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朱門酒臭
當夜。
刑部大牢。
獄卒端著食,走進了大牢中。
今夜大牢提供的夥食非常不錯,有鴨魚,還有一壺酒。
對於那些平日裡,在牢房中吃糠咽菜的囚犯來說,這等食的香氣,本該對他們有著強大的吸引力,但當獄卒端著酒菜路過的時候,反而每個牢房中,囚犯都出了驚恐擔憂的神,深怕那獄卒會端著酒菜走進自己的囚室之中。
獄卒每略過一個牢房,牢房中的犯人便如蒙大赦,慶幸到了極點。
在大牢之中,所有的囚犯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在臨死之前,斷頭飯會格外的香,格外的盛。
這樣的飯菜,還是不吃的好。
獄卒很快停下了,他蹲了下來,將手中的酒菜,一一從鐵柵欄的空隙中端了進去。
“吃飯了。”
聽到獄卒的話,正躺著休息的龔巨仁翻起來。
看到酒菜,他頓時有些害怕,道:“聖上下旨定罪了嗎?”
雖然他一直都拒不招供,但不代表他不怕死。
這,難道就是斷頭飯了嗎?
來得這麼快!
“還冇訊息呢。不過有人吩咐了,從今天開始,到臨死之日,都會給你好酒好菜。”
獄卒卻是開口,說完之後,他轉離去了。
聞言,龔巨仁頓時長長鬆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隻要死亡還冇有真正到眼前,那就還好。
“看來,這肯定是聖上的意思……我通過了考驗,我的忠心耿耿,他老人家看在眼裡……”
龔巨仁忍不住喃喃著,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的確是有點兒太愧對聖上了。
一直以來,他都是站在長孫不敗的那一邊……反而考慮團的利益太多,為聖上,為大羲考慮得太了……
“雖然已是窮途末路,但聖上有此心,相信我的後人,也會被善待……”
他雖然絕境,但卻也已經有了一種希,這希讓他能夠安然坐下來,好好這一頓酒菜。
他拿起筷子,吃了幾塊紅燒魚,平日裡早就已經吃膩的東西,現在居然格外的味。
他又抓起酒壺,痛飲了一口,冰涼的酒水後很快變得熱烈起來。
“好酒!”
他忍不住出了一抹微笑,在死前還能如此,足夠了啊!
很快,他吃飽喝足,便躺下睡了。
他很快眠,角帶著一抹微笑。
獄卒默默收走了東西。
……
次日清晨,龔巨仁一睡不醒。
他已死。
而後。
李凡的府上。
一個人影悄然落在他後,道:“啟稟大人,龔巨仁永遠閉上了。”
李凡沉默一瞬,而後道:“很好。”
……
而此刻。
遙遠的豫州。
豫州總督府。
府上笙歌燕舞,觥籌錯,詩作對、猜拳行令之聲不絕於耳。
今夜,豫州總督孟長青,在此宴客,與會者幾乎都是豫州名士。
——孟長青既是豫州總督,同時也是儒林大士,向來有風雅之好。
自從羲京發生了翰林院顛覆之事,首席石庖輝等十二名大儒,全軍覆冇,李凡為翰林院首席之後,他宴客更加頻繁了。
筵席上。
“孟先生,來,且飲一杯!”
一個名士朝著孟長青敬酒。
孟長青自詡儒林中人,所以,與這群朋友相的時候,令他們隻能稱呼自己為先生,而不稱呼總督。
孟長青坐在上首,也是淡然舉杯,與之一飲而儘。
“孟先生,自儒林顛覆,豎子得勢以來,陳某遣懷傷悲,作得‘傷懷賦’一篇,請孟先生以及諸位品鑒!”
接著,又是一個儒生開口,他從袖子中取出了一捲紙,上前呈遞給孟長青。
孟長青已是酒意闌珊,此刻接過看了一遍,隻見此賦之中,對石庖輝等大儒,無限緬懷之,而對李凡,則是如喪考妣之痛仇。
孟長青忍不住唸了出來:“李凡豎子,竊據京城;儒林泰鬥,滅於詭;惜昔日之大德,英名淪喪,痛今日之天下,豎子名……”
席間眾人,都是洗耳恭聽,聽罷,眾人無不附和。
“哎,陳兄此文,當真是寫出了我的心聲啊,咱們儒林,真是讓這李凡給搞壞了!”
