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的子嗣，老夫可以讓他們辭，隨老夫一起回鄉。”

李迪冷冷的道。

寇季追問道“那我祖父呢”

李迪瞥了寇季一眼，說道“你祖父也可以辭”

李迪下意識著皇宮所在的位置，咬牙道“一個出爾反爾的人，不值得老夫和你祖父盡心盡力輔佐。”

寇季見李迪心意已決。

他嘆息一聲，道“可您這一走，必定會助長劉娥和丁謂的氣焰。到時候他們會變得更加跋扈，更囂張您就忍心看著他們小人得誌嗎”

李迪聽到這話，下意識的握了拳頭。

顯然，他並不甘心。

可他在看向寇季的時候，卻放鬆了拳頭，一臉淡然的道“他們氣焰囂不囂張，跟老夫有什麼關係他們再怎麼折騰，折騰的也是大宋社稷，趙氏江山。”

寇季嘆道“看來李爺爺是真的心意已決”

李迪瞥了一眼寇季，淡淡的道“老夫怎麼覺得，是你賊心不死”

寇季一愣。

李迪繼續說道“你苦苦勸諫，讓老夫留在朝堂上，必然有所圖謀。老夫很好奇，你到底在圖謀什麼。”

寇季盯著李迪，認真的道“您要是願意留在朝堂上，擔任戶部尚書，那我就把我的圖謀告訴您。您要是執意要辭，那我就不能把我的圖謀告訴您。”

李迪聞言，不屑道“左右不過都是一些小孩子的把戲，你不願意說，老夫還不想知道呢。”

寇季聽到這話，並沒有跟李迪爭論，而是沉了片刻，提醒道“李爺爺，您要辭，我攔不住，不過能否請您在汴京城裡多待一些時日”

李迪一愣，皺眉道“你讓老夫留在汴京城，有何用意”

寇季沉聲道“清君側的事，恐怕還沒完”

李迪徒然瞪大眼，愕然道“家又變卦了”

寇季晃了晃頭，道“跟家無關，而是有些人耐不住寂寞，想搏一把”

李迪聞言，急忙道“是誰你祖父嗎”

寇季突然咧笑道“不告訴您”

李迪猛然起，急吼吼的道“你怎麼能不告訴老夫呢話不能說一半留一半，速速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老夫。”

“李爺爺，我先告辭了。”

寇季拱了拱手，拔就跑。

本不給李迪阻攔他的機會。

李迪在他背後大聲喊著，讓他站住，他也沒有理會。

“給老夫攔下他”

李迪追著寇季，一路跑出了後院，大聲呼喊著讓府上的家丁、仆人攔下寇季。

家丁、仆人們聽到李迪的聲音，去阻攔寇季。

寇季卻繞開了他們，跑出了李府。

李迪跑到了正堂門口，也沒追上寇季，氣的在正堂門口破口大罵。

寇季離開了李府，一路沖出了人群，消失在了巷子口。

跑了許久，回頭瞧了瞧，見李府的人沒有追上來，才放慢了腳步。

他著李府所在的位置，低聲笑道“我看這下怎麼辭”

李迪栽倒在了清君側這件事上，必然對清君側一類的話題很敏。

如今寇季告訴他，這一次清君側還沒完，卻又沒告訴他會發生什麼事。

李迪肯定抓心撓肝的想要一探究竟。

隻要清君側的事一天不落幕，李迪就不可能的安心辭，離開汴京城。

隻要李迪不離開汴京城，必然會被劉娥、丁謂的所作所為氣到。

到時候說不定就會出來，對劉娥、丁謂指手畫腳。

一旦他張乾涉朝政，那就會生出留下來的心思。

到時候，寇季再請寇準去勸一勸，李迪必然會重新出現在朝堂上。

現在的李迪，正在氣頭上，怎麼勸都沒用。

需要給他足夠的時間，讓他消化心裡的怨氣、怒氣。

寇季這一趟拜訪李迪，雖然沒能勸李迪放棄辭的念頭，但是卻拖住了李迪。

這證明他這一趟，並沒有白來。

寇季整理了一下冠，心愉悅的往府上走去。

走了沒幾步。

撞上了一群孩在玩耍。

他們每個人手裡拿著一串糖葫蘆，繞著圈的在唱著一曲不知名的謠。

“天要變，地要翻，長角，凰長鱗”

