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家吃了些水果，喝了杯茶，戚不凡這才走。

方陶然陪著爺爺下了幾盤象棋。遲薄退休後，天天都要下象棋，家裡無人是他的對手。方陶然被遲薄殺得丟盔棄甲，覺得沒意思，就耍起賴來。直接拿起自己的一顆馬，跑過去吃了遲薄的將。

「我贏了我贏了，爺爺，不來了！」

遲薄旁觀了方陶然的作，忍不住說，「你這是耍賴。」

「我這也是跟爺爺學的。」

遲薄無話可說。

他注意到方陶然剛才一直在腕錶，就揮手趕走，「走吧走吧小丫頭，心都不在這裡了，還留下來陪我這糟老頭子做什麼！」

方陶然朝遲薄吐了吐舌頭，這才起，說，「我回房去換服，晚飯就不回來吃了。爺爺，你跟玩吧。」

「好。」

方陶然回房去換了一條紅的子，拎著一個C家黑的包包，就跑了。走到門口的時候，遇見去接喬玖笙回家的方俞生。

方俞生停下車，問，「去哪兒？」

方陶然說，「去見王野，今晚不回家吃飯。」

「那晚上總要回來過夜吧。」這話是喬玖笙問的。

方陶然忙點頭，「那是當然。」

有了姑姑的前車之鑒，方陶然可不敢在婚前隨便跟人來。

「你哥哥嫂嫂今天都要回來吃飯，你真不回來吃飯麼？」方俞生不贊同今晚出去跟王野約會。

方陶然有些糾結。

「我還是去找王野吧。」說吧，方陶然啟油門，走了。

方俞生就跟喬玖笙吐槽，「大不中留。」

喬玖笙嘖了一聲，卻說，「你大概是忘了，我也是別人家不中留的兒。」

方俞生無話可說。

兩人進屋後，見做飯阿姨在切菜，喬玖笙跟方俞生同時挽起袖，進了廚房去幫忙。莉莎年老了，不好，已經許久沒有下過廚了。

這兩年，基本上都是喬玖笙跟方俞生在準備晚飯。

今晚方子程兄弟都要回來，方俞生讓做飯阿姨買菜的時候，多買了一些，準備得很盛。

庭院裡，正在跟莉莎下棋的遲薄突然說，「莉莎，這幾天有些拉肚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裡也沒味，想吃你做的椒麻了。」

莉莎嗔了他一眼。

年歲已老，莉莎那張麗高貴的臉頰上，也生出了蒼老的褶子。眼尾四周的眼紋也很突出，但看人的時候，綠眸依然人。

哪怕已經老了，莉莎依然是最優雅的老太太。

「你想吃椒麻就直說。」莉莎放下手裡的象，扶著椅子的扶手站起。「我去看看有沒，有的話，我就給你做。」

看著莉莎邁著緩慢卻優雅的步子進了屋子，遲薄瞇著眼睛，角牽起一抹像是不捨，又像是滿足的笑容。

他到滿足，因為他這一輩子，就了這麼一個人，就睡了這麼一個人，就娶了這麼一個人。

一想到這輩子，大概隻能擁有到這個歲數，遲薄又貪心地想要再擁有更久。這個東西是魔鬼，不的時候無無求，了就貪婪不肯止步。

遲薄一個人將剩下的棋局走完。

走到最後，隻剩下他的車跟對方的帥。遲薄著『車』，他猶豫了許久，才將那顆棋子扔出棋盤。「你看，哪怕隻是一盤棋，我都不捨得傷害你。」

這輩子，隻有一個人，讓他這樣束手無策。

…

到了五點多鐘，方子程帶著陸飲溪跟小兒子方陸回來了。快吃晚飯的時候，方子愷才來，他來得遲了些，是因為顧意秋所在的部隊有點事耽擱了。

除了方陶然，全都到齊了。

方俞生跟喬玖笙都係著圍，他端上一道又一道味佳肴。最後一道菜味道很獨特，聞上一下就能刺激人味蕾。陸飲溪忽然說，「是椒麻！」聞出味來了。

方子愷稱讚陸飲溪厲害，他說，「咱家也隻有我會做這一道菜了。」說完，就看見從寢院那邊緩慢優雅地走了過來，方子愷高聲地問莉莎，「，你今晚親自下廚了嗎？」

莉莎輕輕地點了點頭，步正廳，朝餐廳這邊走了過來。

之前做飯的時候弄髒了服，剛纔是回房去換服的。

莉莎穿了一件深藍的叉領連，漸白的髮在後腦勺挽了一個髮髻，戴著綠的寶石耳環，臉上畫著緻的妝容，單看影，還真瞧不出是個七八十歲的老婆婆了。

莉莎走到遲薄邊坐下來，說，「你說沒胃口，我稍微多放了一些辣椒，你吃點兒，嘗嘗味就行了。」

遲薄拍了拍的手，道，「好的。」

一家人圍著餐桌坐下，方子愷注意到方陶然不在，便問喬玖笙，「媽，然然了？」

「跟王野出去玩了。」答話的是方俞生。

眾人都察覺到方俞生的語氣很冷淡，猜到爸爸這是又生氣了，就避過這個話題，誇他們做的飯菜味道好吃。方俞生聽到他們的誇讚，表這纔好看了些。

飯快吃完的時候，遲薄忽然放下筷子，他了肚子，跟莉莎說，「我去趟廁所，你們慢慢吃。」

莉莎皺起眉頭來，關問他，「你還好嗎？我看你今天都跑十幾趟廁所了。」

遲薄說沒事。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取了牆邊依著的手杖，一步步地走向廁所。方俞生注視著遲薄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裡有些悶。

陸飲溪地跟方子程說，「爺爺這一年老得好快。」

方子程瞇眼盯著遲薄的背影，表也很凝重。「他的老化了。」或許是年輕時候吃了太多的苦，遲薄一旦出現蒼老的反應，蒼老的速度就比一般人都要快。

去年他頭髮還隻有幾白髮，今年幾乎都全白了。

今晚他們是在小餐桌上吃的飯，陸飲溪跟方子程的談話聲音並不是很小，方俞生他們都聽見了。一家人都沒有再說話，想到遲薄也到了垂暮之年，大家都心沉重。

按照遲薄這個衰老的程度，他還能熬過今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