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遂黑，看不見人神，但劉亨通過寇季的語氣，覺到了寇季不對勁。

當即，他驚嘆的問道“四哥，你說你等這勞什子的太白經天很久了難道你知道它會出現你要做什麼”

寇季緩緩躺在胡床上，角翹起，低聲笑道“我說我要坐看風雲變幻，你信嗎”

劉亨翻了個白眼，哼哼了兩聲，顯然他不信。

就寇季那語氣，要是沒有謀劃，那就奇怪了。

雖然不知道寇季有什麼謀劃，但寇季既然不說，那必然是不能走風聲的大事，他也沒有追問。

而是思量了一下，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四哥，太白經天，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劉亨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太白經天，也沒有閑雅緻去典籍中翻看類似的事，所以他並不知道太白經天究竟是什麼。

寇季張了張，準備從天文學的角度，給劉亨講一講太白經天的由來。

可仔細思量了一下，發現他若是跟劉亨講天文學的話，劉亨估計聽不懂。

所以他沉了一下，道“太白經天，又名太白淩日，指的是太白星顯，遮擋了太，由晝變夜，晝夜顛倒。”

雖然寇季已經說的很通俗易懂了，但是劉亨仍然茫然的眨著眼，愣愣的道“有什麼說法嗎”

寇季往劉亨所站的位置瞥了兩眼，雖然看不清人，但寇季仍然看著他，吧嗒著道“但凡太白經天，必有大事發生”

“什麼大事”

“帝崩侯薨妖孽禍國有人造反”

“嘶”

劉亨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

寇季裡聽到的每一個詞，對他而言，對整個大宋而言，都是驚天地的大事，由不得他不震驚。

劉亨暗自著手，沉聲問寇季，“真要發生了這些事，朝廷必然要生子，四哥你是打算趁做點什麼嗎”

劉亨能猜出寇季要趁做點什麼，寇季並不意外。

他表現的已經很明顯了，劉亨要是還猜不出來，那他就白在汴京城裡混跡了這麼多年了。

寇季並沒有對劉亨和盤托出的打算，他沉了一下，道“左右不過是一些穩固我們兄弟地位的事，現在還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太白經天出現，劉府肯定也不平靜。

你得盡快回去，別讓你爹擔心。

等白晝出現的時候，你去幫我做一件事。”

劉亨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略微有些失，不過他聽到了寇季有事需要他幫忙，他還是沒有推辭的點頭道“四哥有事盡管吩咐。”

“附耳過來”

寇季招了招手，劉亨瞧著寇季的人影，湊了過去。

寇季小聲在劉亨耳邊嘀咕了一句。

劉亨點了點頭，“明白”

二人剛說完話，寇忠就帶著一群家丁，挑著燈籠，出現在了四君園。

漆黑的四君園，瞬間多了幾道燈火。

寇季、劉亨的形也被照亮了。

寇忠的腳步有些快，看得出他很焦急。

隻是他到了四君園以後，還沒開口，寇季就率先開口道“找個人，挑著燈籠，送劉亨回府。”

寇忠愣了一下，趕忙點了點頭。

他在後的家丁中挑了一個機靈的，讓其送劉亨回府。

劉亨也沒有遲疑，對寇季拱了拱手，在那個寇府家丁的指引下，離開了四君園。

劉亨一走，寇忠急忙湊到寇季前，說道“小爺，您得去老爺邊守著。”

寇季一愣，聽懂了寇忠話裡的意思。

太白經天的天象在寇季眼裡，隻是天象。

可在寇忠等人眼裡，那就是上天的警示、預兆。

太白經天，警示的是帝崩、侯薨、妖孽禍國等等。

以寇準的份地位，也在警示之列。

寇忠讓寇季去寇準邊守著，就是為了防止這個警示應驗在寇準上。

寇季點點頭，道“我這就去祖父邊守著。”

