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誕的解釋,史阿道:「既然錦衛已經獲得信件,知道繡衛的計劃,那麼也早就在中書省設下埋伏了吧!」
劉誕笑道:「你真是絕頂聰明!大多數錦衛與虎衛軍都在那裡,就等著繡衛一頭撞進羅網之中了。這次,我們調遣來的高手,還有虎衛軍士兵,多達三千人。看你們繡衛還能有多人逃得出去,在我大涼境作?這天下太小,隻容得下一個強大的報機構,那就是我錦衛!」
聽到繡衛即將全麵落敗,史阿雖然與繡衛早已離心離德,但好歹一起共事了那麼久,沒有是假的。聽到這一訊息,史阿不免還是有些兔死狐悲,他頹然坐倒在鐵籠裡。
劉範問:「你還沒有回答孤的問題呢?為何獨自冒險行刺,而不是隨繡衛一同去中書省?」
史阿嘆了口氣,心想自己被擒獲,也離死不遠了,說出心裡話又何妨?他便道:「我史阿從小到大,都夢想著為天子第一的劍客、遊俠。師從王越,就是想提升劍,提高武藝,一躍為天下第一劍客。竊取報以及刺殺,都是刺客間諜所為,不是劍客所為。我便漸漸厭倦了,想最後刺殺功,完對曹令君的承諾,今後便金盆洗手,不再當刺客間諜。誰知這世事難料,竟如此諷刺。不想金盆洗手時反而風生水起,想金盆洗手時卻被活捉了。」
史阿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
劉範聽得這話,心裡有了主意。這史阿對自己的份認知是俠客、劍客,不是刺客間諜。怪不得他會聽曹一句激將法,就來刺殺他,卻沒想到刺殺反而是背離了初心。而既然史阿想為俠客,又沒了威脅,那為何自己不全他呢?
劉範笑道:「你想當天下第一的俠客?」
史阿略微偏過頭,看了眼劉範,說:「是的。但往往不由己,我先是被師父王越拉進繡衛,現在你又要迫我加錦衛。」
劉範笑道:「孤可以不迫你加錦衛。既然你如此想當俠客,孤且問你,若孤放了你,你還會回到繡衛,為王越效力嗎?」
史阿抬起頭,想起剛剛王越與眾多繡衛高手那般對他,已經與他恩斷義絕;自己則曾幫助繡衛完了眾多工,也算是對王越與繡衛仁至義盡了。
史阿果斷地搖搖頭,說:「不會,絕不會。那樣的生活,我已經厭倦。隻有再次為俠客,纔是我唯一的。」
劉範道:「那你知道,劍客、俠客,意味著什麼嗎?」
一聽這個,史阿來了神,他從鐵籠裡站起來,自信滿滿地說:「當然知道!俠客行俠仗義,懲惡揚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行走江湖,逍遙自在,無拘無束,那一個快活!」
劉範想了想,說:「其實你之所以想為俠客,行俠仗義,其實不過是心裡空虛,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吧?」
一句話,立即中了史阿的心,史阿愣在原地。史阿不由得心想,是啊!自己最初之所以苦練劍,是要為死在仇人手中的父親報仇雪恨。長久以來,為父報仇就是他活下去的力,是保持活著的唯一原因。在大仇得報之後,他才發覺自己失去了活著的意義,為一個沒有靈魂的孤魂野鬼。
他能到自己的心,是一個空空如也的大。為了填補大,驅散空虛之,他才隻得繼續苦練劍,拜師王越,隻求劍能夠為天下第一。當他的劍已經青出於藍、遠勝於王越後,他又再次失去了活著的意義。心那個大,反而越來越來,中時無窮無盡的空虛。為了排遣空虛,他才答應曹與王越,前來涼國。可是現在呢,隨著他被生擒,涼國之行已經終結,他也再次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看著史阿被一語道破,劉範自己也有些慨。劉範說:「每個人活在世上,都無可避免地追問自己,究竟為何而活?終盡一生,隻是想要探尋活著的意義。有的人為家人而活,有的人為金錢而活,有的人為權力而活。孤呢,則是為了孤的大涼而活,為了孤的皇圖霸業而活。若人找尋不到活著的意義,活著便真的毫無意義了。」
史阿看著劉範,說:「你說的很對。」
劉範道:「你還沒有找尋到你活著的意義嗎?」
史阿無力地低下頭,默然不語。
劉範道:「既然你連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目的都不知道,或許孤可以給你一個目的。」
史阿一聽,又想這涼主劉範既然能一語道破他的心思,想必也能對他有所啟發,立即恭恭敬敬地抱拳拱手,說:「還請賜教!」
劉範心想這史阿既然如此行俠仗義,便緩緩吐出八個字:「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金老先生這簡短凝練卻有意味深長的八字一說出,史阿立即就是渾一震!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史阿小聲地默唸,心裡將這八個字細細的咀嚼著。
劉範點點頭,說:「對。至於你如何理解這句話,那便是你的事。若有所得,便是你日後活著的目的。」
史阿點點頭,說:「我從前知淺地理解俠客,今日聽了足下高論,才知道俠客的真諦。多謝!」
劉範想了想,俠客也是中國文化中一抹亮。雖說俠以武犯,但缺了俠客,中國的文化勢必會變得單薄一些。如今有一個史阿,若是能藉助他來倡導俠義,引領俠客這一行當良發展,說不定也會對涼國大有裨益。
劉範道:「孤不要你加錦衛,隻要你退出繡衛,不再為王越效力。孤會給你頒發一特別的俠客執照,從此你拿著執照,就可在大涼境任意來往,行俠仗義,殺人不。如何?」
史阿一聽大喜,說:「真的嗎?」
劉範笑道:「孤乃大涼國主,當然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