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沉璧開啟眼前的香囊，取出一朵風乾的梔子花。

珠道：「娘娘，這是延禧宮派人送去養心殿的信，被奴才中途攔了下來，那賤人指著皇上迴心轉意，您不得不防啊！」

沉璧把玩著梔子花，玩味地一笑。

珠：「斬草若不除，將來後患無窮，主子，早下決心吧！」

沉璧：「所有人都以為我要殺令妃，連你都這樣認為？」

珠呆住。

「況且，這東西是不是延禧宮送過去的，還兩說呢。」沉璧手中轉著梔子花，目卻穿過窗欄，向延禧宮的方向。

延禧宮的梔子花開了又落，曾經高居枝頭，今日碾塵埃。

魏瓔珞已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用的目看著桌的茶壺，強撐著起來，從床上跌落在地，一點一點爬了過去，好不容易攀上桌子，急不可耐的將茶壺抱在懷裡。

揭開蓋一看，裡頭卻是空的。

魏瓔珞自此再無力氣，趴在地上，如同死了一樣，半點聲息也無。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手扶起來，又將一杯清水遞到邊，魏瓔珞的早已乾裂，一接到清水，便如同久旱田地逢甘，隻一瞬間就將水吸乾。

「好些了嗎？」一個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魏瓔珞認得這個聲音，幽幽睜眼：「……你來做什麼？」

蹲在麵前的竟是沉璧，這個害落得這幅田地的人，竟還是一副天真無邪的麵孔：「我是來幫你的。」

魏瓔珞覺得可笑至極：「幫我？你隻是來看看我過得慘不慘的吧？」

「置之死地而後生。」沉璧極認真地看著，「若不把你到極點，你怎肯放棄現在的生活？」

魏瓔珞狐疑地看著。

「難道不是嗎？」沉璧將扶回床上，見坐都坐不穩，便心的將迎枕靠在後，聲音溫，「紫城有名利富貴，可那都是過眼雲煙，包括皇上的寵。他看似很疼你，可我隻是略施小計，皇上就懷疑你、厭惡你，可見在他心裡，你不過是件玩，隨時可以被更好的玩所替代。」

魏瓔珞被說得臉發白，縱想反駁，一時之間卻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滴水未進，一米不沾，磋磨至今，卻不見他來看一眼，他的心裡……真的還有嗎？

「瓔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幫你，幫你認清紫城，認清大清國的皇帝。」沉璧用手帕沾了水，覆在滾燙的額頭上，「他是個虛偽，自私，無的男人，不值得你浪費一生的時間。」

魏瓔珞拍開的手，冷冷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報恩。」沉璧虔誠地著，如同信向自己的佛訴說心願，「報答你保護我的恩，也報答富察大人的救命之恩。」

魏瓔珞一楞，不知裡怎會蹦出傅恆的名字來。

「我來京的路上，曾經跌落懸崖，若非富察大人，我現在已經是一枯骨了。」沉璧道，「他是個好人，年輕英俊，溫，我一直想報答他，可不知道怎麼做，直到我發現他你。」

魏瓔珞：「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沉璧：「可他對你的，從沒改變過！」

信誓旦旦的模樣，讓魏瓔珞懷疑已經跟傅恆過麵了，傅恆啊傅恆，你可知眼前是個什麼樣的人，與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你還是不信我，是因為明玉的事嗎？」沉璧小心打量的神，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依然不後悔，我很高興死了，因為這樣，你就了一個包袱……瓔珞，人不能總被恩義束縛，你該多想想自己。」

說完，將一朵風乾的梔子花捧到魏瓔珞麵前。

「有人假託你的名義，送了一株風乾的梔子花去養心殿，卻落到了我手裡。」沉璧問，「你猜這人會是誰？」

還能是誰呢？魏瓔珞斬釘截鐵道：「皇後。」

這又是繼後慣用的伎倆。

若要害一個人，絕不自己手，而是千方百計鼓旁人手。

最後兩人無論誰勝誰負，繼後自己的十手指頭都是乾乾淨淨的，一點腥也不沾。

這一次也一樣，繼後假借魏瓔珞的名義，送了一朵乾枯的梔子花去養心殿，中途卻故意讓寶月樓的人將花截下。

倘若沉璧真有爭寵之心，隻怕真會接珠的建議，將那花昧下，然後趁魏瓔珞病要命。

——當年純妃不就是中了類似的計，然後替繼後出手，害死了先皇後的嗎？

隻是這一次，事出了一些意外。

亦或者說是，魏瓔珞沒看清沉璧是個什麼樣的人，繼後也沒看清。

一定不到，沉璧竟會直截了當的跑到魏瓔珞麵前，將那朵梔子花，將自己的猜測一同呈遞上去：「對，是皇後。想借我的手，徹底了結你的命，但沒有我，還能借別人的手，你若再不走，必將命喪紫城！」

沉璧不是危言聳聽。

想要對付魏瓔珞，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可以說是過了這個村，就再沒這個店，魏瓔珞吃了此次教訓，一定會對繼後，對沉璧，對邊的一切人都提高警惕，再也不會輕信於人，也再也不會讓自己淪落到如此境地。

其他人想要對付也難，因為魏瓔珞已經沒有了弱點——僅有的弱點，明玉，已經不在了。

站在眾人麵前的，將會是一個沒有弱點的，鐵石心腸的，完的魏瓔珞。

「……就算我想走，又能出得去？」比如現在，魏瓔珞就不打算搭理對方，敷衍道，「一宮門深似海，難不你有什麼辦法？」

「我有。」不料沉璧竟道，「我有辦法幫你逃出去。」

魏瓔珞直直看向，似乎要過眼前這張麗皮相，看清楚下頭的那顆心。

「瓔珞，我被當貢品一樣送給皇上，失去了骨至親，失去了人自由，每天照鏡子的時候，看著這一旗裝，痛苦得無以復加！我走不了……因為我上肩負著族人和平的期，我隻能一直留在這裡，直到腐爛，白骨灰。」沉璧忽然握住的手，「可你不同，你還有機會！」

看著魏瓔珞的眼神，竟如同魏瓔珞看著明玉。

將自己的夢想強加於對方上，殷殷期盼著，期盼著你能夠替我得到幸福。

魏瓔珞獃獃說不出話來。

「答應我，離開吧。」沉璧的臉頰，聲音如蠱似，「在紫城這座龐大的怪將你徹底吞沒之前，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