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想法并不是一時的心來。其實清嘉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現如今家中只有和陳母相依為命，早已經是母分，每每見陳母為病所擾，心中也很不好。

陳母病了這些時候，如今自己早已不奢能夠痊愈，只求能夠為減輕些病痛罷了，只是在這荒僻山村本就沒有大夫，偶爾有那麼一兩個路過的赤腳醫生也要看運氣。

若真有個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求醫就需得像這次一般去縣上請，莫說人家嫌路程遙遠不肯前來就是愿意來，那也得看患病的輕重緩急，這次陳母算是萬幸，但若下次更加兇險怎麼得了，終究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的。

所以，才起了學醫的心思。

哪怕只是學點皮也是好的，總好過什麼都不懂只能站在一邊心急如焚卻什麼忙也幫不上要好得多。

不求什麼妙手回春只盼著平日里陳母若有個什麼頭疼腦熱，子不適自己也好有個應對。

一想到這里，清嘉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一雙桃花眼在燭中越加嫵，但眼神卻充滿了真摯和懇求。

何應元心知道荒唐但卻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好。”

雖是這般答應了，但畢竟是男有別，學，怎麼學？

兩人相對無言都意思到了這個問題，清嘉也暗道自己是在太魯莽，這話說出去豈不白白讓人笑話。暫且不說家中還有病弱的婆婆，再說一個早已出嫁的子哪里是能夠隨意出去拋頭面的？

一時清嘉沮喪不已，心低落了不也就毫沒有注意到何應元若有所失的樣子。

**********

第二日，陳母果然幽幽轉醒，清嘉大為驚喜，連連贊嘆何應元醫了得，妙手回春。

何應元已是許久未曾行醫治病，瞧見清嘉歡喜的神，一時也是怔住了。這種油然而生的滿足已經多久不曾有過了？

清嘉看出何應元的心思，語重心長道：“先生您瞧，若是沒有您我婆婆不曉得還要遭什麼大罪呢，可見您的醫是沒有問題的，那為何要讓往事束縛了您的初衷呢？”

何應元眼神躲閃，清嘉嘆了口氣，道；“請恕清嘉冒昧，先生醫者仁心縱然是被小人陷害但……我相信蒙塵明珠也終有重見天日的一刻，若真是為了那些卑鄙小人而白白誤了您的前程，清嘉真真覺得不值。”

或許也是患難與共過，清嘉早已將何應元當做了朋友般看待，見他為了曾經的事耿耿于懷，荒廢醫，著實覺得可惜。所以當下也就忍不住勸了兩句，希他能夠聽得進去。

這般好的心腸合該懸壺濟世，造福一方啊！

何應元也不曉得聽沒聽進去，只是默默的將的傷藥備下，微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清嘉也是無法，言多必失的道理還是懂的，至于他究竟作何打算那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第三天，何應元見陳母病穩定后便收拾了藥箱準備離開，臨行之前仔細的代了清嘉的肩上需要每日換藥，天氣炎熱，要注意傷口的清理若是發炎那可就糟了。

清嘉早已的看過自己的傷口，當時也嚇得狠了，估著是那日不慎落水的時候正好撞上了渡口木橋的墩子上。雖然現在已經止，但看那傷口的淤青竟有小孩拳頭那般小大，可想象得出當時肩部皮開綻，鮮淋漓的慘狀，難怪當時痛得幾乎昏厥，現在想來也不曉得是什麼支撐了竟還走了那麼一段路回了家。

一向是小心謹慎，所以甚傷，如今肩膀了傷看那模樣估計是要留疤的，心中悶悶，惱怒的很，有那麼一子的悶氣在心里頭憋著好不痛快。

何應元知兒心思，定然惜容貌，不由得也有些愧疚，只得安道：“你莫要擔心，傷口創面雖大但卻并不深，但我回去給你配點消炎祛瘀的藥膏，你回頭敷上定然是不會留疤的。”

清嘉聞言一喜，眉眼彎彎，說不出的明艷人，何應元也不由得片刻晃神，立刻轉開了視線，點頭道：“傷口的痂落之后便敷上，一日三次，不出兩月定當痊愈，不留痕跡。”

清嘉樂得直點頭，笑呵呵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注意到何應元已經把東西收拾好，清嘉一拍腦門，哎呀，怎麼把診金都忘了！