事實上，不用寇忠提醒，寇季也會去寇準邊守著。

因為有些話，他該跟寇準說了。

隨著太白經天的出現，針對寇準的危局也就跟著悄然出現了。

他若不在寇準邊守著，寇準八會走上舊路，讓歷史重演。

當即。

寇季起，收拾了一下冠，讓家丁挑著燈籠在頭前引路，去往了寇準的臥房。

走到寇準臥房所在的院子外的時候，寇季就聽到了一群大呼小聲。

寇季大致聽得出，那是盤桓在寇府的員們的聲音。

可以聽到天降預兆，妖後禍國之類的話。

顯然。

太白經天的出現，讓這些被劉娥打的無可去的員，看到了希。

他們想借著這一次的天象示警，把劉娥趕下臺。

寇季進到了院子裡以後，就看到了一群家丁們，挑著燈籠，把院子照耀的如同白晝。

寇準躺在一張榻上，一群員圍著寇準，在七八舌的說著話。

大多都是勸解寇準，借著天象清君側之類的話。

寇準躺在榻上，沉默不語，臉上盡是掙紮的神。

寇季瞧了一眼，大致就判斷出，寇準心裡到底在掙紮什麼。

太白經天天象的出現，讓寇準心裡也生出了清君側的想法，隻是他手裡沒有趙恒的詔書，下不了決斷。

沒有詔書的清君側，那就是造反。

他有清君側的心思，卻又不願意背上造反的名聲，所以才陷到了兩難的境地。

寇季出現在了院子裡以後，踱步到了寇準前，對圍在寇準邊的員們道“勞煩諸位靜一靜，我祖父患重病，需要靜養，聽不得人爭吵。

諸位真要有什麼想法，可以先商談一下，商談出一個結果以後，再報給我祖父，由我祖父頂多。”

一眾員聞言，愣了愣。

他們倒也沒有因為寇季突然開口表現出不滿。

寇季說的在理，平日裡在朝堂上的時候，遇到了事，也是這般理的。

為首的員拱了拱手，道“寇相稍等，我等商量出結果以後，再來找寇相定奪。”

寇準聞言，點了點頭。

寇季在這個時候，又話道“我要是諸位，此刻就不會留在寇府。”

為首的員一愣，皺起眉頭，沉聲道“寇郎中這是何意莫非這寇府上容不下我等”

寇準也斜眼看向了寇季。

寇季哭笑不得的晃了晃腦袋，“諸位誤會了，我隻是想提醒諸位，這太白經天，是吉是兇，還得由欽天監定奪。

不論諸位要做什麼，終究離不開欽天監的判詞。

我要是諸位，此刻就應該去找欽天監，坐實這太白經天的吉兇。”

員們聞言一愣。

為首的員一跺腳，激道“寇公子言之有理，當務之急，我們應當去欽天監，坐實這太白經天的吉兇。”

為首的員領著其他員，對寇季躬一禮。

“多謝寇公子提醒。”

寇季擺了擺手，笑道“諸位都是前輩，犯不著跟我一個後輩施禮。快去欽天監吧，遲則生變。”

“對對對，去欽天監”

“告辭告辭”

“”

一眾員匆匆拱手後，離開了寇府，前往了欽天監。

寇季在這些人走後，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對站在一旁的寇忠吩咐道“去，把門封了，從今往後，誰也不見。”

寇忠一臉愕然的看向寇季。

寇準瞪大了眼珠子，驚愕道“你，你，你這是何意”

寇季沒有請示他，就打算封了寇府門戶，不與人來往，著實讓他覺得意外。

意外之餘，還有些憤怒。

寇季並沒有回答寇準的問話，而是對寇準一禮，反問道“祖父以為，這太白經天出現，警示的是什麼”

寇準瞪著眼，不悅的道“欽天監還沒給出判詞，老夫怎麼知道它警示的是什麼”

寇季緩緩點頭，又道“孫兒沒猜錯的話，欽天監會給出三個字。”

寇準眉頭一皺，沉道“你怎麼知道欽天監會給出什麼判詞難道你在欽天監安了人。”

寇季沒有回話，隻是淡淡一笑。

寇準遲疑了一下，追問道“欽天監會給出怎樣的判詞”

寇季也沒賣關子，坦言道“主昌”

“嘶”

寇準倒吸了一口冷氣，難以置信的道“真的”

寇季點點頭道“**不離十。”

