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心裡對晏殊生出疏離之意，臉麵上卻笑嗬嗬的應付著。

趙益和趙絮玩累了，回到了殿前。

晏殊迎了上去。

寇季以為他們不，還準備介紹一番，沒想到晏殊施禮過後，就跟趙益攀談在了一起，看得出兩個人之前已經見過，似乎很相。

晏殊在陪著趙益聊了一會兒後，就道明瞭來意，“殿下，臣為東宮左庶子，以後就要跟隨在殿下邊，殿下有什麼想做的，隻管吩咐臣去做。”

趙益有些發愣，從小到大陪在他邊的都是宦。

雖說東宮屬繁多，但是真正陪在他邊的屬一個也沒有。

突然多了個屬要跟隨在他左右，他還真不知道如何應對。

他愣愣的看向寇季，“寇季”

寇季懂得他的心思，在他開口以後，寇季笑道“殿下為儲君，邊自然有屬跟隨。現在隻是晏大人一人，以後還有更多的人要出現在殿下邊。”

趙益聞言，乖巧的點點頭，對晏殊道“那你就跟著本宮吧”

晏殊不著痕跡的瞥了寇季一眼，他沒料到寇季在趙益心裡的地位這麼高，趙益有事，居然會征求寇季的意見。

他心有盤算，臉上卻倍顯恭謹，“是，殿下。”

東宮裡多了一個晏殊盯著，趙益自然沒辦法跟寇季敞開了說小話。

趙益這些年在各種規矩約束下，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

所以，當晏殊出現的時候，趙益雖然跟寇季依然親近，但始終保持著距離，言語間也拘謹了不。

直到夜以後。

晏殊離開了東宮，趙益才會鉆到寇季床上，拉著寇季說一些真心話。

兩個人抱著被子，蹲坐在床上。

趙益歪著腦袋問，“寇季，你是不是不喜歡那個晏殊”

寇季愣了愣，猶豫了一下，坦言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趙益認真的道“覺我覺你都防著他。”

寇季看著趙益，沉了片刻，嘆息道“這人太虛了，不止我要防著他，你也要防著他。”

“為什麼”

趙益疑問。

寇季卻搖了搖頭，沒有多言。

有關晏殊以後的所作所為，對寇季而言，那是歷史。

對趙益而言，那就是預言。

一旦寇季言明瞭晏殊以後的所作所為，趙益信不信且兩說。

要是傳揚了出去，寇季恐怕難逃蠱太子的罪名。

趙益見寇季不回答，想要追問。

趙絮在這個時候，跌跌撞撞的從殿外跑了進來。

“皇兄皇兄”

趙絮神很慌張。

趙益趕忙下了床，迎了上去。

“怎麼了”

趙絮一頭紮進趙益懷裡，怯怯的道“絮兒不敢一個人睡，絮兒害怕”

趙益愣了愣，低聲道“又聽到那些怪聲了”

趙絮重重點頭，“從昨夜開始，到現在，一直沒停過。”

趙益抱著趙絮，回寇季，沉聲道“寇季，宮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寇季搖頭，撇撇道“能有什麼事，什麼事也沒發生。”

趙益認真的道“從昨夜開始，不止絮兒聽到了那種怪聲，我也聽到了。很瘮人，像是哀嚎”

寇季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父皇那麼多嬪妃，總有寵幸不過來的癡，每到深夜，就會哀聲嚎。我不信你在宮裡這些年，沒見過。”

趙益愣了愣，猶豫道“我倒是見過一人，瘋瘋癲癲的，撞上了我，非說我是兒子。後來被大娘娘幽了，我就再也沒見過。”

寇季張了張，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趙益口中那個瘋瘋癲癲的人，八就是他的生母李氏。

趙益的生之謎，在宮裡宮外都是忌。

寇準、李迪、丁謂等人，位高權重，尚且不敢對趙益明言，寇季自然也不會說。

“睡吧”

寇季不再言語，倒頭就睡。

趙益抱著趙絮，瞧了瞧寇季，低聲道“我會防著晏殊的。”

說完這話，不等答復，他就牽著趙絮離開了寇季邊。

時間一晃。

兩日已過。

趙益、寇季等人，重新復課。

寇季再次見到了劉亨。

劉亨見到了寇季，賊兮兮的湊上前，低聲問道“四哥，宮裡到底發生了何事”