何應元趁著清嘉回房拿東西的時候，趕輕手輕腳離開，待到清嘉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村口。

清嘉一急趕追出去，何應元聽見的呼喊本不理但又想到有傷在，只能回頭喝止：“你慢些，別摔著了！”

“你……為什麼……不告而別……”清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中是滿滿的控訴。

何應元瞧見手中裝有銀錢的錦囊，眼神一暗，直接擋了回去，道：“嘉嘉，在我心里已經將你視作朋友。”

清嘉聽懂了何應元的話，一時間既又抱歉，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

何應元著已經風平浪靜的江面，低聲道：“其實，應該是我要謝你才是。”

清嘉不解：“啊？”

他轉過臉注視著，眼神溫，聲音比之剛才輕快了許多，笑道：“你說的那些話昨日我細細的想過，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他笑容清淺但卻堅定：“我決定重新學醫。”

清嘉一愣，瞬間了然一笑，欣道：“這就對了嘛，應元你這麼年輕醫就這般好了，若假以時日定當能為一代名醫的！”

何應元對于自己能否為名醫倒是不意，畢竟能夠堅持自己所喜歡的事本就是一種幸運，他并沒有什麼野心，非要揚名天下不可。

“嘉嘉，遇見你真是太好了。”

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有些人哪怕只是遇見也是一種幸福，他素來知足的很，要明白朋友也另一種永恒的陪伴。

何應元深吸一口氣，道：“好了，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瞧見清嘉瞪得溜圓的眼，撐不住笑了：“以后若有什麼難盡管來醫館找我便是。”

清嘉默默的點了點頭，他心中安然，轉上船，站在船頭對揮了揮手：“快回去吧，日頭待會兒就大了，別中了暑氣。”

船漸行漸遠，直至看不見清嘉才轉回家，心里是說不出的輕松愉快。

大約又過了幾日，何應元托人給清嘉帶了個包裹來。清嘉本以為是上次何應元提過的祛疤膏藥，誰知打開之后不單單只是那樣，還有給陳母開的一大包藥，最底下的則是一個銀針包和幾本醫書。

清嘉眼前一亮，連忙拿起來略略翻了一下，書上面的每一頁都有詳細的注解，字跡大不相同可見是后面添上去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苦心。

高興不已捧起來細細的翻看，十分神，只是還沒等開心多久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清嘉一看，心里咯噔一聲。

完了！

**********

來人是那天借船給他們渡江的船家，那一天出了意外，浪頭又大，船在江面上無人掌舵便失去了準頭，在江中橫沖直撞，待到尋回來的時候已經變得破爛不堪。

船家無法，本討個說法但終歸心善聽聞清嘉家中的況，婆婆病重而本人也了傷，不忍在此時落井下石。但終歸都是窮苦人家，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需得養家糊口，實在無法這才找上門來。

清嘉見那船家滿手老繭，滿面風霜，心里頭也十分過意不去，定了定心神轉回房拿出平日里放著家私的匣子，數了數，陳巘走之前留下的那些已經所剩不多了。

但是……

清嘉狠了狠心，抱著匣子就出去了。

一條新船造價不菲，船家也是窮苦出，瞧們婆媳兩人相依為命也是不易，實在不忍心提出購置新船便說只要修好能用就行，這已然是減輕了極大的負擔。

清嘉激不已，若真要買一條新船賠，恐怕家中那些銀錢還差上一大截呢。現在雖說仍然負擔頗重，但已經好過那樣許多，送走了船家，點了點剩下的銀子，不由嘆氣，若是再不事生產，這點錢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

陳母的病又是個無底，若萬一再有個什麼閃失，那……

清嘉不敢再多想，但心里頭也明白得很，找點活計補家用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這些糟心的事不敢跟陳母提起，怕跟著著急，此時陳母已經睡下，清嘉瞧著安詳的睡眉眼間與陳巘有幾分神似，心中也是一陣溫。

縱然生活艱難，也要積極面對，為他守著母親，守著家。

只是……

清嘉心里沉重又沮喪，算了算時間已有兩個月沒有他的消息了。

三哥，你在那邊還好嗎？

你不在，我好像什麼事都做不好呢。

其實要的并不多，只要能時常知道他平安就好。

可是，哪怕是這樣小小的愿卻任憑怎麼祈禱也圓滿不了。

大概也是因為上天總是無，最看有人不能團聚罷。

545781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