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睜開眼，頓時繃子。

半晌，繁華抬起了頭。

他神如常，拉上被子，蓋到了我的上。

然後他調整了一下姿勢，手將我抱了起來，說：「吃點東西再睡。」

他拿來的是海鮮湯，拿勺子餵了我好一會兒，大概是因為我實在是提不起食慾，他便擱到了一邊，說：「睡吧。」

又將我放回了床上。

然後他起離開，這時，我忍不住了，說：「繁華……」

他作一停，但並沒有看我。

問：「你常常會覺得害怕嗎？」

他沒有回答。

我著繁華起離開的背影，房燈晦暗，將他的背影氤氳得一片朦朧。

一定是我在做夢吧。

我這樣想著，再度閉上眼，放任自己睡去。

這次我一直睡到自然醒，睜眼時是早上六點。

隆冬的早晨，這會兒天還黑著，房間裡除了表，沒有任何其他亮。

我習慣地摁亮檯燈，正要坐起，忽然看到沙發上坐著個人影。

是餘若若。

仍是一白，顯得純潔無瑕。

端正地坐在沙發上，微笑地把玩著手上的戒指。

我愣了愣，下意識地抬起手，發現無名指上的鑽戒指沒了。

餘若若這才抬起頭，因為燈在床頭，角度使得的臉看上去一半明一半暗。

看到我，出一臉假笑：「早啊，穆姐姐。聽說你發燒了，我特地來探病的。」

我說：「你為什麼我的戒指？」

餘若若愉快地瞇起了眼：「怎麼能做呢？是穆姐姐送我的。」

「我送誰都不會送你。」我說，「請你立刻摘下來，否則我就報警告你盜竊。」

餘若若沒答話，站起了。

繞過茶幾，來到了我的麵前。

我的心裡陡然躥起一寒意，上次被折磨時的恐懼再度浮現上腦海，我下意識地到床中央，準備從另一側跳下床。

然而餘若若比我想象得更快，一把攥住了我的頭髮，用力一拖。

我隻覺到一陣劇痛，就被拖到了邊。

下顎上覆來了一隻纖的手，餘若若的臉近在眼前，一半似乎有些腫，是以笑時，隻歪一半的，看上去邪惡更甚：「別怕，我纔不會扼死你。」

說到這兒，低了聲音：「我隻會掰斷你的脖子，就像這樣……」

說著，手掌一旋。

我隻覺得自己的頭正在被旋轉，不由失聲道：「送你了！」

餘若若停下作：「那我就謝謝穆姐姐囉。」

說著，放開了手。

我沒說話。

先熬過眼前，我自然會報警。

這念頭剛一湧上腦海，那邊餘若若便攏著頭髮，輕鬆一笑，說：「對了。穆姐姐被園丁摁著的樣子，還真好看呢。」

我呼吸一滯，看向。

「因為太好看了，我就留了幾段做紀念。」說著，微微傾，甜笑著說：「如果剛剛的事有第三個人知道，我擔保，那些照片會飛到全世界……所有人都會看到你麗的樣子。」

餘若若走後，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呆了好久。

忽然間聽到門響，我才驚抬頭，瘋狂地跳下床，用力把已經開啟一條隙的門推上，並落了鎖。

這樣還不夠，我還搬來所有我能搬的東西，椅子、矮櫃、檯燈甚至書……全都堆到了門口。

我回被子裡，不要見人。

不要見人。

門板上開始傳來敲擊聲。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又響了。

它一直響，一直響，實在是太吵了，我不得不接起來。

那邊傳來繁華的聲音：「孫姨說你不開門？怎麼回事？」

我息不定，說不出話。

滿腦子，都是那天的畫麵。

鼻尖似乎又聞到了那氣味兒：泥土和料的氣味兒，垃圾的泔水的臭味兒……

我沒法想象有人正拿著視訊欣賞著那一切，如果有一天，全世界人都看到了，那我怎麼辦？！

我是沒多久好活了，可我爸爸呢？穆安安呢？那些認識我的人呢？

我……

聽筒裡，繁華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說：「別哭，在家等我。」

我沒有接話，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遠比餘若若更可惡，這我知道。

可我不能跟他吵，我不敢也不能。

繁華回來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我的眼淚已經流幹了，整張臉都乾的，眼睛也痛得厲害。

繁華是直接從窗戶翻進來的，因為門口堆了太多東西，本就進不了人。

他爬進來時還穿著西裝，但蹭了一的土。

他一進來便坐到床邊，住我的手臂，問：「出了什麼事？」

我說：「餘小姐突然來了，走了我的戒指。」

繁華沒說話。

「我不想給，還說、還說……」我斷斷續續地把事講了一遍，「說要是我敢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就把視訊放出去……」