寇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宮外形如何”

劉亨席地坐在寇季邊，低聲道“宮外現在了一團。那些了宮的道人，至今沒有出去，朝廷也沒有給一個答復。

如今汴京城裡眾說紛紜，剩餘的道人在宮外互相奔走，到各府上探聽訊息，都一無所獲。

你們寇府的門檻快被踩破了，你祖父卻一直避而不見。

其他各府也大致如此。

除此之外，皇室諸多宗親，不知道因何緣由，被抓進了宗正寺，如今生死不明。

許多跟皇室宗親有關的人，如今也在四奔走，探聽訊息。

我還聽說，有人暗地裡在集結百姓，打算聚在皇宮門口，問家討一個說法。”

寇季嘆息一聲，道“此事你暫且不需要知道，你隻需要知道，有人要倒黴了”

劉亨一愣，疑道“四哥說的是那些準備聚在皇宮門口討說法的百姓”

寇季搖頭道“朝廷不會明正大的對百姓手的。所以朝廷會推出一個替罪羊，用來平息百姓的怒火。”

“不可能吧”

劉亨愕然。

寇季撇了撇，沒說話。

趙恒殺了人，而且還是以那麼殘忍的手段殺的人，自然不可能公之於眾，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藉口，找個來頭大的人當替罪羊，替他承擔百姓的怒火。

當年楊業戰死在遼國，朝廷就是這麼乾的。

太宗皇帝趙義過於盲目自信，駕北伐，親自指揮兵馬，陷楊業於重圍之中。

楊業力戰而死，趙義大敗而歸。

此事傳到了民間，民怨極大。

趙義為了掩飾自己的罪過，平息民憤，就把罪過推到了潘頭上。

潘為人臣，隻能替趙義背下這口黑鍋。

也因此，潘這位開國名將，被人罵了一個臣，罵了上千年。

翌日。

劉亨宮以後，就匆匆跑到了寇季麵前，語無倫次的道“四哥，你說的話應驗了，應驗了”

寇季愕然道“朝廷真這麼乾了”

劉亨重重點頭，道“朝廷明發了邸報，邸報上說，皇室宗親，有人勾結妖道，刺殺家，已經被盡數誅滅。

曹瑋護主不力，被罷黜了樞使，削了爵位，去了天雄、捧日兩軍都指揮使職權，降到了兵部。”

寇季嘆息一聲，“由曹瑋背黑鍋嗎分量倒是夠了。”

“對了，四哥，汴京城裡還傳出了一則謠言，說那些道人被殺，可能跟你有關。如今那些道人在四宣揚，說你是”

劉亨說到這裡，猶豫了。

寇季眉頭緩緩皺起，“有人刻意把火往我上引說我是什麼”

劉亨嘟囔道“說你是蠱家的小妖人”

寇季猛然起，瞪起了眼珠子，“小妖人”

劉亨尷尬的點點頭。

寇季咬牙道“你去給我查查，看看是誰把火往我上引。”

劉亨聞言，興的道“查出來以後，要弄死他嗎我最近武藝大進，正想找人試試手。”

寇季皺著眉頭道“先查清楚再說。”

寇季還不知道別人把火引到他上的用意，所以不可擅。

“四哥放心，我一定將此事查清楚。”

劉亨拍著脯保證。

寇季皺著眉頭點了點頭。

傍晚。

劉亨等人離開了皇宮。

寇季一個人沉思著，回到東宮寢殿。

剛進殿門，就看到了陳琳依著柱子站著。

寇季好奇的問道“你不是在家邊守著嗎怎麼回來了難道家清醒了”

陳琳點點頭，沉聲道“家今日醒了，隻醒了一個時辰，寫了一個字，說了幾句話。”

寇季眉頭一挑。

陳琳特意提到趙恒寫了一個字，說了幾句話。

那就說明這一個字和這幾句話，都很關鍵。

寇季沉道“方便說嗎”

陳琳嘆息道“咱家就算不說，過兩日你也會知道的。咱家索就告訴你。家寫了一個禎字，同時下旨，讓太子監國，命皇後執掌國事，命你祖父寇準、李迪、丁謂三人輔政。”

