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之敵（四十八）李耀

“諸天星辰都在燃燒……”

年屏息仰。

卻隻看到黑黢黢的天穹，看不到半顆星星。

這本來就是一個冇有星星的世界。

但年卻依稀想到，在惡魔編織的夢境——那個聯邦、帝國和聖盟戰火紛飛的世界裡，是有億萬星辰熠熠生輝的。

那些星辰無儘璀璨的芒，深深鐫刻在年的靈魂裡，令他看到頭頂黑暗的天穹，到窒息。

“神魔……因何而戰？”格斯喃喃問道。

“凡人又因何而戰呢？”

呂輕塵聳了聳肩道，“恨仇，利益糾葛，生存和毀滅，無非就是這些原因，歸結底，你眼中的神魔，也就是更高維度上的凡人，人和神，神和魔，又有什麼區彆？”

格斯不懂。

他隻能問得更：“所以，您和拳神有仇？”

“我和拳王冇什麼直接的仇怨，隻不過，在神魔大戰中，拳王和我的導師站在一邊，而我則站在導師的對立麵，我們隻能不死不休。”

雖然說是“不死不休”，但提到自己的導師時，呂輕塵醜陋的臉龐上，還是浮現出一抹會心的笑容。

“您的導師？”

格斯吃了一驚。

他從冇想過，惡魔也有導師。

惡魔的導師，該是什麼樣子，青麵獠牙，張牙舞爪的大魔頭嗎？

格斯小心翼翼地問：“您的導師……是個壞蛋？”

“不，我這位導師‘李耀’，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好人，我從冇見過他這樣充滿勇氣、熱和正義，幾百歲的時候還充滿了赤子之心，不忘初心，純粹而通的人。”

提到“李耀”這個名字，呂輕塵角的笑容更加濃鬱，甚至帶著一寵溺，“我曾經向星辰大海中無數強橫無匹的存在學習過，甚至吞噬了不至強者的力量，但唯一能得到我承認、尊敬和熱的導師，永遠隻有李耀一個，吾吾師，這一點毋庸置疑。”

“……”

格斯不明白，“呃，既然您這麼熱您的導師，為什麼還要和他以及拳王為敵，還要‘不死不休’呢？”

格斯很想說，“難道因為您天邪惡，一門心思想要墮落惡魔，所以被逐出師門了嗎”，但他又不敢在惡魔麵前如此放肆。

而且，看呂輕塵這麼真心實意熱著李耀的樣子，也不像是“墮落”或者“背叛”可以解釋。

“因為，這個宇宙中99%的問題，本不是單憑‘熱’，‘勇氣’或者‘正義’就能解決的，在浩瀚無垠、危機四伏的宇宙中，越是堅持熱、勇氣和正義，就死得越快，所以，我親的導師李耀越是綻放他的彩，就越是會把我和他共同深著的聯邦乃至整個文明拖死地——這個道理，很難明白麼？”

呂輕塵想了想，打著手勢解釋道，“打個比方，你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生活在一個毒蛇環伺的村莊裡，有一天你在路上遇到一條毒蛇，你心底裡充滿了正義，鼓起百倍勇氣，揮舞著一小樹枝衝上去，竟然把毒蛇打死了，自己卻毫髮無損，你覺得，這是什麼原因？”

格斯愣了一下，道：“六七歲的孩子，除非是天賦異稟的拳法天才，否則很難打死一條毒蛇的吧，更彆說，是用小樹枝打死的了，要麼，我的運氣特彆好，或者，這條毒蛇本來就是死的，至是剛剛冬眠甦醒，半死不活的。”

“冇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能打死毒蛇，要麼是運氣，要麼是蛇本來就快死了，無論什麼原因，都和他的熱、勇氣以及正義，冇有半錢的關係。”

呂輕塵道，“但是，倘若你打死毒蛇之後，誤以為勝利的原因就是熱、勇氣和正義，甚至誤以為，隻要擁有熱、勇氣和正義，就能打死更多的毒蛇。

“然後，你洋洋得意地挑著這條毒蛇的，回到村子裡去，給你的小夥伴們看，並且號召所有小夥伴，都鼓起他們的熱、勇氣和正義，和你一起去山上打毒蛇，掃清出山的路——你覺得，你的行為，是‘正義’還是‘邪惡’，這樣的你，算是‘神’還是‘魔’呢？”

格斯無言以對。

“或者說，‘正義的惡魔’？”

呂輕塵微笑著說出答案，“我的導師李耀，就是這樣一個‘正義的惡魔’，更可怕的是，他還是一個運氣非常好的‘正義的惡魔’。

“還是剛纔的例子，一般況下，就算你你能煽兩三個小夥伴和你一起去山上打蛇，很快，你們就會遇到更毒，更大，更兇猛的蛇，咬死你或者兩三個小夥伴，那麼，所有的損失，也就是你們兩三個孩子而已，更多孩子老老實實呆在村子裡，卻能保住命。

“但你的運氣實在太好，竟然又遇到了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半死不活的毒蛇，全都被你輕而易舉地打死。

“即便有蛇咬了你，因為你逆天的運氣，那也是一條冇毒的菜花蛇。

“甚至，因為你擁有罕見的質，絕大部分蛇毒都對你無效，或者在蛇毒即將發作的時候，被你誤打誤撞，吃了某種中和毒素的草藥，反而被你機緣巧合地吸收了蛇毒的力量。

“這下子，你更威風了，你和小夥伴們神氣活現地拎著幾十條死蛇回到村子，炫耀你們的戰果——現在，彆說孩子們，就連所有大人都相信，隻要有‘熱，勇氣和正義’，就能百毒不侵，在萬千毒蛇中，殺出一條路，哪怕被毒蛇咬到，隻要堅持正義，毒素都能令你們升級，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

“好吧，現在整個村子的所有人，都被你鼓舞，甚至把村子都拆了，所有資都改造武，準備破釜沉舟，和外麵崇山峻嶺裡的億萬條毒蛇決一死戰，格斯，你覺得，這條村的結局，會是怎樣呢？”

“這個……”

格斯沉默了很久，歎了口氣，道：“我們的運氣不可能一直這麼好，山路走多了總會見鬼，也會遇到更多致命的毒蛇，最後，全村人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