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
尤明許和殷逢等人連夜下山,驅車回湖南。當他們駛湘城時,東方剛剛出魚肚白。
尤明許打了個瞌睡,猛然驚醒,察覺手還被人握著。
殷逢睡得極淺,也睜開眼:“到哪兒了?”
尤明許:“到湘城了。”
他又了的手:“別急,到了才知道發生什麼。”
“我明白。”
可是怎麼可能不焦急,尤明許去許夢山父母家蹭過好幾次飯,那不過是一對非常老實靦腆的老人,對許夢山的同事都客氣得不得了,一心想要早點抱孫子……
見面如寒霜,殷逢突然也有點煩躁,手把抱進懷里,按著的頭在心口。尤明許要掙,他按著不放。過了一會兒,平靜下來,閉眼靠著不。
“總讓我心疼。”他低聲說。
到了。
樓下停了幾輛警車,拉上警戒線。殷逢讓涂等人先回去,自己跟著尤明許上樓。
兩人接過同事遞來的腳套等戴好,走進案發現場。
首先注意到的,依然是。
大部分的跡,都集中在墻上。有的大片大片,像是被潑上去的,然后垂直流下,留下一條條長長的痕,在墻角有一灘灘小泊。有的是一串串珠,令尤明許一下子聯想到被割開的管,飛濺出的形狀。但是太多了,到都有。
跡早已全干。
屋沒有明顯打斗痕跡。
許夢山的父母不知所蹤,手機留在屋。
桌上有幾個菜,早已涼。桌上只有一副碗筷,殘留著幾顆米粒,筷子上也沾了油污。
尤明許和殷逢對視一眼。
地上的泊里,留下了清晰的第三人鞋印。43碼。
尤明許問同事:“夢山呢?”
同事答:“他在小區監控室。”
尤明許和殷逢走到小區保安辦公室外,就看到一個悉的人影蹲在門口,正在煙。
尤明許走過去,才一夜功夫,許夢山整個人看起來糟糕了。他抬起發紅的、布滿的眼,看著他們。
尤明許問:“怎麼在這兒?”
許夢山的嗓音也是啞的:“之前在查監控,眼睛有點糊,歇口氣。”
尤明許心口一疼。
殷逢開口:“那不是你父母的。”
許夢山的眼睛就像兩口井似的:“我知道,看第一眼就知道了。分布形狀很特殊,人的濺出來,不會是那樣的形狀,也濺不到那麼高。那些是一澆上去的,還有些是用工噴上去的,所以才一串一串。”
尤明許蹲下,拍拍他的肩:“叔叔阿姨一定不會有事。”
許夢山很難看地笑笑,點頭,說:“檢驗結果已經出來了,里頭摻加了防止凝固的分,所以從人中取出有一段時間了。”他的目落在兩人臉上,一字一句地說:“DNA匹配結果,那些是邢幾復的。”
尤明許和殷逢皆是眸怔然。
來的路上,兩人就有心理預期,事會和殷塵有關。
“他想干什麼?”許夢山抑地吼道。
就在這時,旁邊的門“呼”地被拉開,一個警察沖出來:“我們找到嫌疑人了!”
許夢山是在昨天中午2點多,和父母通過話。當時父母已買好菜,在家里。約定許夢山晚上過來吃飯。
許夢山到家的時間是6點55。
監控有4段,來自兩個攝像頭。
第一個攝像頭是小區車庫口。嫌疑車輛進的時間是下午3點20。那是輛非常普通的面包車,車牌號清晰可見。面包車很干凈,車上沒有任何痕跡,車清晰。燦爛,車玻璃閃著。這個視頻沒有拍到駕車者。
第二段視頻時間是3點28分,來自小區的一個電梯里的攝像頭。畫質不太清晰。在負一層地下車庫里,首先進來一對母,母親30來歲,兒3、4歲模樣。然后進來了一名男子。母倆連忙往后退,因為男子搬進來一個非常大的紙箱,積大概1立方米。
而后男子站在紙箱旁,按下的樓層數,正是許家所在。
該男子穿著黑黑,材頎長結實,頭戴一頂鴨舌帽,一直低著頭。所以監控只拍到一抹臉部廓。
但這一抹廓,尤明許等人都有些眼。
男子把紙箱搬了出去。
下一段視頻,是大概20分鐘后,3點50分。
電梯在該層停下,一個紙箱被慢慢推了進來,那名男子走進來。
電梯里沒有其他人,他按下負一層。
他靜靜站著。
他偏了一下頭,手指進耳朵里了,像是有點,繼續站定。
電梯門開,他彎腰,將紙箱緩慢而平穩地推了下去。
然后他頭也不回,突然手,朝著電梯頂上的攝像頭,比了個中指。
看到這一幕的許夢山,眼眸如火,握拳,微微抖著,指甲都快要陷進里。
第四段視頻,4點12分,回到小區車庫出口。
那輛面包車開了出來。
這一次,清楚拍到了駕車者帽檐下的大半張臉,分明就是殷塵。他在崗亭繳費,然后臉像是被什麼蟄了一下,又偏了一下頭,抬手了一下耳朵,而后轉頭向前,驅車離開。
電腦前的警察將畫面定格,放大,再放大,鼠標并未停在殷塵上,而是他后車廂里,可以見一片紙箱的頂部。
事,已經很清楚了。
此時,小小的監控室里,全是警方的人,都是尤明許和許夢山最悉的戰友。看完這些,大家不約而同都沉默著,那沉默像是覆著冰雪的火山,在每個刑警的肩頭。
他們有人一把按住許夢山的肩膀,想安都不知如何開口;有的用力抓住桌面,仿佛像要生生掰下一個角來。因為今日,殷塵抓了許夢山的父母,明日,就有可能抓他們的親人。這樣狂妄兇殘、卑鄙無恥的犯罪挑釁,哪個警察能忍?
“殷塵想干什麼?”終于有人憤怒道,“報復我們嗎?”
許夢山低著頭,連脖子上的青筋都開始凸起。
尤明許沉冷不語。
“是報復。”殷逢開口替他們回答,于是所有人都向他,只見他站在那里,冠楚楚,面目白皙、眸清寒。他說:“因為他現在,什麼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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