“天要變、地要翻，有正公，拔角，除龍鱗”

“”

孩們歡快的唱著。

過往的行人們頻頻駐足傾聽。

他們默默的把這話記在了心裡，然後又悄然的消失在了街道上。

寇季看到行人們把謠記下了，角勾起了一淡淡的笑意。

“辦事效率還真快啊”

寇季嘆了一句，邁步往府走去。

他的腳步又輕快的許多，顯然他的心很愉悅。

顯然，這謠跟他有關。

他不隻是讓劉亨一個人散佈謠言，他也讓趙元儼幫忙散佈謠言。

隻不過謠言的容，各不相同。

劉亨散佈的謠言是針對六部的。

而趙元儼散佈的謠言是針對劉娥的。

寇季剛回府，寇忠就出現在了他眼前。

“小爺，老爺您過去。”

寇季點點頭，跟著寇忠到了寇準的臥房。

一進門。

寇準張口就問，“李迪鬆口了”

寇季苦笑著搖頭道“油鹽不進”

“哎”

寇準長嘆了一口氣。

雖然在寇季離開府的時候，他就告訴了寇季，李迪心意已決，勸不的，可他心裡仍有一點點小期盼，期盼寇季能說服李迪。

如今，這一點小期盼也落空了。

寇季見寇準神黯然，就笑道“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

“哦”

寇準一愣，追問道“快快說來。”

寇季笑道“李爺爺雖然已經決定辭，但卻不會急著離開汴京城。”

寇準聞言，臉上出了一喜，他急忙問道“你跟他說了什麼”

寇季咧笑道“我告訴他，清君側的事還沒完。”

寇準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道“你算是抓到了李迪的肋了。”

笑過以後，寇準似乎想起了什麼，趕忙問道“你沒有跟他細說吧”

寇季晃了晃腦袋。

寇準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李迪不僅子剛正，心思也縝。你編瞎話騙他，不能說的太多，不然他一定會聽出中間的破綻。”

寇季一愣，搖頭道“我沒騙他”

寇準愕然道“確有其事”

寇季認真的點點頭。

寇準癱坐在寇公車上，陷到了沉思。

良久以後，他突然開口道“老夫今日回府的時候，在路上到有孩在唱一首謠，其中暗指劉娥會稱帝，也暗指有人會扳倒劉娥。

老夫當時沒在意，如今一想，品出了不對味。”

寇準看向寇季詢問道“難道還有人要清君側”

不等寇季作答，寇準自己先搖頭否認了自己的想法，“李迪因為清君側的事被罷了參知政事之位，可他隻要留在汴京城，劉娥和丁謂肯定會派人盯著他，他沒有機會。

你又不許老夫清君側

朝中還有誰，有這個能耐”

倒不是寇準小遜了天下英雄。

滿朝文武中，有資格、有實力清君側的，唯有他跟李迪。

寇準帶著詢問的目看向了寇季。

他覺得寇季這個天授之人，應該知道答案。

寇季笑道“那首謠裡不是言明瞭要清君側的人嗎”

寇準一愣，愕然道“正公”

寇季笑著點點頭。

寇準沉道“這可不好猜這個正公，有可能是人名，也有可能是字，也有可能描述的是一個人的子。

到底是什麼呢”

寇季低聲笑道“應該是人名”

寇準疑道“人名朝中名字中帶正字的員不，可沒幾個居高位的啊”

寇準仔細盤算了一下，皺眉道“他們大部分皆是四品一下，手裡連大權都沒有，如何清君側”

寇季咧笑道“此人也許是，但未必在朝中任職”

寇準一臉愕然，“不在朝中任職，那就是外任”

寇季笑而不語。

寇準苦思冥想著，許久之後，他看到了寇季一臉笑意，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眼睛一點一點的睜大。