繁華仍舊沒說話。

我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但還是說：「那種視訊一旦流出去，人家不會笑我，也會影響你的事業……」

「戒指就給吧。」繁華突然開了口，「讓周平幫你挑個新的。」

我訥訥地說：「我是說視訊……」

「若若不可能拍那種視訊。」繁華看著我說，「不做那種齷齪事。」

我說：「是親口告訴我的……」

繁華的臉上出不耐：「穆容菲，不要讓我更厭惡你。」

我著他，陷了沉默。

我沒指他會站在我的角度去想那段視訊，但他的態度……的確出乎我的意料。

餘若若是什麼樣的人品，我剛跟接就能覺到。他這樣的商業英，識人是他的必備技能，怎麼可能看不出？

下藥一說果然是孫姨又哄我開心的，他這麼餘若若，那天肯定是自願的。

他厭惡我。

我又……何嘗想繼續他呢？

沉默間，繁華開了口：「去洗洗臉。」他說著，手按我的額頭，「出來喝杯咖啡。」

我低頭避開他的手，輕聲說：「我想去看我爸爸。」

繁華說：「等戒指做好再出門。」

「有它還要戒指做什麼？」我說著，拉開了服，「你也給刺這種東西麼？」

繁華盯著我，眸微凝。

「隻有我是不是？」我說，「因為我水楊花，不鬼混就活不下去，所以纔要像對待囚犯一樣對待我。」

繁華手住了我的下顎。

「我——說。」他加重了語氣，「來喝咖啡。」

到餐廳時，我就知道他為什麼非要我去喝咖啡了。

餘若若正在。

餐桌是長方形，繁華坐在寬的那一邊，餘若若則坐在長的那一邊，兩人頭挨著頭，在分食同一塊蛋糕。

在我進門時，餘若若剛好挖起一勺芝士，遞給繁華。

繁華拿過手中的勺子，笑著喂進了的裡。

我一進來，餘若若立刻看過來，滿臉喜：「穆姐姐可算來了。」

說著站起，叉著腰擺了個「揮手」的造型：「你看，穆姐姐，我穿起來是不是很漂亮？」

上的紅連是我最喜歡的那條。

我沒說話，在離他們最遠的位置坐下。

李嫂端來花茶，繁華說：「喝拿鐵。」

「不。」我說：「我隻喜歡喝花茶。」

年人的飲品裡，我隻喜歡喝花茶。

但在繁華的麵前，我一直喝咖啡，因為他喜歡，而我總錯覺，這樣形式上的靠近，能使我看上去跟他相配一點。

事實上我覺得咖啡味道太濃重，喝拿鐵隻是因為裡麵有很多，能夠沖淡那種苦味兒。

我喝著花茶，聽到餘若若的聲音再度傳來：「華哥，我好喜歡穆姐姐照片上那金簪子，讓送我好不好？」

我那金簪子是在拍賣會上買的，隻結婚敬酒時戴了一次。

「那隻是廉價的東西。」繁華笑著說：「我給你買新的。」

「我就要那嘛。」餘若若撒道，「穆姐姐，你看他……」

我明白的意思，說：「拿去吧。」

「謝謝穆姐姐！」餘若若立刻說，「但我還缺一條項鏈。」

著前空的位置，「我還需要一金項鏈，我覺得，穆姐姐結婚照上的那條跟簪子很配，一併送我好不好？」

那條是繁華結婚前送的，因為我們這裡婚禮是需要買金飾的，我都出了戒指，他就送了我這套首飾。

我說：「還有耳環手鐲都可以送你。」我看向，說，「隻要你能讓他跟我簽字離婚，這裡的一切都是你的。」

餘若若眨眨眼，扭頭看向了繁華：「你不是說是不肯離嗎？」

「也隻是說說而已。」繁華抿著咖啡，說，「姐姐剛剛寄來了醫院賬單，跟我離了拿什麼付？」

我回到房間，撥通了穆安安的電話。

接起來，說：「菲菲呀，病好了嗎？」

「你為什麼給繁華寄賬單？」我問：「不是已經說好了嗎？」

「是他跟我要的，他說你病了，他也沒空去醫院，但總要盡點孝心。」穆安安笑著說，「我覺得你老公很明事理啊，我是可以付賬單，但你也不能直接就不來醫院了，這是兩碼事啊，菲菲。傳出去你們夫妻倆還怎麼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