“那個貪權勢的惡臭之人,將我們儒林的清風全部弄的烏煙瘴氣了……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啊!”
“誰說不是?我恩師韓保邇,一生清名,最後卻被這豎子所害,我和他大仇不共戴天!”
眾人紛紛開口,乃至有仇恨痛罵者!
——李凡對整個儒林造的衝擊,都十分之大,影響深遠!
須知道,天下名士,幾乎都和翰林院的那十二位大儒,有千萬縷的關係,大儒與門生之間,往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李凡毀了那十二位大儒,對於天下很多需要借那些大儒名頭吃飯的名士來說,也是毀滅的打擊。
更何況,李凡在豫州上層,名聲本就極壞,僅僅是路過豫州,他就把豫州的直隸嶽柏然等人,給拿下了,豫州上層怎會對他有好?
“孟先生,您纔是天下士子心之所向啊,本該由您,接任翰林院首席,卻不料李凡那畜生竊居高位……”
這個時候,其中一個名士更是憤憤不平。
眾人對李凡又是一番痛罵。
孟長青聞言,也是不點點頭,道:“奈何聖上,被賊矇蔽了雙眼!”
李凡?縱然關於十二文聖抄襲李凡的事,早就已經傳遍天下,但在保守派文人眼中,一切都是李凡的謀!
很快,席間觥籌錯,痛罵李凡,了他們共同的話題。
很多名士,都已經是醉醺醺了。
酒等,在醉漢之間,灑落在地,席間逐漸變得狼藉。
而此時。
總督府外。
一輛馬車停了下來,一個著服的員,急忙朝闖去。
“康大人,總督大人正在宴客,請容我通報……”
門衛開口。
來人乃是新任的豫州直隸,康遜白!
——李凡路過豫州之時,查了豫州直隸嶽柏然,嶽柏然罷,他便被朝廷派了來。
此刻,康遜白卻是行匆匆,臉上帶著急切之,道:“來不及了,我現在就要進去!”
說完直接往裡麵闖!
門衛臉難看,但是卻不敢阻攔,隻能跟著康遜白一路往裡走。
走到了大廳之中,看到眼前的景象,康遜白眼中,更是難看非常。
一群名士七歪八倒,個個臉發紅,席間有人口出臟話,大罵李凡,也有人胡言語……
酒臭烘烘地,糟糟地一片。
康遜白的心沉了下去,但他還是往前走,走到了總督孟長青的麵前,道:
“總督大人,最近以來,已經連續有數州,發來了急報……都說是蝗蟲陡生,已有災之勢啊!”
“下擔心,恐怕豫州會有一場百年難遇的大蝗災,隻能連夜趕來向總督稟報,或許我們,應該立即組織人手救援各州了……”
他話語中帶著焦急。
但是,總督孟長青卻是老臉通紅,酒氣極重,眼睛有些迷離,道:“什麼?蝗蟲?你給我送來了油炸蝗蟲下酒麼?拿來……拿來,我還能再喝……”
聞言,康遜白狠狠一跺腳,提高了聲音,道:“大人!您不能再喝了,再喝,豫州就要出大子了!”
孟長青醉眼也斜,不悅地道:“康遜白,你怎可在我宴客之時大呼小……不懂儒林規矩……下去……下去……”
跟著康遜白一路走來的守衛,更是手,道:“康大人,總督大人有令,請彆為難我們!”
康遜白聞言,心中憤怒至極,但卻隻能恨恨揮袖而去。
出了總督府,他回頭狠狠唾了一口,道:
“一群位素餐之輩,還有臉每日宴客,痛罵李凡?真是蛀蟲!”
“今日方知李凡‘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所言不虛!”
罵完,他上了馬車,道:“去汝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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