“你知道是誰”

寇準難以置信的問道。

寇季緩緩點頭，笑道“當然知道，因為謠言就是我讓人放的。”

寇準愣在了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以後，他盯著寇季道“確有其事，還是你胡編造的”

寇季沉道“一半是我編的，一半是真的。”

寇準急忙道“那一半是真的”

“有正公”

“真有這個人”

“恩”

“誰”

“周懷正”

“周懷正”

寇準驚了一聲，難以置信的問道“他一個宦，能清君側能扳倒劉娥”

寇季遲疑了片刻，坦言道“祖父，您到現在，恐怕都不知道，鼓家清君側的人，就是周懷正吧”

寇準愣愣的道“是周懷正鼓的家清君側”

寇季點頭道“不錯，正是周懷正。若非是他把宮外的傳言送進宮，把劉娥、丁謂掌權以後的所作所為告訴家，家如何能生出清君側的心思

家臥病在床，劉娥掌控宮廷。

不經過劉娥允許，誰敢把劉娥的壞話說給家聽

細細算下來，除了周懷正，恐怕沒有旁人了。”

寇準瞪著眼道“原來始作俑者是周懷正是他害了李迪”

寇季搖頭道“害李爺爺的事，周懷正雖然有份，但錯不在他。終究是家意誌不夠堅定，沒有下定決心，才讓李爺爺被罷了參知政事之位。”

“家哎”

寇準長嘆一聲，他對趙恒的做法也失頂了。

寇準看向寇季，問道“照著你散佈的謠言推斷，周懷正還會有所作”

寇季點頭道“他在生出鼓家清君側的心思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退路了。一旦他鼓家清君側的事暴出去，劉娥必定會死他。

所以他肯定會有所作。

唯有扳倒了劉娥，他才能活，才能高枕無憂。”

寇準盯著寇季，問道“他會功”

寇季晃了晃腦袋，“恐怕不會”

寇準皺起眉頭道“為什麼”

寇季嘆息一聲道“沒有詔書，沒有兵馬”

寇準也跟著嘆息了一聲。

沒有兵馬的清君側，那就是一場兒戲。

功的機率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李迪已經功的演示了一遍。

若是李迪有趙恒的詔書在手，有兵馬跟隨，那他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隻要他手持詔書，領兵宮，趙恒就算想出爾反爾，他也可以幫趙恒下定決心。

“那你散佈謠言的目的是什麼”

寇準疑問。

寇季說道“一是為了嚇唬劉娥，讓劉娥了方寸二是為了提醒周懷正，讓他不要冒然出手”

寇準點著頭，思量著寇季的話。

許久以後，他又問道“那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寇季剛要開口，就見到寇忠匆匆沖進了寇準的臥房，驚道“不好了老爺，李公領著人闖進了府，揚言要抓小爺。”

寇季聽到這話，拔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叮囑寇準道“祖父，孫兒先躲一躲，您幫忙攔著李爺爺。千萬別告訴他周懷正的事，不然他肯定會壞了大事。”

寇準張了張，想說什麼。

可寇季已經跑遠了。

沒過多久，李迪領著一幫子人，兇神惡煞的闖進了寇準的臥房。

“寇兄，您那個不的孫子呢”

寇準明知故問道“他惹你了”

李迪冷哼道“惹了”

寇準翻了個白眼道“惹了就惹了，反正你馬上要辭，馬上要變一個鄉野村夫了，他又不是惹不起你。”

李迪瞪大眼睛，愕然道“寇兄，您這說的是什麼話”

寇準瞥了他一眼，問道“你一個鄉野村夫，追著朝廷命喊打喊殺的，這是在犯罪。老夫隻是提醒你，莫要因為一時沖，犯了殺頭的大罪。”

李迪瞪起眼，惱怒道“我還沒有辭，爵比他高”

寇準一臉愕然，“還沒辭昨晚老夫見你的時候，你辭的態度可是很堅決啊。老夫還以為，你已經把辭的奏摺遞上去了呢。”

寇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