寇季愣愣，低聲道“這麼說，太子從今以後，要改名趙禎了”

陳琳瞪了寇季一眼，“犯忌諱的話，不要說。你在咱家麵前，越來越沒規矩了。”

寇季瞪了回去，低聲道“你這個死太監，坑我的時候，怎麼不提規矩的事”

陳琳又瞪了寇季一眼，沒有言語。

寇季吧嗒著道“依照我朝慣例，太子得家賜下一個禎字，九五之位已經不可逆轉了。我這個太子侍讀，以後就是從龍之臣了”

陳琳撇撇，淡淡的道“那可未必”

寇季一愣，疑道“有變數”

陳琳左右瞥了一眼，見沒人以後，就低聲道“你小子對太子一直不錯，咱家看著你也順眼。今日咱家就提醒你一句。

防著點邊的人

有人在皇後邊說你教壞太子，被咱家給聽見了。

皇後知道了你教壞太子以後，明顯不悅，你八要被趕出宮。”

寇季一愣，黑著臉道“是誰”

陳琳雙手捅進袖口，不再多言一句。

寇季皺著眉頭，低聲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晏殊對不對”

陳琳一愣，瞇起眼，淡淡道“咱家不知道”

寇季冷笑道“果然是他他這麼做的用意，我倒是能猜到幾分。”

“哦”

寇季沉聲道“他這幾日在東宮，頻頻對太子諫言。而太子每次都要詢問一下我的意思，才決定要不要採納他的諫言。

我現在就是他的眼中釘，中刺。

隻要我在東宮一日，他就不能被太子引為心腹。

唯有把我驅逐出宮，他纔有機會為太子的心腹。”

陳琳愕然的瞪起眼，驚道“你是說此人用心不良”

寇季譏笑道“不然呢”

陳琳沉著臉，瞥著寇季，將信將疑道“你沒有哄騙咱家”

寇季攤開手，“我為何要哄騙你家殺了一大批員，朝堂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他不在朝堂上趁機混一混功勞，把位往上升一升，卻反而跑到東宮來坐冷板凳。

他要是沒有別的用心，誰信”

陳琳垂著頭，思量著寇季的話。

許久以後，他抬頭譏笑道“你想借咱家的手，幫你對付晏殊。咱家不上你的當。”

寇季聳了聳肩膀，“隨你怎麼想”

這個坑，寇季挖下了。

陳琳以後隻要見晏殊，一定會想起寇季的話。

到時候必然會對晏殊多幾分警惕。

以晏殊的子，他在東宮，必然會有所作。

隻要他一，就會掉進寇季挖好的坑裡。

陳琳上下打量著寇季，測測的道“你還真是一個蠱人心的小妖人”

寇季一愣，皺眉道“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稱呼的”

陳琳撇撇道“咱家不僅知道這個稱呼，咱家還知道，這流言是誰傳出去的。”

寇季追問，“誰”

陳琳吧嗒著，隨口道“是郭槐授意劉從傳出去的。”

“郭槐劉從”

寇季眉頭皺，沉聲道“我從劉亨裡，多多知道了一些劉從的心和為人。他不可能被郭槐指使。”

陳琳幽幽道“宦做到了郭槐那個位置，多多都會揣測上意。皇後不喜歡你，郭槐自然要趁機給你找點麻煩。”

寇季瞇起眼，低聲道“皇後既然不喜歡我，大可驅逐我，何必用這種不堪的手段。”

陳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堪的手段皇後此舉大有深意，不僅要驅逐你離開東宮，還要毀掉你的名聲，讓你以後再也沒機會進東宮。”

寇季皺起眉頭，低聲道“能不能留在東宮我不在意，其實我早想出去了。隻是太子尚未痊癒，皇後這個時候要把我驅離東宮，還用這麼狠的手段，不在乎太子嗎”

陳琳嘆息道“皇後大概是另覓到了良醫不過咱家信不過那些人。所以在你離宮以前，能不能把之後治療太子的法子，告訴咱家。”

寇季看向他，沉聲道“你今日跟我說這麼多，其實就是為了跟我討治療太子的法子，對不對”

陳琳看著寇季，認真的道“咱家隻信你”

寇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