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高懸”四個鎏金字,像神明之眼,不怒自威,又暗含悲憫。
何來暴利這個問題,把堂堂外都問住了。
堂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苗品。白胡老頭拊掌大笑,“這賬算得太對了!經商本就為了牟利,賺些錢有何妨?!九錢一斗本就低于安丘市價,況且哪有本地人愿意以鹽換糧!若非是這孩子冒人之不敢為,假托崔七爺之名,與盛家談下易,村人去哪里得來這隔年揚州米?!這是為百姓謀利之事,他才賺的這許米糧,何來暴利?怎是商?!”
苗品太合理,判當堂釋放。告發之人當地糧長趙功、總甲戴崗起意不良,涉嫌蓄意迫害,并與捕快張洪私下竄通,借魏銘之口迫害綠亭村郭家,罪行疊加,立即收監,改日細審!”
知縣收監令牌咣當發下,戴崗和張洪撲通跪下就是求饒,趙功傻了眼,兩發癱倒在地。堂外早就從高矮生口中,得知三人事跡的秀才們,一口一個吐沫看著衙役將三人押了下去。
李帆已經起退堂,王復垂首跟于其后。
李帆沒有直接牽連王復,一來,是給他些臉面,二來,王復其人在安丘扎不淺,這一點攀扯,他反手就能擺平,只是名聲難堪罷了,卻不能傷筋骨。
今次之事,已經是李帆力王復,王復名聲在安丘士子里必然掃地,他這個代教諭,也威風不起來了。
將這些關系了然于的魏銘,多看了幾眼王復的背影,再一回首,瞧見外邊有個黑臉丫頭,夾在人群里朝他招手。
魏銘快步走上前去,剛要問臉怎麼黑這樣,就被人按住了肩膀,但見崔稚小胳膊也被人拉住,他轉頭看去,原來是盛齊明。
盛齊明咬牙切齒,“好你兩個小娃,我兄弟二人真真被你兩個騙得團團轉!”
他一臉猙獰,魏銘還以為他要,立時掙開盛齊明的手,將崔稚一把拉到后。
“呀?!你這小孩還練過呀?跟個泥鰍似得,就從我手下溜走了?”盛齊明嘖嘖稱奇,但猛一揚手,蓄勢就要打下。
“二弟,別嚇唬他們了!”
后,盛齊賢趕忙住盛齊明。
盛齊明猙獰的臉一息變了嬉笑,又哼哼唧唧,“只許他們騙咱們,不許咱們嚇他們呀!”
說著,還朝魏銘道:“你倒是疼這小丫頭。”
魏銘沒想到盛齊明竟是裝腔作勢騙人,他方才確實嚇了一跳,畢竟他同崔稚年歲尚小,哪里經得起盛齊明的拳頭,尤其是崔稚,還是個小丫頭。
他暗松一氣,察覺后背有人輕輕拉他服,“多謝,多謝。”
他沒回應,盛家兄弟在前,此番說破了崔七爺的份,總要給人家道個歉。但還沒來得及說句歉意的話,苗品小跑著趕了過來。
“你們都在正好!咱們縣尊請你四人后衙說話呢!”
盛齊明這下倒是怕了,“李知縣不是要追究我們兄弟前來賣糧一事吧!”
盛齊賢也道:“盛家這便啟程離去,還請縣尊網開一面啊!”
“哪里的事?”苗品連連擺手,“縣尊只是到此案啟發,有事要問幾位!”
李知縣確實大啟發,那何止是啟發,簡直直接把這個辦法拿走用去了。
崔稚一句反對的話都沒有,因為是個小民。
李帆讓盛家和魏家鹽糧兩清,剩下盛家的糧食便由府來買,按八錢來算,府這邊公開收百姓家中余鹽,算法也同魏家一樣,按照九錢。除了盛家,李帆還準備聯系其他糧商,畢竟府一出手,那就不是幾村幾里的事了!
慶幸于府守住了魏家的換算價格,沒讓和魏家易的百姓吃虧,崔稚又暗地里腹誹這個李知縣。
難怪苗品和李知縣沒有當堂質疑魏銘的做法,原來是跟這兒等著呢!這是直接把魏家的生意接手過去了!這下不照顧了百姓,縣衙還能從中小賺一筆,補開支,真是妙不可言。
算這個知縣還有些良心,事談完后,親自將魏銘招了過去,掖了個紅包。崔稚打開一瞧,十張一貫的寶鈔!
十兩銀子呀!不錯了,真不錯了!
崔稚將寶鈔在手里反復點算,離去的路上,見魏銘眉目舒展,眉眼含笑,忽的頓住了腳步。
“魏大人,我怎麼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啊?這、這不會是你的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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