寇準皮子哆嗦道“難道我大宋朝，真要出一位帝”

寇季看向寇準，認真的道“出不出帝，孫兒不知道。孫兒隻想知道，欽天監真要給出主昌三個字判詞，祖父會如何應對”

寇準咬牙道“老夫斷然不會讓留在朝堂上。”

寇季問道“清君側嗎”

寇準一愣，遲疑了許久，咬著牙道“沒有家的詔書，如何清君側”

寇季再問，“家若是傳口諭給您呢”

寇準瞳孔微微放大，愕然道“家傳口諭給老夫”

愕然過後，寇準斬釘截鐵的道“有家口諭，老夫自然要清君側。”

寇季聽到這話，嘀咕了一句，“果然如此”

寇準側頭，一臉疑問的看向寇季，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寇季依然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道“若是家傳給您清君側的口諭，您打算怎麼做”

寇準皺起了眉頭，一臉不悅。

從來都是他質問別人，很有人質問他。

寇季一個小輩，盯著他頻頻發問，讓他心裡不痛快。

雖然他心裡不痛快，但他還是仔細思量了一下，回答道“老夫自然是聯合朝臣，進皇宮，當著家和皇後的麵，把此事說清楚，罷了皇後的後位。”

寇季失笑道“若是家當場反悔了呢”

寇準聞言，對寇季的忍耐，到了極限，他破口大罵道“胡說八道，家金口玉言，怎麼可能會出爾反爾。”

寇季晃了晃腦袋，嘆息一聲，“祖父若是要用這種手段清君側的話，這府門還是封上的好。”

寇準一愣，惱怒道“你什麼意思，這寇府何時到你做主了老夫還沒死呢”

寇忠聞言，驚恐的撲到了寇季邊，急忙提醒道“小爺，您說兩句。”

他又對寇準道“老爺息怒，小爺也是擔心您，所以才說出這番話的。”

“哼”

寇準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寇季卻不卑不的道“祖父，無兵無卒，怎麼清君側”

寇準臉一冷，準備開口喝斥寇季。

寇季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隻聽寇季又道“清君側，並非兒戲。既然要做，就應該確保萬無一失。一旦出現了紕，就會萬劫不復。祖父隻想著聯合朝臣去宮，卻沒想過，一旦家矢口否認，一旦宮失敗，又當如何。

祖父您更沒想過，若是宮的事，提前走了風聲，皇後在宮裡埋伏下重兵，到時候把你們一網打盡，你又當如何”

寇準心裡怒火越長越猛，卻沒有當場發作。

寇季所說的那些意外，他還真沒想過。

經過寇季提醒，他仔細一想，真要是在宮的時候，發生那些意外，那宮必敗無疑。

到時候非但不能把劉娥趕下後位，反而會被劉娥清除乾凈他們。

寇季之所以如此咄咄人的質問他，也是為了他好，為了寇府好，他心裡稍稍寬了一下。

隻是寇季的語氣，寇準難以接。

同時，他也不喜歡寇季言語中的質疑。

寇準心裡思量著寇季的話，上卻強的道“縱然死，老夫也無怨無悔。”

“嗬”

寇季笑了，笑容裡充滿了譏諷。

寇準見此，心中的怒火再次被點燃，怒不可執，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抬起手，拍著榻，憤怒的咆哮道“你你竟敢嘲笑老夫”

寇季並沒有因為寇準的憤怒而覺到懼怕，而是直麵寇準，拱手道“請恕孫兒不孝，恐怕要說幾句對祖父大不敬的話。”

寇準咆哮道“老夫不想聽，你給老夫滾出去”

寇準喊完以後，似乎還覺得不解氣，又對著寇忠咆哮道“把這個不肖子孫給老夫轟出去。”

寇忠苦著臉站在寇季邊哀聲道“小爺啊，您就別忤逆老爺了，快給老爺說一句話，老爺肯定能原諒你。”

寇季似是沒聽到寇準和寇忠的話，他盯著寇準，沉聲道“孫兒一直以為，祖父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忠良之臣，如今看來，隻是一個自私自利，貪權位的人罷了。”

寇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