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房丟了東西,管教們也會察覺,所以這些東西一定攢著藏了很久。
羅強一擺頭,示意順子,再把東西原樣放回去,別讓對頭發現。
七班鐵桿小團洗完澡,出來穿服,羅強從服裡掏出漉漉一顆煙,點上了叼裡吸著。
小胡同志發,往裡塞了一只皂盒,跳到屋子當間兒的長條凳上,眾目睽睽之下扭了扭。
圍觀群眾哄笑作一團,羅強斜眼笑罵:“你丫的,玩意兒,裡沒貨,你還往裡塞。”
胡巖:“塞了就有了。”
羅強:“塞了誰看不出來是假的?”
胡巖:“哥,你看得出來我是假的,人家都往咱監區裡塞人了,你看不出來嗎?”
羅強表頓時沉下來,沖小胡勾了勾手,不聲……
七班一夥人迅速穿服,上都來不及幹淨,套上囚服回屋,關上門,全部聚集到大鋪的床上,會議。
羅強問:“小胡,你剛才啥意思?”
胡巖皺眉道:“大哥,你說我啥意思?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來,食堂送貨那個輝子,絕對有問題!”
胡巖腦瓜子轉得飛快,兩眼發,低聲音,連珠炮似的向大鋪報告他這些天收集到的各路報:“大哥,他們二大隊的貓膩兒,我都幫你打聽來了。垃圾車從各個牢號裡收東西,就是他們聯絡串聯鬧事兒的套路!外面有人接應,毒煙卷肯定不是咱樓下超市裡搞的,是外邊兒遞進來的!還有,送貨的咋的偏偏這時候換個生臉兒?還有最重要的!那天我拿球砸那個輝子,他一只手托著幾十斤的土豆另一只手把球打回來,你看這人像個民工司機嗎?這人手腳絕對有功夫,右手中指還有槍繭我出來了,是練家子,大哥你要提防著!!!”
小狐貍一口氣說完,思路條理十分清晰。而且這人在監區裡人緣好,“相好”的可不,耳目眾多,又碎瞎打聽,啥都攙和,所以啥都知道。
小胡講的一套都是羅強在腦袋裡反複琢磨過的,不謀而合。羅強聽著,眼底出亮,角浮出贊賞的笑:“豆子,可以啊?”
胡巖劃出一道月牙的形狀:“哼,他們那些小貓膩子,能瞞住我?”
羅強嘲弄地說:“老子還以為你崽子/春兒呢,看上那個輝子了。”
胡巖不屑道:“誰看上他?我能看上他?……我看上誰了哥你不知道嗎?”
羅強:“……”
羅強:“給老子說正事兒!”
順子說:“大哥,咱們要不要報告邵隊和監區長?”
羅強迅速搖頭:“先別說……輝子不出手,見天來食堂只是幹活兒,咱們也抓不到他任何把柄。”
順子說:“難不等他們搞出事兒?”
羅強沉思著:“先看看這幫人要搞什麼事兒。”
胡巖小聲嘟囔著:“這幫人,一夥的,垃圾站那邊是一條線,往監區裡順東西,食堂這邊是另一條線,開著車進來,他們兩路都做手腳了,就等著起事呢……”
羅強臉驀地冷下來,掌心將燃著的煙一寸一寸碾進桌子。
胡巖和羅強幾乎同時口而出。
胡巖:“大哥我明白了!!!”
羅強:“老子明白了,這幫王八羔子的……他們是憋著合夥越獄!”
88
88、第八十九章真人相
收垃圾的賈老頭子,食堂送貨的深不可測的寸頭輝子,還有二大隊崽子們在澡堂以及監區各私藏的家夥,幾條不同的線索聯系到一起,羅強這時已經約莫猜出個大概,有人策劃著炸監,越獄。而且這一回是要玩兒大的,顯然比譚大在菜地裡挖一條充斥沼氣的破地道要周得多……
羅強腦子裡閃過邵鈞黑白分明的一張俊臉,固執任的倔表。
他腦子裡不停晃過譚龍囂張一時的面孔,晃過渾鮮紅躺在地上的一只饅頭……
晚上去樓頂天臺,羅強雙手一撐,腦袋剛從通風口管道裡冒出來,就被早躲在樓頂的貓崽子一把薅住服領子。
邵鈞急不可耐似的,抓著羅強把人拖上房頂,大發力一躍,將羅強撲倒,啃上去。
“嗯……”
羅強腔裡悶哼:“幹啥啊,寶貝兒……”
“想你了,咬你!”
“我咬死你!我咬,嗯……唔……”
邵鈞吸吮著羅強,啃著,咬著,角流出細碎的咕噥聲,一頭常年/求不滿的野,吃不飽總是想要。他這年紀,正是/與對的同時達到最的完結合點,這幾年抑著,憋悶著,每一分每一秒跟羅強膩歪在一起都不會嫌煩,可是現在一個星期甚至一個月才能爽一回,哪得了?
