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孟家，你只是你。”

話音一落，孟月程愣住了，急急追來的孟中京抱住他的口將他拖離開，“爹！不要來了！”

孟月程好像聽不見一樣死死盯著孟中亭，“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孟中亭并不理會他的要求，“大伯父，我看是病了，侄兒這便去請大夫來。”

他這般態度，更是引得孟月程掙扎著要去扯他，可他被自己兒子抱得死死的，怎麼也抓不到孟中亭，“是你！肯定是你讓他們彈劾我！就是你！”

孟中亭一點都不回應，見孟中京的人已經把孟月程拉住了，他走到孟中京前，深吸了一口氣，“大伯父這樣，不若讓大夫開些助眠的藥。”

去年此時，他母親岳氏重病，一日有一日醒不過來，到底是什麼原因，他已經不想追究了，他只看著孟月程，“這個時候，讓大伯父消停些，沒什麼不好。”

孟中京看看這個不甚悉的堂弟，又看了看自己瘋癲謾罵的父親，最后又把目落在了孟中亭上，“六弟，我明白，多謝你。”

天上飄起了星星點點的秋雨，孟中亭在點滴的秋雨里，一直以來不甘的心緒終于平復了下來，他淡淡的笑笑，看向孟中京，“我們才是孟家。”

*

孟月程接連被彈劾，孟家其余人和姻親們的態度已經十分明白，據說今上每每看見彈劾孟月程的折子，便要冷笑一聲，可對于出孟月程以外的其他人，卻沒有什麼說法。

今上的態度是從侍奉側的太監王寵里傳出去的，現在秦閣老和張閣老都因為鄔陶氏的四季院子，折進去大量的干將，而因為外甥和張閣老惡，又和秦閣老聯盟的大太監佟孝賢，也沒能避開這次的拉人事件，宮里黨各有派系，王寵要趁機把佟孝賢徹底淹死在水里，更是希這水越混越好。

他釋放了今上對孟月程不滿的消息，錦衛那邊便上報捉拿孟月程一起下詔獄。

孟月程被抓進來的那天，鄔陶氏仰頭大笑，“孟月程！你活該！”

詔獄暗老鼠竄，鄔陶氏早就沒了平日里風萬種的模樣，這些被連累的養尊優的員們，一口一個吐沫地罵著鄔陶氏，鄔陶氏剛開始還同他們對罵，到了后來已經無所謂了，被關在最里面，鄔自安和之間隔著一個張盼波。

張盼波突然被拖下了水，連著一天一夜沒緩過神來，待明白過來，卻也不罵鄔陶氏，他知道罵鄔陶氏也沒用，除非鄔陶氏死了，四季院子的主人死了，他才有可能慢慢出去。

現在有一部分牽涉不深的員已經出去了，張盼波是牽涉深的人，他需要等的，是鄔陶氏死，不死也非瘋才好。

鄔陶氏就在他隔壁牢獄，張盼波天天看著比所有這些男人都還有活力，給的牢飯再難吃，也堅持吃干抹凈，好些員卻不住，生了病，就好比鄔自安。

鄔自安已經連著兩頓飯沒吃了，張盼波知道他活不長了。其實鄔自安什麼都不知道，他知道鄔自安一直在京城老老實實地當差，鄔陶氏做的事，他只拿到了錢，而鄔陶氏向來有本事，賺錢不在話下。

只有張盼波知道，鄔陶氏喜歡這些個男人們，和有權有錢的男人們混在一起的覺，相當男人，想施展拳腳，可不能。

張盼波太了解這對夫妻了，他看看神抖擻的鄔陶氏，又看了看病病殃殃的鄔自安，其實鄔陶氏還是很心疼鄔自安的，不然怎麼會四替他打點，鄔自安這麼多年做，怎麼會做的這麼順暢。

他想來想去，突然靈臺一片清明，張盼波挪到鄔自安這一邊，“鄔兄！醒醒！”

他小聲喊了幾聲，鄔自安才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吃點飯吧，你都兩頓沒吃了。”

鄔自安看看牢門前的飯，搖了搖頭，“渾疼，吃不下。”

張盼波說他也疼，“之前被的那幾鞭，真是下得狠手。”

鄔自安也被了鞭子，他聽張盼波這麼說，仿佛又遭遇了一遍鞭刑，他瑟著蜷一團。現在這樣的境地，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他就像自己好過一點，他了張盼波，“別說了。”

但是張盼波可沒停下來，張盼波說不說了也不了罪，“我上次被提審之后，那些錦衛跟我說什麼你知道嗎？說下次再提審，等著我的就是烙鐵！烙鐵呀！”

鄔自安嚇到了，“烙鐵？！”那是怎樣的酷刑！

張盼波聲音里帶著哭腔，“我現在已經顧不上什麼清白不清白了，有人想讓咱們死，咱們還不趕死了算了，清白有什麼用，平白罪啊！”

他掩了眼睛，卻從手指隙里看見鄔自安仿佛聽進了他的話，神恍惚，“死了就不用罪了......”

張盼波一邊假哭一邊道是，“死了一了百了，清靜了！”

他說完，躺平嘆氣，鄔自安蜷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夜里，詔獄的腥味和涼氣鉆進每個人的鼻孔，老鼠吱呀跑過的聲音不斷響起，張盼波已經睡著了，卻被一陣痛呼聲驚醒，他睜開眼順著聲音看去，看到了一個人趴在牢房里，滿地都是鮮，他搐著搐著......

鄔自安死了，咬舌自盡。

鄔陶氏聽說的時候，三魂去了兩個半，看見獄卒過來踢鄔自安的尸，滿地的，鄔自安的尸在里毫無靜。

驚恐地看著，一時想上前抓住些什麼，那是的丈夫啊，從十幾歲嫁給他，給他生兒育的丈夫！可鄔陶氏又在鄔自安被獄卒翻過來的扭曲死相里，連連退后了幾步，砰地一下，歪倒在了地上。

鄔自安臉扭曲著，沒有咬斷的舌頭掛在里。

驚了幾聲，寒意涌進的五臟六腑，呆呆坐著，不知道怎麼了如今這樣，直到張盼波了一聲，“他死了，給你留了東西。”

留了東西？！鄔陶氏驚詫，看見張盼波從懷里，掏出一塊染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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