒，本不願聽從任何人的號令。

正當這支潰兵船隊如打翻的火藥桶，一即發時，前方忽然傳來淒厲的汽笛聲。

頭船升起了三隻猩紅的燈籠——這是“前方敵襲”的信號！

驚魂未定的殘兵敗將們，瞇起眼睛朝前方看去，不由大吃一驚，好似敲碎天靈蓋，灌進去一瓢刺骨的冰水！

雖然黑夜已至。

前方卻是燈火通明。

大河上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矗立起了一座滿火把的城寨！

這座城寨，以幾十艘大船為基，大船之間用手臂細的鐵鏈鎖住，又在上麵壘砌木板，木板外麵用泥漿塗抹，裡麵堆滿了沙袋，既輕便，又防火，無論火油還是連環弩，想要攻破這座水上城寨，恐怕都不可能。

城寨之上，滿了士兵，堅固如牆的盾牌後麵，是無數箭矢寒閃閃的鋒芒——雖然拳神鄙夷武，但對付崇拜機械妖和蒸汽魔的邪魔外道，偶爾用弓箭來以毒攻毒，卻是再好不過。

水上城寨占據了大河中央，兩側留下的河道極其狹窄，還沉大量沙袋、鐵鏈和大的樹乾，堵得嚴嚴實實。

大河兩岸，亦點燃了百上千支火把，無數弓箭手殺氣騰騰地列隊，準備殺戮。

一旦船隊準備繞過水上城寨，走兩邊的河道，一定會有大量船隻被淤塞河道的雜糾纏住，淪為刺蝟般的箭靶。

大河上下，頓時傳來淩冽的殺意，原本通往南方希所在的逃生之路，瞬間變直通曹地府的致命陷阱。

“我們中計了！”

安德烈和殘兵敗將們終於反應過來。

怪不得羅天大祭司不急著追殺他們。

原來早在大河上設下了這樣的埋伏。

如果說，在乾元城裡時，他們這些機械和蒸汽神教的核心教徒，還可以趁突圍，逃到深山老林裡，或者喬裝打扮，散民間，給拳神殿的甄彆和抓捕造極大麻煩。

那麼現在，他們就是心甘願地聚集到了一起，在大河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本是上天無路，地無門！

一時間，汽笛聲從頭船響到了尾船，所有船隻上都掛起了“準備作戰”的紅燈籠，但紅芒映照之下的狂信徒們，就算還有作戰的勇氣，卻已經徹底失去了勝利的希。

“冇希了，全都完蛋了，我們逃不出去的！”

“羅天大祭司算到了一切，我們完了！”

“蒸汽之神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您已經降下了啟示，卻不賜予我們最後的希？”

不狂信徒都跪在地上，仰天長嘯，嚎啕大哭。

也有些雙目赤紅的傢夥，繼續對格斯和格蕾怒目而視，似乎想要斥責，就是他們兩個假冒的“聖子”和“聖”，把大家引到這樣的絕境。

但是，當一名狂信徒真的撲向格斯兩姐弟時，卻被始終沉默的格斯一腳踹開。

年不知哪兒來的力氣，這一腳在對方口踹出了骨裂的聲音，險些冇把這名狂信徒踹下河去。

隨後，在眾多狂信徒驚詫莫名的目錯中，格斯從後的揹簍裡，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出了他的“黑”三聯裝重型火神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