羅強給邵鈞口/活兒吸了出來,又從後面著人搞了一趟,做完了抱著息。
羅強摟著邵鈞,手指把那一頭發捋整齊,眉眼間沉思著:“饅頭,最近值班,你警醒著,警和防的家夥,可都帶齊著。”
邵鈞:“都帶。”
羅強:“晚上別睡辦公室,回縣城裡睡,甭待在監區。”
邵鈞睜開半瞇的眼:“幹啥?沙發床舒服,你們家三兒孝敬給咱的!”
羅強冷哼:“是舒服,但是不安全,你晚上不要待在監區。”
邵鈞:“……老二,你咋了?”
羅強心裡著事兒,臉上就帶出冷鬱沉的緒,但是他不想把邵鈞卷進來。他太了解這小孩的脾氣,邵鈞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會置事外。這監獄裡難保沒有第二個喪心病狂的譚龍,可是饅頭還有第二套能可勁兒糟蹋嗎?
這事兒遲早要解決,但是羅強希能把整件事的深度烈度掌控在他力所能及的控制域,不牽連邵鈞。
羅強說:“饅頭,上回你帶我出獄,還記得咱倆咋混出去的?咋躲得紅外線探測源?”
邵鈞笑說:“咋躲的?我說藏冷藏車裡,你藏到車底下水箱裡了。”
羅強眼神深邃,看著邵鈞:“你回頭趕把這事兒知會他們連長,讓以後每一班站崗的小孩,都查仔細了,車廂和車底盤都查。打指紋、掃眼的家夥事兒,千萬盯了。”
邵鈞挑眉:“幹啥啊?他們查嚴了,以後我怎麼把你帶出去?”
羅強眉頭擰起來:“,老子能混出去,別人都他媽能混出去!”
邵鈞眼神慢慢警覺:“老二,你到底想說啥?”
羅強面無表:“老子就是告訴你,把這條路給他們堵上,堵死了。”
邵鈞:“……”
那晚,羅強把話含在邊,沒跟饅頭說實話。
邵鈞覺著不對勁,之後幾天也警覺了,私底下也沒跟羅強待廢話,轉臉就去查食堂了。
邵鈞把食堂裡裡外外翻了一遍,尤其是後門和儲藏間,冰箱,冰櫃,一箱一箱蔬菜都翻了,恨不得從大茄子大土豆裡挖出個把竊聽來;條子的職業病,疑心大,看啥都覺著有鬼。
三監區的果園、菜地,邵鈞也去查過。他走得還是當年查譚龍越獄案子的路數,只要果園裡沒暗道,菜地裡沒暗門,他實在想不出來,牢號裡有非分之想的犯人,怎麼折騰能越過那四道嚴把守的電控大門,難不上翅膀翻牆飛出去嗎?
那一夜也是羅強和邵鈞最後一次在廠房樓頂天臺上約會。
兩天後,羅強把垃圾車推到監舍樓下,拎著垃圾袋,踏進監道,到各個牢號收垃圾。進到二大隊某個班,屋空無一人,羅強眼神迅速掃過各個角落,最後從屋角垃圾桶裡掏出個碩大醒目的紙團……
羅強展開紙團,只瞟了一眼,臉大變!
羅強迅速扭頭。
他躥出牢門,遠黑影一閃。
他閃電般奔出監道,形扯進走廊,眼前晃過活室,臺球廳,小禮堂,好幾扇門。監舍樓的大門在他眼前一下一下地開闔,人影早就溜得無影無蹤,追不上了。
羅強牙齒咬得咯咯響,攥拳的手指甲幾乎嵌進裡。
剛才循著那個背影,他遠遠地看過去,那形像是二大隊的梁子,跟張大虎他們一窩的兔崽子。
團的那張紙上,寫了一行字:
“老二,是道上的就放聰明著,甭他媽想再查下去,別擋害。年三十那晚,你沒在禮堂,你在辦公樓某間屋打了一野炮!俗話講,牢號裡熬刑,‘三扁不如一圓,屁就是過年’,你爽了,你過大年了,別擋別人的道!”
這行字下面還畫了一幅畫,一看就是用廠房做工打圖紙底稿的那種劣質鉛筆頭,極陋潦草的幾筆,但是已經足夠讓羅強後腦勺紅筋暴跳,面孔猙獰!
羅強一眼就看懂了,對方畫得是廠房大樓,樓頂,月下安靜蔽的天臺……
羅強將紙狠狠地爛,攥團,塞進裡,用牙齒一點一點撕咬,咬得稀爛,咬紙絮,把自個兒牙床子都咬出。
他吐出一團模糊帶的紙瓤子,眼底出猩紅。
這是羅強自打獄滅了譚龍之後第二次,心底湧出想要除掉個把人的念和殺氣。
原本還不想摻合計較,現在是事兒找人,事兒趕人,到他眼眉前。
他自己咋樣都無所謂,他絕不容許有人明目張膽威脅邵鈞的境安危!
那個周末,籃球聯賽拉開戰幕,羅強在場上避過對方的野犯規,一個中場搶斷,旋風般的速度上籃,以氣吞山河的氣勢一記暴扣,直接將金屬籃筐扣歪!監區長不得不吹哨子臨時中止比賽,現換新籃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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